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世上最富裕第章 最幸福的人
“叔叔，我们去哪儿？”春妮见陈明生去的不是回学校的路。
“咱们去找书！”陈明生蹬着自行车，向县一中奔去。
快六点，县一中只有毕业班的学生在六点半上晚自习，学校里很安静。
“同志，你们找谁？”传达室一个老头问。
“师傅，我们想找一下教导主任或高二的老师。”陈明生把自行车停靠传达室外，冲老头笑笑，递上一支香烟。
“什么事儿？”老头接过烟，客气点点头，打量俩人，以为是父女。
“我侄女是金丰公社中学高二学生，马上要毕业，有两本书让人给撕了，想到这里找老师帮帮忙，看能不能买到。”
“书被撕了？谁啊，这么缺德！这不是成心不让孩子考大学吗？”老头义愤填膺。
“谁说不是呢！这不到处找书！师傅，我们该去找哪位老师？”陈明生诚恳请教。
“这个呀…”老头想了想，“你先去找教导主任李安良吧，他应该清楚谁手里还有书。”
“唉，好嘞，谢谢师傅！”陈明生带着春妮往里走。
“教导主任在四楼右拐最里面办公室。”老头在后面喊道。
“知道了，谢谢师傅！”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陈明生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男声，一个中年男子从办公桌上抬起头，看着叔侄俩，“你们找谁？”
“您是李主任？”
“是！你们…”李安良看着春妮，一脸疑惑。
这么有神采的女孩，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想不起是哪个年级的学生。
“这是我侄女，金丰公社高二学生，今天来是想找李主任帮个忙。”陈明生掏出香烟。
“谢谢，不抽烟，什么忙？”李安良摆摆手谢绝，有些紧张的盯着陈明生。
高二学生，即将高考，难不成想要转学过来？
这个时候可不是转学的好时机，孩子在新环境有个适应阶段，成绩很容易波动，对学生不是好事。
而且学校一般也不接手，因为会有高考迁徙户，临高考前，从高考大省转到竞争不激烈的省份，争夺当地考生的资源。
这样录取几率大，但对当地学生相当不公平。
县一中是重点中学，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人申请转学。
“我侄女的书被人撕了，扔到粪坑里，高考在即，市面上买不到那两册教科书，特意找到这里，看李主任这里有没有？”
“书被撕了？”李安良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什么仇什么怨，这不明摆着要毁人前程吗？太恶毒了！
在教育战线耕耘多年的李安良对那种不爱学习，还阻止别人求知上进的人和事深恶痛绝。
一听就知道是那种调皮捣蛋、不爱读书、成天逃学打架、专门拉人下水的垃圾学生干的。
十年期间，李安良也被不公正待遇过，挨批斗，被剥夺教书育人资格，扫了十年的大马路。
前两年才回到教育岗位，他依然热爱教书育人工作。
“是的，还给扔到粪坑里！”陈明生叹口气，“李主任这里有多余的书吗？”
“什么书？”李安良看向站在陈明生身边乖巧的春妮，对这个学生很有好感。
“老师，是高二下册语文书，还有立体几何。”春妮回道。
“嗯，学校的教科书应该也没有多余的，我去找找看，可能性不大。”李安良起身去杂物室翻找。
杂物室里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堆满杂七杂八的各类书刊、杂志、教学用具。
“我来吧！”脏活儿累活儿，哪能让老师亲自动手？陈明生主动帮忙。
“还是我来，你不知道在哪一堆找。”李安良笑笑。
“没事儿，你说找哪里，我来动手！”陈明生坚持。
“叔叔，我来！”春妮也凑进来。
“你不来，才换的白衬衫，小心别弄脏了！”陈明生把孩子推开。
春妮还要往前走，被李安良拦住，“同学，这里太拥挤，你就别往里挤了，我们两个人就够了，咳咳咳…”
长久没动的房间里满是霉菌，一翻动，在空气中飞扬，呼吸、说话间窜进咽喉，激起阵阵咳嗽。
两个大男人在杂物间里一阵翻找，终于找到。
书本有些潮湿，带着一股霉味儿，陈明生拿着几本书出来，在走廊的栏杆上拍打，把书上的灰尘、霉菌抖落。
“主任，这几本能不能都卖给我们？”陈明生问。
在里面陈明生还翻到几本习题册，也不知有没有用。
“这些是前两年的，你要就拿去吧！”李主任掸着身上的灰尘。
“谢谢，这是五块钱，够了吧？” 陈明生掏出钱。
“呃，要不了这么多，两册书只要八毛九分，你给零钱就是，我这里找不开。”李安良没接钱。
“这几本书不算钱？”陈明生有些意外。
“那个不算钱，送孩子的！”李安良笑笑，对于爱读书的学生，他愿意多给予帮助。
“那，李主任，你这里还有没有多的复习资料？再给我们一些？”陈明生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点儿没有过分的感觉。
“解放军同志，你不觉得你些得寸进尺了吗？”李安良调侃道。
“呵呵，是有点儿，这不没办法呀，孩子是烈士遗孤，家里没人帮扶，我又在雪域高原服役，几年都下不来，这会儿不得帮着孩子多扒拉一些。”
陈明生卖着惨，希望给孩子多捞一些资料。
“哦，孩子是烈士遗孤？”李安良颇为意外，原来不是亲人，“家里没人了？”
“没了！父母都不在了，但孩子自强自立，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您看，您这里还有其它复习资料吗，能不能也卖一份给我们？”
“嗯…，我这里还有几份我们自己出的各科单元测试卷子，拿去做做看，看自己什么水平。”
李安良思虑后，从办公桌上翻出几套空白试卷。
“春妮，快谢谢老师！”陈明生把春妮推到前面。
“谢谢老师！”春妮恭敬的朝李安良鞠一躬。
“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到学校来找我！”李安良眼里满是怜爱。
“真的？太好了，谢谢老师！”春妮喜出望外，重点中学的老师指点，受益一定匪浅！
临走时，李安良又翻箱倒柜，把这两年学校出的复习题集搜罗出来，全给春妮。
这些过期资料堆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生灰，不如给有需要的人。
对于普通学校的春妮来说，是难得的复习资料，万分珍贵。
今天运气真好，一下子得了这么多资料，春妮感觉自己像掉进米缸的老鼠，此刻是世上最富裕、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