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故事18
初六，我参加同学举行的婚礼。
他们互相交换戒指，亲吻对方的脸颊，彼此许下誓言。
婚礼就像一场梦，一场我永远不可能接近的梦。
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数我都认识，他们拉着我喝酒，带我闹洞房。
我很晚才回家，客厅的灯亮着，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见到父亲，我从始至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他表露出一副威严的神情。
“干嘛这么晚才回来？”父亲掐灭手中的烟，怒狠狠地问我，“少跟那群家伙喝酒，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喝多少？”
“现在，立即回到你的房间去。”说完，父亲打电话通知他的朋友来家里打牌。
从过年到现在家里一直很热闹，晚上几乎是灯火通明。
他们打牌的声音很吵闹的，我被闹得睡不着，而我咳嗽的声音又不能太大，这样会吵到妹妹。
每当我要咳嗽时，我就会将被套塞进嘴里，死死咬住，我想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减轻痛苦。
可笑的是，这种蠢办法能有什么用？只会增加痛苦罢了。
早上醒来我浑身盗汗，身体十分虚脱，觉得晚上跟人干过一架，而且还打输了。
我双腿发软瘫坐在床上，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里面是空的，没有一滴水。
我几乎分不清楚方向，跌跌撞撞来到客厅，拿起昨天喝剩下的水一股脑往嘴里灌。
喝完水，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就差将昨天的饭菜吐出来。
到初七，初八有工作的人陆续返工，没有工作的人至少要过完元宵。
父母等不到过完元宵节。
初十那天晚上他们已经订好车票，收拾行李。
初十一早上，父母将我叫到身边，还有我的妹妹一起。
说出很多关心我的话，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要我好好休养，把病治好，工作的事后面再谈。
至于妹妹，他们更多的是期望她考上好大学，就算再差也不能去读技校，实在不行再复读一年。
父母出去上班以后，家里的事由我和妹妹负责。
她从不让我做饭，炒菜。我们吃饭的碗筷分开使用，清洗衣物分两次运行。
至于上厕所和解决个人生理需求，妹妹从不会干涉。
一次她正在洗澡，我没有注意到，推开浴室门进去，看到她曼妙的身材确实让我鼻血直流。
我被她臭骂一顿，甚至扬言要和我断绝关系。
最后我搬出去住，在街道旁边单独租一间屋子，谁能想到我住这就是大半年时间。
吃饭，我回到家里，晚上睡觉就跑到出租屋。
朋友陆续出去工作，我只能待在出租屋里修养身心。
他们也会发消息问我，今年准备去哪里发财？
我含糊其词，说不出一个具体位置，敷衍两句，告诉他们过一段时间再出去。
也有朋友向我推荐他们觉得不错的地方，大部分是在广东，浙江一带。
我很想出去找一份工作，可身体不允许，就算能去到那里体检也过不了。
我整天待在出租屋里，有时是看电视剧、有时是阅读文学书籍、有时会坐着发呆。
到晚饭时间妹妹会发来消息，我只需要过去吃一顿。
餐桌上妹妹忽然发话，“过几天我就要去读书，以后饭菜你自己弄，实在不行就下馆子。哦，不要进入我的房间，明白吗？”
“你的房间我打死都不会进去，你放心，这一点我做的很好。”我实在想不到一家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
“我明白你没有什么意思，你担心我把病传染给你，对吧？”我无奈的苦笑，这场疾病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你也别生气，事实就是这样，大家都怕被传染。”妹妹一直解释她刚才说话并不是有意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你没有把生病的情况告诉你的朋友。”
“是，你说的没错，人们都怕被传染。我不会再来了，以后你做完饭就不要喊我过来，你自己吃就行。”
我将我用过的碗筷，衣物打包带走。
看起来没多少，整理出来还是有一大麻袋。
回到出租屋里，我拼命的捶打这具接近报废的身躯。
我恨自己，同时也恨命运的不公。
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只想安心的做一个好公民，到最后，却落到这样的下场。
看起来我之前的想法全是错的：不抽烟、不喝酒、不乱玩的人很少得病。
疾病找上我是我上辈子做的孽，需要今生来偿还。
最艰难的日子应该是在服用药物六个月之后。
那时妹妹早已去学校读书，父母也在外地工作，家里只剩我一个人。
某天，我照镜子忽然发现眼睛有些泛黄，并且伴随着细细的血丝。
我立即打车去医院检查。
感染科门口排起长队伍，大部分是出现呼吸困难的患者。
轮到我的时候，医生只是拿个小手电在我的眼睛周围照一下。
他很快在电脑里查出我最近的治疗记录。
“你的情况应该是吃药导致的肝功能受损。”他拿着我的ct片子看，思索半天，“我给你开一点护肝的药，你先回去吃一个星期，如果症状还不见好，再回来接受治疗。”
我也问过医生，为什么现在不直接治疗？
他告诉我，因为你正在服用抗肺结核的药，如果现在引用新的药物治疗你的肝脏，药物之间可能会发生相互作用，到时候你身体的器官会受到损害。
“你一定要好好吃护肝药，我现在怀疑你在服用药物期间，有停过的可能。”
我不想对他撒谎，我承认之前医生给我开的药我确实停过，当时我觉得时间并不久，所以没有在意。
直到现在出问题我才明白，医生的嘱咐不是空口白话。
“像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太多，一开始不在意，病情严重才后悔。”
拿到药以后，我立即打车离开医院。
回到出租屋，关上房门，我努力地裹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睡去，醒来时已是晚上11点多钟。
此时又饿又累，脑袋十分昏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劲。
我点了一份外卖，在备注栏里写道：
送到和平小区01栋007房。
等外卖送到我手上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外卖员给出的理由是我正在买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