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要
白桦进来报，说是陆吕来找时，晏渊正在布置防守。
晏渊有些奇怪，“请陆小姐稍等片刻，我这边结束了即刻便去。”
奈何这城防，几个将领意见相左，争执不下，生生是争了半个时辰，才有定论。
“如此，便按照这样布防下去。该修补的修补，该加固的加固，该改建的改建。兵贵神速，城防亦是，辛苦各位最近紧盯着了！”他一锤定音。
“是。”各方将领领了任务，便依次退下了。
白桦守在门口，见有人陆续出来，向前道，“将军，现在可去正厅？陆小姐还候着在，茶水我已经换过三盏了。”
他微微颔首，大步朝正厅迈去。
已是冬月，尽管支了炭火，房内还是有些许寒气。
只见厅内坐着的那人，淡紫色的窄衫长裙，披帛，一身素雅模样。他私下派人打听过，据说她是陆氏茶坊的外孙女。
陆氏茶坊，那是江南最大的茶商。做出的茶团，曾被两朝皇帝夸赞过，人人皆推崇。
只是这本该娇滴滴的陆家小姐，亲自北上来茶馆，还将茶馆改成粥场，实在不似常人做派。
再看这衣着打扮上，也不似寻常小姐那般，披金戴玉，倒是一点也显不出来富商之女的模样。
他轻咳一声，待那端坐着的女子回过神来，才踏步进去。
他微微一笑，“陆小姐久等了。”
秦默一副淡然模样，“这时候紧要，将军事忙，我也是知道的。”
见她不急不躁的，晏渊扬眉，“还要感谢陆小姐前些日子里送过来的那些米面粮油。”
秦默心知他在说自己狐假虎威，倒也不计较，坦然道，“能给将军助一臂之力，是我的荣幸。”
嘿，还蹬鼻子上眼了。晏渊心中失笑，正色道，“既是如此，陆小姐今日来所为何事？”
总要弄清楚这陆姑娘上门是为何。
好似因自己进来带了些外面的寒意，他看着对面的女子端起旁边的茶盏，几根手指紧紧贴在茶盏上。
以后这炉子要加热些，他默默想。
秦默感觉指尖暖和了一下，这才悠悠道来，“听闻战事将近，将军可有什么紧缺的？”
晏渊听了这话，倒是想了一会。
打仗，最缺的当然是钱粮。
这陆氏茶馆开遍大周，自是不缺银钱的。
只是这陆小姐开口，必定是要些什么的。
他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道，“陆小姐，可是我缺什么，就能给我什么？”
这话倒是别有意味。
秦默也不再绕圈子，直接道，“别的不行，钱粮，我们陆氏，倾囊相授。”
晏渊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好处砸晕，听到这，反倒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如此，陆小姐要些什么？”又接着调笑道，“总不是无偿给我这些东西，只为护你茶馆平安吧？”
秦默放下茶盏，微微正色，“我信将军。”
“若真有战事，将军定会拼尽全力，护好定风城。定风城无恙，陆氏茶馆也必然无恙。”
言辞恳切的样子，好似晏渊原本便是她深信之人。
纵使知道这是一顶高帽子，晏渊也十分受用。他的声音柔了些许，甚至带些蛊惑，“既是如此，陆姑娘是想要些什么呢？”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些消息。待将军护好了这定风城，我再来找将军讨。”
说完，秦默便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了。她边走边想，这晏将军，丰乐楼说他飘逸，定风城说他冷峻，打起交道来，怎如此爱调笑人呢！
连翘见小姐从厅上出来，步伐稍快，似在躲着什么，赶紧跟上，“小姐，等等我，等等我！”
白桦进来时，一下子说不好自家将军是什么心情。
晏渊先是咬牙切齿，“这小小女子！”又是带点玩味，“当真是聪明！”
是了。军中最缺的正是钱粮。
京都快马加鞭递过来的文书上面写的是，“和谈之际，切勿惹是生非。”
这就是为什么吴勉之每日在这城中无所事事，朝廷并没有给定风城运送钱粮。
他命军中管钱粮的清点过，现有的口粮，只够全军吃上半个月。
正月初二，和谈的人就要到京都。若是顺利，补给粮草再运也来得及。
只是，文帝似乎从未考虑过，若是开战了，这些粮草，又哪里够。
亦或是说，文帝就不想着打这场仗！
让那吴勉之劳军，正是为了让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地去打这场仗。
粮草有限，军心要稳。
自己已经给大哥去过信件了，只是不知他那边能否有粮草可以支援一二。
陆吕若是能帮忙，实在是能缓些燃眉之急。
左右是要些消息，自己尽力打听便是了。事后账事后讨，先解了这紧要关头再说。
那头，连翘回到茶馆中，见秦默脸色好些了，才问道，“小姐，可是成了？”
秦默也不知，自己落荒而逃，晏渊是个什么态度。
那日孙锜没接她的话便告辞了。
钱粮这事，若有，必定能大张旗鼓说出来。只有没有，才会避而不答。
吴勉之也不是正儿八经来劳军的，否则，来的第一日，便会拿出上头给的银钱和委任状。
她这才同陆管家盘清家底后，上门自荐。
正犹疑着，却见白桦带了几个人，朝她行了个军礼，便道，“将军命我等来清点粮草，感谢陆姑娘大义！”
连翘便知事成了。她朝秦默眨眨眼，便拉着陆管家，领着白桦等人向库房去了。
秦默心里松了一口，如是，这交易，晏渊便是答应了。
白桦领着人去点了点陆氏茶馆的存货，回来同晏渊禀报时，脸上满是喜色。
纵是只够几日的，也给了晏渊些时间从南方借粮。更何况，陆家小姐说还有粮食在路上！
近些时日，城中守卫来报，修护羊马墙的小队中，时不时有人失踪。
晏渊带着孙锜去城墙周围探查过，除了有几处人被拖动的痕迹以外，别的什么都没发现。
他们怀疑是北齐军做的，近来北齐靠近定风城的，是韩常领的大军，他惯会使这种招来打听消息的。
既然如此，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北齐军要消息，自己就好好给消息！
只是他们需要要找好时机。
派谁去给消息呢，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