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事15
多数人因为选择太多感到迷茫,而我却没得选感到迷惘。
今天下雨了,休息的人在床上嬉闹,在餐馆里喝啤酒,吃炸串;工作的人总有忙不完的事。
这几天我表现的很平静,因为要滚蛋走人,很多事就放开了。
元旦节,看着同事拿着小礼品走出厂区,我一时间手足无措。
发消息问组长,为什么我没有礼品?得到答复,你一个走的人,干什么还享受这些福利待遇?
人未走,灯已灭;字未签,心已凉。
组长告诉我元旦那天上夜班,工资按照15倍算。
听到这我的眼里只有怒火,对着麦克风疯狂咆,“15倍,节假日,你去,我给你开工资。”
节假日上夜班,15倍工资,雇头牛都没这么便宜。
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抢着上班。
不上班,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外卖到了不想拿,等着宿舍人出去叫他帮忙带一下。
这是我睡过最安稳的一次觉,醒来时已是下午7:30,随便吃个晚饭应付。
今天晚上又得熬夜,这不是去上夜班,这是转夜班必需。
很难想象有人竟然在这种公司上工作十多年,其中一大半时间是上夜班。
他们六七年没回过家,身负房贷债务,幻想着解决完这些麻烦事,出去旅游一番。
回过头来却发现青春岁月早已交代在这里,剩下的只有一具接近报废的躯体。
听说我辞职,要滚蛋,要回家种田,很多人抱着嘲笑心态找到我。
说什么也要喝一杯,我拒绝,不想这样做,他们不依不饶,逼得我没办法,只好妥协。
餐馆的人很多,大部分是打工人,吃的饭菜也很普通,二十几块钱的舍不得。
大部分工人自带酒水,点贵菜别人不满意,便宜的又吃不下。
餐馆的环境很差,隔着玻璃门都能闻到厕所的臭味,吃不完的剩饭重新倒回电饭锅里加热,汤汁酒水搬回后厨实现再利用。
即使如此,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光顾,可能是便宜,是菜的种类比较多。
酒足饭饱,两人又提出想去ktv嗨一把,我连忙拒绝,这种娱乐场所不适合我这样的“文化人”混。
他们嘲讽我,辱骂我,说我是一个文学败类,是高山上的一朵奇葩。
看起来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十分低下的形象,无论我之前对他们有多好。
和我一起离职的还有个来自江西的妇女。
签完单子,负责交接的人告诉我,下个月发工资时一起结算。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发工资,少那么几百块钱也是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可那名江西的妇女却不认同,她竟然在这讲解法律,说什么根据法律规定要一次性结清?
这些话把人事部的工作人员逗得哈哈大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勇敢的战士,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在这里和他们讲法律。
后来这名妇女被拉进黑名单,永远不得二次进入这家公司,当然,她的要求得到满足。
走出厂区门口,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不必围绕着这里转,不必那么早起来,忍受着寒冷和饥饿参加工作。
即使到物质如此丰富的今天,我们的生活依然过得不如意。
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我的身体变得很差,每一次体检就像抽签,幸运的话就是一些小毛病。
要是检查出个癌症或者其它不可治愈的疾病,人生这条路就算是走到头了。
离职那天风刮的很大,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宿舍后感觉脑袋昏沉,浑身无力。
我当时不在乎,感觉只是普通感冒,即使不吃药,过一个星期也会好。
我等了半个月,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严重。
去医院做ct,抽血化验,得出的结果在我的意料之内,在父母的意料之外。
老医生告诉我,你这是肺痨,要住院进行强化治疗。
说完立即给我安排床位,今天就办理入院手续。
父母听完后不敢相信,他们不停的询问是不是看错了?
老医生告诉我的父母,幸亏只是肺痨还有救,如果是肺癌,基本上是宣布死刑。
是的,在医学上肺痨早期症状和肺癌很像,常有误诊的案例。
分别时我告诉父母,别为我担心,我还年轻,恢复能力很强。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不清。
我什么也没做,却落得如此下场。
高中时也是这样,一场疾病让我失去参加高考的资格,等到第二年再回去,政策早已改变,也早已没有当初的雄心斗志。
参加工作后,疾病依然不肯放过我,这几年攒的钱还不够治病。
医院的走廊里到处是病患,他们每天拖着痛苦的身体寻医问药,治好后偶尔露出一抹微笑,如果治不好,也只能利用药物延续生命,缓解痛苦。
和我住在同一间病房的是一名年纪超过67岁的老头。
我本以为我已经很可怜,和他相比起来,我这点病算个啥?
他同时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和肺结核,而且在近期的检查中,肝脏也发生病变。
手上插满针管,每天吞下的胶囊有十几粒。
他说每次撒尿都是橙红色的,而且胸口特别痛,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的家人几乎不管他,最近一次送饭过来是星期五。
有时他也会问我,你这么年轻怎么也得肺结核?
我说可能是工作强度太大或者被人感染。自己也不清楚,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到医院检查竟然是大病。
看着我愁容满面的样子,他反过来安慰我,你还年轻,身体抵抗能力要比我们强许多,很快就能恢复。
渐渐的我和他聊的很来,有时,他也会对我说起他年轻时的故事。
我也会将我工作上遇到的问题讲给他听,征求他的意见。
每次听完我阐述的问题,他总会告诉我,你就是在乎的东西太多,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紧握着不放未必是一件好事,适当的失去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某天凌晨,他忽然痛苦的呻吟,我跑到护士站求救。
紧接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他背进急救室,我站在门外,从他们匆忙的身影中,我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