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赤腹鹰
秋水阁离这儿并不远，一来一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静云跟在林嬷嬷后头，只见她草草的拢了个发髻，髻上就别着一支梳篦。
任人乍眼一看，都觉得她像是刚睡醒，被人从床上叫醒起来的。
这样放松的人又怎么会去害五姨娘呢。
在众人晦暗不明的神色中，静云从星光点点中走来。
薛玉的眼光和静云不经意间撞在了一起，不过倏而，两道视线便分了开。
林嬷嬷上前躬身道：“老夫人，五姨娘带到了。”
老夫人一双利眼落在了身后的静云身上，有探究，有审视，但更多的是怒火。
静云行着礼：“请老夫人安，大爷安，夫人安。”
她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妾还在禁足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惊动的老夫人请了林嬷嬷让妾来听风斋，是出了什么事吗。”
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你想出什么事。”
听风斋灯火明如昼，廊下都站满了人。
烛影摇红中的一行人静静的注视着静云。
“妾一直在秋水阁闭门思过，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妾实在不知。”
她的眼神透露出迷茫，不像是谎话。
老夫人额角青筋皱起，嘴唇绷紧着，很显然非常不满意她的说辞。
这时，薛玉在人群中出声：“老夫人，请消气”
薛玉的位置很好的掩盖了她的神情，老夫人只能窥见她那浅紫色提花缎衣裙，只听她继续说道：“若真是人为，四姨娘被禁足，怕是有心无力，再者妾想四姨娘应当不会这么愚蠢再次重蹈覆辙。”
李煦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薛玉说的没错，一个人不会在同样的地方犯第二次错。
“那只撞向五姨娘的鸟儿呢，”李煦想起了什么，狠狠说道，“把它给我找出来，直接打死。”
静云愣然：“什么鸟儿，难当真发生什么事了。”
“四姨娘，早些时候，五姨娘在园子里赏花被一只鸟儿袭击了，她肚子里的孩儿”
薛玉一副惋惜的样子，将过程简洁明了的说与了静云听。
后面的话，她不说静云也领会了。
静云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我自知当日一时被迷了心窍险些做出不轨之事，如今幡然悔悟，日夜诚心吃斋念佛，没想到五妹还是是我的错”
人果然还是要被打趴一次，向来清高的静云都开始走苦情路线了。
薛玉心里冷笑，面上安慰着：“四姨娘，这次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如此深深自责。”
静云还沉浸在悲痛中，听薛玉这么一说，向她投了一记浅浅的微笑。
此时，老夫人也跟着道：“对对，去把这畜生给我捕来，即使把它给我剥皮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老夫人”
沈凝扶住气的发颤的老夫人，说道：“早就派人去捕了，可这畜生聪明又敏捷，婆子们还未捉到。”
“一群废物！”老夫人怒道。
“鸟儿？”静云已从悲痛中出来，她作势向菱儿问道，“可是一只灰黑色如鸽子大小的鸟儿？”
“对对，”一直跪在地上的菱儿点点头，忙看向静云，“那鸟的眼睛是红色的，当时本在空中盘旋着，突然发出尖厉的声响快速飞向我们，可怕极了。”
“原来就是这只畜生做的，实在可恶，”静云冷静道，“现下这只畜生被我的人给捕捉到了，费了好大得劲将其它的翅膀和腿都给绑了，如今想飞也飞不了了。”
什么！
满院子的人都震惊不已。
薛玉从容的扫了一圈，姜芳如低着头拽着帕子，沈凝立在一边尚算镇定。
“这鸟儿也想袭击我们，”静云一脸后怕的样子，“幸好我院子里的一个用人以前家里头养过几只鸟儿，几个胆子大些的婆子一起合力才堪堪收服了它。”
说完，抬起手掀起了袖子，小臂上是一道擦伤。
她重新放下袖子，对身后的婢子说道：“你去让云雀把那只畜生给我拿来。”
云雀就是制服鸟儿的人。
李煦不动声色的抬了一个眼眸，林嬷嬷也跟着那婢子一起去秋水阁。
姜芳如站在另一侧，她一副心有余悸似得拍拍胸脯：“幸好四妹抓到了它，不然这畜生不知会伤害了多少人。”
话音落下，又抬起眼眸：“说来这天下的巧事都被四妹给遇上了，鸟儿突然袭击，四妹身边就有个懂鸟儿的人，大爷要去抓鸟儿，结果这鸟儿又被四妹给捕到了，听书似得，真给四妹捏一把汗，有这样的祸害留着，四妹也算为我们为五妹除害了。”
话里赤裸裸的都是在说这事巧得有些蹊跷，老夫人抬起头：“这畜生当真是突然袭击你们，因而才被你们降服？”
李煦也直直的看向她。
静云也直直的看向李煦，低声哀伤道：“妾知道当日的所作所为令大爷心寒失望，但我已经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也已幡然悔悟，今日之事绝不是妾所为。”
而后，她竖起两根手指对着天指誓道：妾敢对天发誓，若今日是我加害五姨娘，我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下这么重的誓，屋里便有了些窃窃私语声。
李煦点点头，道了声我知道了，便不再说话。
云雀很快就到了，她正要一一行礼，李煦却摆摆手让她赶紧把手上的那只畜生呈上来。
云雀便将它放在地上，把上面的布掀开。
这鸟儿一见到光亮，便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沈凝喊道：“还不快把这畜生给打死。”
“回夫人，这是赤腹鹰，以凶猛著名，它如今被关在笼子里袭击不了人，”说着，重新将布盖在了笼子上。
老夫人吓得筛糠似得抖了起来，幸好之前服了一粒定心丸，这才喘着气，指着这笼子，气息不稳道：“赶紧把这畜生拿出去给我埋了。”
“老夫人，万万不可。”
姜芳如立马大声说道：“大胆，你一个小小婢子，敢质疑老夫人的话。”
薛玉却看向李煦：“恕妾僭越，云雀懂鸟，不如咱们听听看她怎么说。”
李煦思考了一会儿，方点了点头。
静云也道：“把你知道的都只管说来。”
云雀看了一眼李煦，大着胆子说道：“这赤腹鹰栖息于山林也见于农田地缘和村庄上，咱们京城是从来不会有此等猛禽，除非有人豢养。”
薛玉恰巧一眼看过去，正看到姜芳如紧紧的拽着帕子,那帕子拽得都已经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