第38章 风波
秦默最近有些忙。
那日桂嬷嬷说，圣上最近有点烦。
宋饮霜求恩典那日，本是私下召唤，结果当天夜里，酒楼茶肆都传开了。
只是众人皆不知，这圣上，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若说同意了，这宋饮霜定不会将结果藏着掖着；若说没同意，原先茶楼里那些话本都不让讲了，还传出那宰相女儿横插一刀的传闻来。
论到最后，众人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圣上肯定为这事烦心。
若是答应了，太上皇还在呢，他最是重视秦相的，退位之后，曾经的重臣之女被这么羞辱，他面子往哪儿搁。
若是不答应，恩典是自己亲口许的，若是办不到，自己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只怕是两难全呐。
也无怪乎这京都里议论纷纷，这可是开国以来，闹得最大的风流韵事哩。
坐在茶馆里，秦默都能时不时听到自己的名字。
得亏她同连翘都带了帷帽，无人认出他们来。
今日，她又来陆氏茶馆坐着了。
本想着来茶馆打听下，究竟是何人下令撤了话本子，但这管家说是去城外办事，连着这两三日都不在。
她便只有同连翘和杜衡一起，在这儿守株待兔了。
听了这几日，来来去去都只有那几种说法，大家更感兴趣的，是那林清川同两女子间的风流韵事，而不是如今这事会有个什么结果。
想来也是，谁敢妄议圣上。
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值当的消息，秦默打算带着两人去楼上格子间休息休息。
这帷帽戴久了，勒得脑仁疼。
三人正走到格子间门口，却听到一声惊呼。
大堂中间，一人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见状，同行之人一人疾呼，一人重重地拍桌子，大声喊道，“掌柜的，你们掌柜的呢！这茶都喝死人了，还不出来露面！”
只见里间跑出来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低头哈腰的，连忙道歉，“是本店照顾不周，照顾不周。”
秦默正觉得心中奇怪，怎地自己刚才问，还说是管家不在，这会儿就从里间跑出来了呢？
刚回？
正想着，楼下又传来一声响，那人拿起板凳，就直直地往桌上砸，边砸边骂，“道歉就完事了？你们这茶可是喝死人了！往后，谁敢来你们家喝茶！”
围观众人心有余悸，那管家也不辩解，连连说道，“君子莫要这样说。这位公子的医药费我们一力承担，你看这样可好？”
不对劲。
这三人，明明是来找茬的。
人都倒地了，跟着的那两人却没有说要请郎中的，反倒是在这跟管家争执不休。
那管家也奇怪，自己寻了好几日都不在，一有事就出来了。遇到这事也不辩解，原因都未查明便连连道歉，倒不像寻常茶馆里的管事模样。
她同杜衡耳语几句，杜衡提着剑便下楼了。
管家正同那人赔礼，忽见一人持剑立在自己跟前，声音淡漠，“管家何不先请一个郎中来看看？”
管家心道，这是哪来多管闲事的，正不知如何作答，拍桌子那人愤愤道，“你又是何人，还怕我坑这茶馆不成？”
杜衡不说话，只等着管家答话。
围观者中有心善的，“是啊，兄台莫不先请了郎中，看看你这弟兄是个什么情况，事后再来同这茶馆理论。若真是这茶馆原因，我们定将为你作证！”
此话一出，人群中赞同声不断，“是呀，先请了郎中吧。”“我们皆为你在这茶馆中守着。”
那两人迅速涨红了脸，倒地那人还在口吐白沫，抽搐倒是缓些了。
管家一直不做声，拍桌子那人反应过来，粗着嗓子道，“关你何事！我们讨我们的公道，你们看着就成了！”
杜衡还是不说话，站在管家旁边，冷冷地看着这两人。
有人反应过来，“这莫不是来找茬的吧！”
此言一出，人群中议论纷纷。
“诶，莫不是来坑蒙拐骗的？”
“这管家也是，也不说主动唤人请个郎中！”
“这两人没一个管自己兄弟死活的，只怕是并不在乎啊。”
拍桌子那人气势弱了些，朝着杜衡骂道，“今日碰到你，算我倒霉！下次再碰到你，老子铁定打断你的腿！”
说罢，两人便抬着地上那人，从人群中挤出去了。
见状，茶馆里的人更是确认，这就是一场讹人。
他们纷纷夸赞杜衡，若不是他，只怕今日自己也要被蒙骗了去，再也不敢来这陆氏茶馆喝茶了。
杜衡并不理会，只提着剑对着管家，“我家小姐有请，劳烦您走一趟。”
秦默正看着戏，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一身玄色窄袖蟒袍，金冠玉带，锦袍上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腰间是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逼人。
那人轻笑道，“不知是哪家小姐，竟如此聪慧？”
秦默清冷的声音从帷帽中传来，“公子谬赞了。不过是站在高处，看得清楚了些。”
那口吐白沫之人，时不时眯着眼睛看看场上状况，再跟着抽搐几下。
只是围观者都被大声量吸引了，怕是没有自己看的这般细致。
“如此，也是姑娘心细，才能看清一二。”那男子不罢休，接着问道，“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连翘闻言，立马抓着自家小姐的胳膊，急声道，“小姐，来不及了，夫人可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
秦默很是配合，稍稍委身便道，“今日匆忙，就此别过。若有缘分，下次见到公子，我定当如实相告。”
说完，便带着连翘下楼。
杜衡正领着人准备去格子间，见状，紧紧抓着那管家的胳膊，转身便跟着秦默走了。
男子身后的侍从问，“王爷，可要跟？”
男子眼中含笑，道：“不必，戴着帷帽，便是不想旁人知道身份。更何况，她应当是认出我来了。既如此，下次见面了，等她亲口告诉我罢，这才更有趣。”
说完，本就生得精致的脸，一双狐狸眼含着笑，更显魅惑了。
连翘跟在秦默身后，待走远了才问，“小姐怎么刚刚还给那人行礼啊！原是不回答他，咱们直接走便好了。”
秦默摇摇头，只道，“那人，不是一般的公子哥。”
衣上带蟒，应当是哪个王爷。
燕王赵衡常年驻守南疆，若是回来了，京都定是人人都知。
诚王赵跟着圣上办事，素来低调，也不爱来这茶楼酒肆。
唯有齐王赵玦，向来风流，爱来这民间馆子寻乐子凑热闹。
更何况，京中盛传他遗传了明太妃。
是出了名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