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查真相
宋祯早就派人去请王老三的爹，王老汉。
王老汉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与此同时，镇抚司的人也带来了沈景姝曾经开过的药方以及那小孩喝剩下的药渣，甚至将正兴堂的掌柜以及其他几家药铺的掌柜都请到了现场。
宋祯先是将药方传给所有药铺掌柜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其中一个掌柜拿过药方，仔细地看着，肯定地说道：“这药方没有问题，就是治疗伤寒的药方。”
继而又检查了药渣，他的手指在药渣中轻轻翻动了几下。最终，他抬起头，对着宋祯说道：“这药渣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按照药方所配。大人，草民担保，这药方和药渣没有任何问题。”
此言一出，沈景姝明显感觉身边之人松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去，正巧与段灼四目相对，似乎在这一刻，他一直紧绷的心也放松了。
然而，王老三却突然大声喊道：“不可能！要是没问题，我儿子怎么就死了？！”
沈景姝二话不说，走到那小孩的身边，蹲下查看。
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沈景姝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严肃：“这孩子服药之后，是否还进食了其他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王老汉的眼神闪烁，仿佛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低垂着头，不敢与沈景姝直视，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王老三见状，心中也是一阵疑惑。他思索片刻，回忆道：“我平日里都在外忙碌，都是爹在照顾柱子。爹，你这些天都给柱子吃了些什么？”
王老汉初时一愣，随后支支吾吾地开了口：“起初，家里吃的都是红薯、玉米这些粗粮，可是近来你寄回来的钱多了些，我这心里就琢磨着给柱子添点油水，买了些猪油和肥肉给他吃。”
沈景姝闻言，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大爷，我给您开药方的时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过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吗？您怎么还是给孩子吃这些油腻之物，这对他的身体可是大忌啊！”
王老汉心有不甘，试图为自己辩解道：“想当年，村里的人一旦生病，依旧是照常吃喝，哪里会闹出人命来？这分明是你这庸医误诊，害了我那可怜的孙儿！”
说罢，他又转向宋祯，声泪俱下道：“求大人明察秋毫，为我这平民百姓做主啊！我膝下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孙儿，如今却……哎！”
沈景姝在一旁听得直摇头，脸上满是不悦之色。她冷冷地开口道：“孩子年幼体弱，怎可与大人相提并论？你如此自作聪明，不仅害了自家孙儿，还执迷不悟，真是可悲又可笑。”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沈景姝和段灼走出了京兆尹。
沈景姝停下脚步，侧过头，望向身边的段灼，嘴角勾起一抹坦然的微笑：“你是不是也担心我误诊了？”
段灼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没有，我并没有这样认为。”
沈景姝却轻笑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即便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何况我这么一个小大夫呢。”
段灼对她有了不一样的了解，“你为什么不害怕？”
沈景姝抬起头，迎上段灼的目光，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为什么要害怕？”
段灼说道：“寻常女子遭逢此等变故，早就害怕的哭了，即使再坚强，也会想要人依靠一下，露出柔弱的一面。可我发现你，从头到尾都是不卑不亢，丝毫不露惧色。”
“谁规定的女子一定要哭，一定要柔弱？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我倒是觉得，我有能力解决，便无需用泪水去博取他人的同情。更何况，没有任何人比我自己更值得信任。不是吗？”沈景姝振振有词道。
就在这一刻，一束光照在了沈景姝的身上，在段灼眼中，她是那么光彩灼目。
一场细雪过后，上京城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天气也随之清冷了几分。
沈言卿抱着汤婆子再次来到一清楼，这次约见她的是楚珩。
“找我，又有何事？”沈言卿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楚珩微微一笑，仿佛对她的冷淡早已习以为常。他亲手为沈言卿斟了一杯热茶，那茶香袅袅，似能驱散这冬日的寒意。他将茶杯轻轻推到沈言卿面前，温和地说道：“与你叙叙旧。”
沈言卿瞥了一眼那杯热茶，却并未伸手去碰。她淡淡地说道：“若楚侯爷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我便不打扰了。”说罢，她起身就要离开。
楚珩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慢悠悠道：“宸王要回京了。”
此言一出，沈言卿的脚步猛然顿住，她转过身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还需要重复吗？宸王，即将回京。”楚珩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茶，“这茶远比不上婠婠泡的。”
沈言卿的眉头紧锁，显然没有耐心再与他周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宸王为何会突然回京？”
“字面上的意思，”楚珩抬头，目光直视着沈言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皇上就要举行祭祖仪式。宸王，你应该比较熟悉吧，毕竟也曾是宸王妃。”
沈言卿听着他状似挖苦的话语，立马没有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作为当年永绍帝在位时，最有望登上皇位的皇子，却因为一场意外早早地封了王位就藩。永绍帝更是以宸作为他的封号，其中意不言而喻。婠婠觉得，他此次回京当真是为了祭祖吗？
而且，宸王次子杨华现在上京，他与谁私下有联系，而与他私下联系的人，又是些什么人？婠婠，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楚珩也不再卖关子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言卿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楚珩。
楚珩道：“自我归来之时，便已在青江布下了眼线。”
沈言卿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归来”，指的是他重生之后的归来。她还是不放心道：“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她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然而楚珩却道：“算是我送你和燕世子的定亲之礼吧。”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但沈言卿却并未察觉。她不知道楚珩到底有何目的，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楚珩回府的时候，公孙弘善已经等候他良久了。
“去给沈家四娘通风报信去了？”
楚珩并没有打算隐瞒，“是。”
公孙弘善的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书籍上，他淡淡地说道：“为何如此？我向来不信，鹤鸣你是个会因私情而动摇大局的人。”
楚珩回道：“宸王与顺王不同。他的封地青江，乃临朝最富庶之地，兵力雄厚，十万大军尽在其手。刘世德当政时，宸王的拥趸众多，势力不容小觑。
而今的青江，政治清明，经济繁荣，实乃一方乐土。学生更是听说青江百姓，只认宸王不认皇帝。”
公孙弘善闻言，微微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籍，缓缓说道：“所以你想通过沈家四娘，让燕世子以及朝廷注意到宸王，是吗？”
“是。”楚珩垂下眼帘道。
公孙弘善再次将目光放在书本上，“鹤鸣，不可因私情，而坏了你的大业。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次，别怪老师手下无情。”
“学生明白了。”
因为楚珩的提醒，沈言卿这两天一直心慌地不行。奈何燕云峥近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见不到他的面。
三天后的一个午后，沈言卿终于在她家的墙头上，发现了几日不见的燕云峥。
沈言卿将手中剥好的橘子一分为二，递给他一半。一边问道：“你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怎么一直见不到你的人影？”
燕云峥接过橘子，一口咬下，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他咽下口中的果肉，这才缓缓开口：“这几日，我一直在排查宫中可疑的人。宫里人多眼杂，想要找出那些心怀不轨之辈并不容易。我只能一个一个地排查，虽然进展缓慢，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原来是这样。”沈言卿点头道，“对了与淮哥哥，你在宫里可曾听到宸王殿下要回京祭祖这个事情？”
闻言，他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转向沈言卿，摇了摇头道：“未曾听说。现在的上京鱼龙混杂，上位不可能准许宸王回京。否则，定会埋下不少暗线。”
然而，沈言卿却轻轻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若宸王殿下不顾一切，擅自回京呢？”
“不可能。”燕云峥沉思片刻，“宸王势力在青江，若没有上位旨意，他擅自回上京，无疑会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一经发现，必死无疑。”
沈言卿说道：“与淮哥哥别忘了，上京还有宸王次子，杨华。”
“恐怕，青云街、玄甲军，总有一个和他有关系。”燕云峥说道。
沈言卿轻叹一声道：“罢了，这件事先放一放。与淮哥哥，我有东西送给你。”
燕云峥立马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沈言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神秘地说道：“你先闭上眼睛。”
燕云峥依言闭上了双眼，心中充满了期待，等待着沈言卿的礼物。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人轻轻地抬起，紧接着，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冰凉而细腻的触感。
“与淮哥哥，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沈言卿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燕云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左手腕处。只见一只赤红的珊瑚串静静地戴在他的手腕上，那珊瑚红得鲜艳夺目，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精华。
“这是？”燕云峥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只珊瑚串。
沈言卿微笑着解释道：“这是珊瑚十八子手钏，特地在广济寺开过光的。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和安宁。”
燕云峥闻言，抚摸着这只珊瑚串，“马上就到提亲的日子了，婠婠，我真的是一天都等不及了。”
“我感觉好快的，我还没有在家住够呢。”沈言卿微微撇嘴，轻声嘀咕道。
燕云峥将她拥入怀中，温声道：“待我们成了亲，我便陪你一起在沈家，住到心满意足为止。”
沈言卿抬手轻戳了戳他的额头，嘴角挂着一丝调皮的笑意，“哼，谁要跟你一起回家住，说不定到时候我嫌弃你烦呢。”
“你不跟我一起，跟谁一起？”燕云峥故作生气道。
沈言卿轻哼一声，“反正不是你。”
燕云峥佯装生气地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挠了挠她腰间的软肉，两人嬉笑着打闹了片刻才消停。
燕云峥说道：“听说沈同大人已经到上京了？”
“是。”
“你的那两位堂姐，也一并来了吗？”燕云峥也是听说过五年前沈言卿堂姐做出的腌臜事。
沈言卿淡淡道：“是，我大伯准备在上京给他们找一夫婿。”
“婠婠，昨天我听到有人传杨华正与沈家娘子走的很近，怕不是……”
燕云峥话未说完，沈言卿心中已然明了，想必是沈岁年或者沈共秋与杨华走在了一起。
“那两位堂姐，虽有时行事稍显偏激，但并非毫无头脑之人。她们知道没了沈家，她们便如同无根之木，难以立足。所以，暂且不必担心。若她们真的做出了有损沈家声誉和利益之事，大伯那等精明之人，又怎会坐视不理？”沈言卿解释道。
燕云峥听了，心中稍安，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
中书令府
沈共秋从外面回来，心情大好。
“妹妹，你和那杨二公子相处得如何？”沈岁年瞥了她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沈共秋笑着说道：“还不错，此人才学出众，对我也不错。”
沈岁年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他不过是宸王的次子，终究无法继承爵位，又有何值得你如此高兴的？”
然而沈共秋却说：“姐姐此言差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杨二公子虽然现在尚未有出头之日，但谁又能保证他将来不会有所作为呢？”
沈岁年不再理会，“随你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