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与立
一个月前
上京来了一个苦行僧,起初大家都没有注意,直到他来的第五天,太后派人将他请进了宫。
寿康宫
“悟道大师,可有寻到你心中的道?”
宋郁与她口中的悟道大师面对面而坐,中间隔着纱帐。
悟道大师微微笑着,“或许快了。”
宋郁并未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那么,十七年前你答应哀家的事情,现在是否该兑现了?&34;
悟道大师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所以我来了。”
宋郁这才真正进入正题,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34;请大师明示。&34;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晓喻新生。”这十二个字,简短而深邃,如同一道清泉,瞬间洗涤了宋郁近日来的所有烦闷和困惑。
世间万物,皆在不破不立、大破大立之间寻求新生。晓喻新生,便是大临朝的道路。
宋郁立即写信给兄长镇北王宋恩行,承诺他,只要镇北王府愿意助皇室一臂之力,诛除刘世德及其党羽,她便会将皇家禁军和武威卫的掌控权交付到宋祯手中。不仅如此,她更确保大临朝的皇后之位将永远属于宋家女子。
当宋祯正式接管皇家禁军和武威卫的那一刻起,她将不能再回到那西北大地。而大临朝的皇后之位,虽然在外人眼中是皇室给予宋家的无上荣耀,但实际上,它不过是一把用来牵制宋家军的隐形枷锁。
这是宋郁的以退为进之策,既明面上保全了家族利益,又维护了皇室的稳定。更何况,她重新启用了不少辞官的世家官员,若皇室没有强有力的兵权帅将来牵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夜行卫本就隶属于皇帝,不仅不能舍弃,还必须要予以重用,方可与世家、将帅、藩王持以平衡之态,确保皇权的稳固。
宋恩行知道宋祯此去上京,一定会回不来,但他还是答应了。因为镇北王府需要那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之位,来保全宋家,稳固宋家的地位。
宋祯亦明白,自己已然成为了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成了西北压在上京的人质。然而,她并无选择余地。自顺德太后临终前,将她立为镇北王世子时,她便知道皇室一直惦记着西北的兵权。
虽说宋太后下旨归还百姓被霸占的良田家宅,但是此举非一日之功便可完成,遭受迫害的百姓依旧四处流亡。
安阳
燕云峥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贺佳仪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贺佳仪突然一出声,将燕云峥吓的不起,连忙拍着自己胸口,有些埋怨地说道:“娘,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贺佳仪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下次我跳着走,你满意了吧?”
燕云峥继续手上的动作,随口说道:“只要别吓到爹就好。”
“为娘本来是来告诉你,婠婠过来了,既然你不在意,那我让婠婠回沈家吧。”贺佳仪作势就要走,却被燕云峥一手扯住胳膊。
“婠婠来了?在哪呢?”燕云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贺佳仪看着自家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你心里除了婠婠,就没有别人了是吧?”
燕云峥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娘,您这话说的,爹和娘在我心里那可是分量最重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里有我们。”贺佳仪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婠婠在前院呢,你快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燕云峥闻言,立刻松开了母亲的胳膊,急匆匆地朝前院跑去。贺佳仪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前院
沈言卿带着玉琴在凉亭等候,她不时撒下一把鱼食,逗弄着湖中嬉戏的锦鲤,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
“婠婠!”燕云峥的步伐轻快而急切,好像每一次见到沈言卿,他都是跑向她的。
沈言卿微微抬头,眼中满是笑意,“慢点。”
“是沈伯父让你来的吗?”燕云峥好奇地问。
沈言卿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娇嗔道:“我就不能自己想来吗?”
燕云峥急忙解释道:“婠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沈言卿打断了他,嘴角微翘,“我跟母亲说了一声就过来了。”
燕云峥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脸上带着一抹调皮的笑容,“是不是舍不得我?”
沈言卿瞪了他一眼,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瞎说什么。喏,这是给你缝的荷包,之前看你那个荷包都旧了,给你缝了个新的用。”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锦鲤图案,其线条流畅,色彩鲜明,仿佛那鱼儿正在水中自由游弋。
她微笑着递给燕云峥,柔声说道:“锦鲤代表好运,希望云峥哥哥一生顺遂,无病无灾。”
燕云峥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不敢置信。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荷包,仿佛在手中捧着一个珍贵的宝物,久久没有言语。
他正用着的旧荷包是三年前沈言卿绣坏了的,本打算扔掉,正巧被燕云峥看到了,就想让沈言卿送给他。奈何沈言卿觉得送男子绣品,即便是坏了的绣品,说出去影响也不好,便拒绝了。最后还是他给顺手牵羊顺了回来,一直带在身上。
没想到,今日沈言卿竟然直接送给了他亲手绣好的荷包。
沈言卿也知道那个被贴身带着的荷包是她几年前绣坏的一个,还是上一世燕云峥来寿康宫要带自己走的时候,她向他表白年少时的情谊,他对她诉说多年的思念,二人谈话中无意间提及了这段往事。
“婠婠,你可还记得,你曾有一次不慎绣坏了一个荷包,我向你索要,你却不肯给我,于是我便偷偷拿走了它,然后一直带在身上。”
“婠婠,你无需自责,是我来的太迟了。”
“婠婠……”
沈言卿的眼神突然落在燕云峥身上,略带试探地问道:“一个荷包,竟然用了三年还未舍得丢弃,难道说,你打算留着它用上一辈子吗?”
燕云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个依旧崭新的荷包,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那是婠婠绣的。”
短短一句话,回应了她前世今生,心中那个早已明了,却又始终不敢确认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