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啥都没捞到
“好了，快去上课吧，都迟到了！”金丰公社中学门口，陈明生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
“嗯，叔叔你回去吧！”春妮看着满头大汗的叔叔，很心疼。
想给叔叔擦汗，又没有手帕，伸手用袖子去擦。
“别！傻孩子！”陈明生笑着拉住春妮的小手，“小心弄脏了衣服，快去上课！”
“嗯！”春妮低着头，踯躅着不肯走。
“叔叔这次来是为征兵，住县武装部，有事儿到那儿找我。”陈明生轻轻拍拍孩子肩头。
“叔叔，我也想当兵！跟你一样保家卫国！”春妮看着陈明生认真道。
小时候约好的，她长大了，叔叔就来接她。
“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叔叔的驻地在雪域高原，就是从你爸爸他们修的那条路上去，那里很艰苦，不适合女孩子去。”
自己当年都差点儿没熬住，那里实在苦寒，不是人待的地方，男兵都受不住，更别说女兵，太遭罪了。
陈明生真心不想春妮去那鬼地方。
“叔叔，我不怕苦！”春妮傻傻道。
“傻孩子！脑子别发热，那地方进去难，出来更难！考大学更适合你，做个对社会更有用的人！”
现在国家需要大量的知识分子搞建设，大学生在各行各业都紧俏。
以春妮的成绩，考上大学的概率很大，大学考不上，中专也行。
将来毕业了，分到政府部门、学校、国企，端上铁饭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一生顺遂、平平安安多好！
考上大学，自己也能独自生活了，离开这里，躲过那些蚂蟥血亲的荼毒，一个人海阔天空任鸟飞。
“乖！快去上课！”陈明生挼了挼孩子脑袋。
“记得跟老师解释一下，你是去县城买书才迟到的！资料收好，别傻傻拿出来显摆，小心有人眼红，学会低调。”
陈明生担心孩子没有社会经验，憨乎乎不知道隐藏实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年代，高考竞争相当激烈，春妮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谁知道会有什么人暗中使坏，偷了准考证，让你连考场都进不了。
“知道了，叔叔！”春妮提着旅行包，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学校。
陈铭生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春妮走进教学楼，才转身骑着自行车走了。
教学楼一楼楼梯口，两个人正在拉拉扯扯。
“你个死丫头，都十八了还读啥书 整天不干活，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全是我和你爹做！”春红揪着甘大芬的耳朵恶狠狠道。
“妈，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一定能考上大学，将来挣很多钱，比下地干活儿轻省多了！”甘大芬挣脱母亲的毒手，捂着耳朵道。
她才不愿意下地干活，太苦太累，唯有借口读书，寄宿学校躲开劳动。
“你可拉倒吧，你那点儿狗屎成绩还考大学！欺负你妈没读过书？”春红不是好混弄的。
六个孩子里，就这大丫心眼子最多，堪比年轻时的她。
成绩吊车尾，每次都给他们画大饼，忽悠让她继续读书。
当年看到春妮上学，已经八岁的甘大芬突然开窍，吵着闹着也要读书。
两口子脑子一热，以为自家能出个文曲星，就让她去。
这么多年，成绩永远在60分那里打转，十年如一日的烂。
一般的孩子早就不读了，甘大芬也不想读啊，可是一想到三伏天在地里挥汗如雨，她宁愿面对头昏脑涨的课本。
靠着小聪明，考试的时候作一下弊，每次都低空飞行，滑翔着陆。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野猪林的向家不错，你嫁过去正好亲上加亲！”春红忽悠道。
“妈，我才不嫁！那是个傻子，家里又穷，疯了才嫁！”甘大芬尖声抗议。
“你不嫁咋整？你哥的亲事不能再拖，再拖下去就黄了，咱家又拿不出五百块的彩礼！”春红戳了一下大女儿脑袋。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眼看着几个儿子都长大，都要娶亲，偏偏家里穷得叮当响。
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山里姑娘，以为捡到便宜，结果人家一张口就要五百块的彩礼。
因为那家有个智障儿子，五百块是给儿子娶媳妇的，人家也说了，拿不出五百块，换亲也行。
人家也是打听清楚了的，甘家有两个女儿，都到了适嫁年龄，不拘哪一个，只要给一个做媳妇就成。
两口子合计半天，觉得拿甘大芬换亲更合算。
年龄大又懒，啥也不会，扔到婆家不但能换个儿媳回来，还能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小女儿十六岁，没读过书，整天下地干活，是个不错的牛马，可以再留一段时间。
甘大芬昨天回到家，得知家里在商量换亲，预感不好的她一大早就溜了。
谁知她妈追到学校来，要她回家待嫁。
“不是还有二丫么？干嘛不叫她去？”甘大芬推出妹妹挡刀。
“哼！哪有姐姐没嫁，妹妹嫁的？你都是老姑娘了，还不嫁？”春红嫌弃道。
“什么老姑娘，我才十八！”甘大芬好气，自己正是大好年华，叫老姑娘多难听！
“少扯那有的没的，走，跟我回去！读什么书！”春红不想再费口舌，扯着甘大芬耳朵往外走。
“哎哟！”春红与春妮迎面撞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春红看到一身光鲜亮丽的漂亮姑娘，下意识敬罗衣，忙开口道歉。
“是你？春妮！”甘大芬听到声音熟悉，认出是春妮。
上前一把拉住春妮，上手开始扒拉，就像小时候那样，只要春妮身上有好的，都要扒拉下来穿自己身上。
合不合身不重要，总之不能看到春妮穿好的，不能春妮比她漂亮。
“一天不见，咋就变了？穿这么好的衣裳，上哪儿发财了？让我试试，好看不！”
昨天还破破烂烂，邋里邋遢，今天上下一新，人变得光彩照人。
甘大芬急切想穿上，自己一定美若天仙。
“哟，我说是谁？这不是我那大外甥女吗？”春红也认出，看着青春靓丽的春妮，嫉妒得眼睛喷火。
多少年，一直没能从这孤女身上抠出一分钱。
闹也闹过几次，奈何春如画就是不松手，最后也没精力去纠缠，反正春江、春海也啥都没捞到。
春妮常年穿着破破烂烂、脏兮兮，这突然收拾打扮，变得漂漂亮亮，一时竟让人不适应。
“手拿开！”春妮冷声道，一把拍掉甘大芬的手，径直上楼去。
“呸！这都什么人呐，跟她妈一样，没心没肺！都是没良心的东西！”春红在后面啐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