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擒获
转眼便是腊八了。定风城门内一片喜气洋洋，各家各户都在腌鱼腊肉，缝制新衣。
原先战败带来的阴霾，被这浓厚的年节气氛掩盖了去。
饶是进入了备战状态，也不耽误家家户户准备过节。活着嘛，就图个喜庆。
怜音未曾做过羊肉，在后厨跟着连翘，看着她利落地将羊肉放在铁锅里，用两三个带壳胡桃放进去一起煮。等水烧开了，取出锅中胡桃，再放三四个新的胡桃进去，全部煮熟了之后，利落开锅。
“这羊肉，竟然毫无膻气！”怜音瞪大了双眼，惊奇道。
连翘笑了，“是呢！这还是小姐从前教给我的法子，真真是管用的！”
怜音很是赞同，“陆姑娘总是厉害的。”说完又眼巴巴地看着连翘，“待他们击退了北齐，你教着我做一次可好？”声音越来越低，如蚊子轻哼，“我想亲手做给他吃。”
连翘知道怜音是个害羞性子，大声道，“无妨，每次我做你便来学，等你做的时候我亲自在旁督着！”
“怜音姑娘，你看这样可好~”说到后面，连翘竟是模仿起了孙锜的声音。
两人闹作一团，俨然一派热热闹闹的喜气模样。
羊肉上桌，就连陆管家也啧啧称奇，“原是在建安时候，也未曾吃到这么香的羊肉哩！”
秦默莞尔，眼神中满是笑意，温和说道，“那便多吃一些。”
待几人吃完，连翘按照秦默的吩咐，拿了套茶具上来，便同怜音去后厨忙了。
秦默一边洗茶盏，一边问道，“陆管家，之前我们说的，可是有什么进展？”
上次她去将军府找晏渊之前，便同陆管家商量过，库房中只余一点茶叶，其余都换成米面，若是能买进大量的肉，不管是羊肉、鸡肉，还是牛肉，那便更好了。
管家很是上心，定声道，“已同那些往来的店家说好了，这两日，便能多送些来。”
秦默倒了一盏茶，递到陆管家面前，声音低了些，“这场仗只怕是有得打。当日护送我来的守卫，已南下回祖母那边去了。如今，我们这茶馆里，尽是些老幼妇孺，茶馆内外，还得管家多费心了。”
“爹爹拼命守的城，我总要尽一份力！”
陆管家见秦默最后坚定的眉眼，很是动容。
自己跟的这家人，真真是极好的了。
这头，陆氏茶馆这双主仆温馨夜话，那头，军营中却是有些剑拔弩张。
“我们维修羊马墙的人手，隔三差五便有人消失，定是那北齐军搞得鬼！”翟虎是个急性子，自己手下的兵接连消失，他都想直接冲上去跟北齐军干了。
陈平一贯是稳妥的，只道，“今日都腊八了，还有三天，北齐使团便能抵达京都。”
翟虎闻言却更生气了，“就凭他到京都了又如何！我们丢的兵，和谈后就能还回来吗？”
“老翟，莫急。”孙锜虽然憨厚，却是个有眼力见的，见晏渊一直不发声，便知他在盘算些什么，“不如听听将军怎么说。”
晏渊见场面平静下来，方才不疾不徐道，“丢了的兵，定是要找回来。”
见翟虎脸色好看些了，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不能我们主动找。”
众人听了，皆是不解。
翟虎一头雾水，“那帮孙子，还能求着我们找？”
晏渊摇摇头，又看向陈平，“还有三日，便要开始和谈。韩常定会按捺不住，或是小围，或是大攻。”
陈平领会了，“将军的意思是，等他们自己送上来？”
“不错。”晏渊微微颔首，“韩常，是个没有耐性的。”
又朝着翟虎说，“明日，你混迹于修城墙的人之中，成为落单的那一个。”
翟虎兴高采烈地应下了。
上次交战，北齐军派的是突合奇。
北齐军善使石炮阵和铁骑来攻击，突合奇更是趁秦相已逝，大举攻城。
因此城墙破败，满城守军被石炮击中、打砸，伤亡人数众多。
晏渊来这第一件事，便是着人修补城墙。
军民轮班上工，在秦相原先设计的三座城墙上继续改造。
最外围的羊马墙不断被加宽加厚，纵使有望楼，若不靠近，也不能探得城中一二。
这是为何他同意了陆吕的交易。即便是来之前，赵衡给自己拨了许多银两，但这破败的城池，如同一个销金窟，怎样都是不够的。
这也是为什么韩常会在修城墙的人中抓住落单的。他要搞清楚，这城墙是什么情况，城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腊月二十九，修城墙的人依旧按时外出，沿着昨日没做完的部分，继续修补。
冬日天黑得早，明月初升，风声不停。
大家都吆喝着进城回家了，城墙下只有一个人絮絮叨叨，“怎地都走了，就留我一人在这。”
“不修了，不修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明日可就是三十了！”
翟虎边说着，边收拾工具，一副天寒地冻准备打道回府的模样。
林子中，突然蹿出三个人。
其中一人手持狼牙棒，朝着翟虎后背便是直直击去。
他躲避不及，应是生生承了这一下。
“他爷爷的，”他瞪圆了眼，眉头高高耸起，破口大骂，“得亏老子穿了护甲，不然这一下，不得被你砸个内伤。”
侧方那人见他竟是抗住了，又拿着毛巾上前，试图捂住他的口鼻。
翟虎一个侧脚踢，直击那人胸口，那人被逼得后退两步，吐血不止。
“个臭扎小辫的，给你大爷玩阴的！”他继续骂道。
话音还未落地，又转过身，向他面前的人踹去，硬是给那人踹出了一米远。
被踹倒的那人，见身处劣势，本想起身往回跑，却发现自己竟直不起身子来。
余下一人，手上拎着绳子，神情却是呆滞住了，往常，这两人上了，自己只管套绳子绑起来就行。今日怎地变成如此境况？
见这人呆愣愣地看着，翟虎顺手拾起狼牙棒，猛地朝第三人砸去，只见他一个趔趄，应声倒地。
“他爷爷的，三捉一。都给老子捆大营去！”见三人倒下，翟虎觉得很是解气。
等守卫将三人带至军中，孙锜喜笑颜开，夸道，“我就知，老翟出手，什么都有！”
翟虎很是受用，骄傲得仿佛那些丢失的士兵一同被找回了一般。
晏渊细细审理，终于知道，这三人原是北齐军的千户。
竟敢三人便来埋伏，定是大军离得不远。
他的声音冷下来，“说，你们在何处驻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