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厌狗嫌的侯府
翌日。
程舒窈如幽灵般，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她与柳恒共同经营的店铺。
彼时，云锦和云萝姐妹俩正手捧着面碗，享用着早餐。
见到她的身影，两人急忙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齐声喊道：“主人。”
云萝嘴里还含着没来得及咽下的面条，嘴角挂着一截，想用手拿下却又不敢，只好奶声奶气地跟着姐姐喊：“主人。”
上次程舒窈来的时候，店里还是一片狼藉，堆满了杂物。
如今再来，里面已是焕然一新，被云萝和云锦姐妹俩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显然，姐妹俩格外用心，是真心想在这里长久待下去。
程舒窈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云锦，说道：“这里面详细记录了罗记布行背后的供应链，包括那些养蚕户、供绫户以及其他相关的信息，上面还记录了他们每家每户的住址以及所能接受的价格底线。”
“这两天我会想办法弄些银钱给你，你按照这上面的地址，挨家挨户去谈。如果这件事办不成，你和你妹妹就卷铺盖走人吧！”
云锦心中一紧，接过册子，坚定地说：“主人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程舒窈点头表示认可，“那就好。”
云锦抿了抿嘴唇，在心中为自己暗暗鼓劲。
程舒窈交代了几句后，便从后门悄悄离开了，又回到了罗记布行。
刚踏进布行，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退钱！赶紧给我退钱！”
“这衣裳我不做了，把钱退给我！”
“还有，你们把我的布料都剪坏了，必须赔偿，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退钱！退钱！退钱！”
外面一大片呼声，全部都是要求退钱的。
钱掌柜和铺子里打杂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程舒窈的到来，对他们而言犹如救命稻草，他们赶忙迎上去。
“东家，您可算来了！今天不知咋回事，突然来了一大批人吵着要退钱，还说以后再也不在咱们罗记布行做衣裳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好些都是咱们的常客呢！”
“会不会是隔壁王记布行搞的鬼？前些天他们的少东家还来咱们店中捣乱，这才几天就闹出这事！”
“不必担心，想退钱的都退了，要赔偿的也给。咱们该做的都做了！”程舒窈一脸淡定，地盘腿坐在矮榻上。
钱掌柜一听，面露难色：“可是，我们就这么白白给他们退钱，还要赔偿？”
程舒窈懒懒散散地笑着解释：“这些人背后都是权贵，咱们要是得罪了他们，就等于得罪了整个长安城的权贵。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退钱，等风波平息后再解释。”
“好吧！”钱掌柜无奈叹气，只能照做。
钱退完后，外面的风波也逐渐平息。
整个店铺变得异常安静，与往日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往常，店铺里定有不少人家前来挑选布料做衣裳。
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就算有对铺子感兴趣的人，也只敢在门口远远地看一眼，然后像躲瘟神一样快步离开。
今天这情况不用想也能猜到，这长安城就是这样，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落井下石的人多。
雪中送炭的人少。
当年阿耶被陷害之时也是如此。
如今还只是开胃小菜，毕竟又不是林景阳倒了，只不过是她这位布行主管人帮着偷衣裳败坏了布行名声罢了。
败坏就败坏了吧，毕竟又不是她的布行。
罗记布行居于王记之下，每月的流水不少能够支撑得起侯府花费以及罗氏林雪挥霍供应林景阳宴客。
如今这么一来，流水怕是要跌到了谷底。
这些人也不能肆意挥霍了。
没了银子林景阳还怎么上下打点，还怎么养家妓，该怎么宴客？
他们不是一向看不起商贾吗？嫌弃商贾，满身铜臭，满身金银味。
如今离了商贾没了银钱倒是要看看他们如何清高。
程舒窈很期待。
如此想着，她在铺子里又待了一会之后便离开了。
没想到刚一出铺子她就撞到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一个破碗，另一只手上还拄着一根棍子，全身打扮的脏兮兮的，就像是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撞到她之后连连跪下磕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请贵人恕罪！”
“请贵人饶我一命！”
程舒窈后退一步，“无妨，你起来吧！”
说着她从袖笼中掏出几枚铜板，丢进了他那破碗之中。
“这是给你的，你好手好脚的，拿到这些钱吃顿饱饭去找个活做吧，总比整日乞讨饥一顿饱一顿的好。”
小乞丐接住铜板又是一通感恩戴德，跑远了。
程舒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直到看到他拐进一个胡同消失了，才收回视线。
这位真正的榜眼被人顶替，那顶替他的人必定不会让他活下来，此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还活着，只是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在这长安城中能够藏人不被人找到的地方少之又少。
如此想着她抬步来到了方才那小乞丐消失的胡同口。
她看了看阳光照不进的胡同里，里面一片漆黑，阴森森的。
转身离开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也是上辈子林景阳教给她的道理。
她得找其他人来帮她探一探，确认安全了之后，她再找个机会去看看。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刚才拿了她铜板的小乞丐，手中拿着硕大的木棍从胡同口走了出来。
看着程舒窈的背影，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算你运气好！”
而此时另一边，罗氏正在与一群夫人闲聊，拿着她那一匣子的首饰，胭脂水粉炫耀，笑得咯咯咯的。
“这些东西啊，可都是我花了大价钱请了城中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你们若是喜欢来日我一人送你们一套。”
“我侯府如今虽然没落，但如今我儿高中的状元未来侯府必定不可限量，区区一套首饰对我侯府来说还算不了什么！”
其他几位夫人一听到罗氏的豪言壮语，两个眼睛都放光。
“那我们可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侯夫人。”
“侯夫人慷慨。未来世子必定平步青云！”
每人一句奉承的话争相冒出，哄的那罗是笑的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