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使坏
待将人带回宅子,秦默便摘下帷帽,一双瑞凤眼,直直地盯着那管家,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管家连连摇头,满是惶恐,“在下不知小姐是谁,也不知小姐带在下来这,是所为何意呐!”
秦默闻言也不着急,耐心道,“如此,我便先来问问你。今日堂中之事,可是你一手策划的?”
管家愣了一会,不接话了,只是手有点发抖。
秦默细细看去,心里明白了几分,缓缓道,“若不说话,我便当你是默认了。我前前后后去茶馆寻了你三四日,茶馆那些小厮只道你不在。但今日这三人一出事,你马上从里间出来了。”
管家听了这话,眼底浮上一丝疑惑,这几日,每日都有人来报,有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找。
这些日子,听闻陆氏茶馆的大公子在挨个查店,他害怕极了,只想着能躲一时便躲一时。
但这小姐,看着又不似那位陆家大公子身旁的人。
今日找自己来又是何事呢?
见管家不说话,只一双眼睛在那来回转,秦默接着说,“有人在茶馆中口吐白沫,你身为管家,赔礼道歉是应当的。但你既不找郎中,也不问个清楚,全凭那人说什么是什么。身为京都的管家,应当是见多识广的。这事儿你都处理不好,却还能做管家。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你本就不想处理。”
说到这,秦默声音冷了下来,像一把剑直直刺向那管家,“既如此,你是为何要败坏陆氏茶馆名声?”
杜衡见秦默表情冷下来,跟着拔剑指着那管家。
管家见这阵仗,可被吓坏了,两腿一抖,竟是瘫坐在地上,连声讨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呐!”
杜衡也不手软,人瘫倒在地,他便跟着垂下剑,指着那地上的人。
见三人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管家是怕极了,接着道,“小姐一双慧眼,竟是看得如此透彻。”
恭维完,见那三人面不改色,他只好坦白道,“我原是建安陆氏派来京都的管家,起先这茶馆做得还略有起色。但从去年八月起,来我们这茶馆的人变少了许多。从前秦相会带着儒生来此,后来人不在了,生意也跟着冷清了。也是那时候起,建安那边同我们的联系便少了许多,除了去年底送过几次话本子和今年送了封信件,其他的都没消息了。”
听了这话,秦默暗忖,那便是爹爹死了之后、娘亲也不见了的那段时日。
想必祖母他们,是忙着打听消息去了。
饶是如此,她接着问,“没人管照常经营便罢了,为何要败坏茶馆名声?”
杜衡的剑抵得更近了,那人脖子一动也不敢动,连连说,“原先生意冷清些,冷清些做便是了。但是上个月,官府来人,要将这茶馆里的话本子全都销毁咯,说是礼仪院的大人觉得这些不合礼数。别的茶馆陆陆续续去年底都撤了这话本子,只有我们茶馆还放着。此事一出,茶馆更冷清了。”
闻言,秦默明白了过来,若是礼仪院的大人,那便是宋奉礼郎的同僚了。
圣上若是不许传这些话本子,一纸告示马上就能告知天下,哪还需官府亲自上门传话。
只怕是圣上心意不明,那些大人见宋饮霜和她爹得圣上心,上赶着拍马屁罢了。
管家不知道秦默在想这些,接着说,“这个月,陈氏茶坊的主事人找到我,说只要我能将京都这家店做垮了,陆氏给我多少银钱,他给十倍。我们的工钱原本是按照茶馆的提成来的,这几个月,已是没多少钱、养家都难了。建安那边除了来信找人,又一点消息都没有,于是,我便听了那主事的话,想了这法子。”
管家说完,便往后缩了缩。
秦默见状,示意杜衡将剑放下,声音也放缓了些,“既是如此,为何不见我?”
地上那人松了一口气,就这会时间,他额头都渗出了汗。
他抬起袖子,边擦汗边道,“我们私下有消息说,陆氏茶馆的大公子正北上,沿路查店呢。您戴着帷帽又不说明身份,我哪敢见呐!只想着在大公子来店之前,赶紧把这事了了,能拿到陈氏茶坊的钱,那都是极好的了!”
秦默听着这话,倒是笑了,“我不是陆氏茶坊大公子的人,这点你可以放心。”
管家刚松一口气,又听到那姑娘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过,那陆氏大公子是我堂哥。”
这下,可是把人直接吓倒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秦默让杜衡将人带到房里,叮嘱他,大哥和忠叔没来之前,这人就不能离开这个宅门。
连翘看两人出去了,倒了杯茶水递给秦默,困惑道,“小姐,怎地以前从未听说京都有个陈氏茶馆?”
秦默接过,喝了一口,摇摇头,“离开这几个月,只怕京都的变化,比我们想的还要大。”
她又喝了一口,难怪,她这几日总觉得茶馆的茶不好喝,看来这管家,真是用心使坏呐!
夜间吃饭时,连翘打趣杜衡,“今日倒是挺会看眼色的嘛!”
杜衡一贯是不说话的,连翘习惯了也不恼火,围着又说,“你今日怎如此聪明,猜到小姐要你恐吓他?”
像是觉得杜衡不会回答她似的,又追着问,“那人你可是绑起来了?”
秦默看着,眼里满是笑意,难得连翘今日这么有心思逗杜衡。
说起逗,今日自己最后吓那管家一下,倒是有些像定风城那人了。
茶馆里说,那人前些日子便回了京都,陛下留他当殿前司都指挥使,现在可威风哩。
这样也好,战场厮杀,难免有伤亡。
他得平安。
平安才能帮自己打听爹爹的事。
杜衡被连翘问得放下了碗筷,直直地盯着她,“猜的。绑了。”
连翘没想到自己的问题竟然能得到回复,又被杜衡第一次这样盯着,一下子有些无措了。
“说话就说话,盯着我干嘛!”她朝他轻吼。
正闹着,门口出现了人声。
秦默这院子置得隐蔽,周围也无几户人家。
这么晚,谁会来门口?
众人安静了一瞬,就听到忠叔在外头喊,“老桂啊,老桂在里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