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达成合作
冷玉枝头,流光旁烛,在美骨子里也只是一颗硬邦邦的石头。
在外世人都称赞卫阶如谦谦君子,又因容姿秀美,年少时每乘车出游,总有世家女郎绕车投花掷果,以示爱慕之意。
但骨子里是个怎么样的人,薛玉参不透,毕竟前世能官拜内阁首辅历少保、少傅,兼兵部尚书,心机何等深沉。
最后一年毒入骨髓全靠一口气撑着的她隐约在几个用人嘴里听到,卫阶被先帝托孤,命他辅少帝监国。
有才能也有心机,这样的人,越是笑脸迎人便越图谋不轨,等你放松警惕时给你来上致命一刀,这样一想一时就显得坐立不安,脸色当场白了下来。
弄玉轩还未在京城牢牢扎根,何况这样的一个铺子满京城多的是,堂堂开国公府上的小公爷图什么?
就图这点钱,薛玉摇摇头,开国公府可不缺。
桌上的饭食早就凉透了,卫阶也不在意薛玉没有动筷,而是将亲自斟的茶往前推了推,说道:“王家白茶,闻于天下,只因白茶唯一株,只可作六、七饼,甚为难得,你尝尝。”
薛玉平时也喝茶,自然知道这棵闻名的白茶树。
别说李家全大梁怕是没有一家能饮用的上,皆因这是贡茶。
没有想到开国公这般受宠,连这稀罕的白茶都能御赐。
薛玉已经了然,想全身而退怕是痴人说梦了,不管卫阶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她都不能说一个不字,这茶就是拿来震慑她的。
如果能倒退,薛玉真想拔腿就跑,冯瑞真是害人不惨。
她囫囵吞枣般将这茶饮进,这样的情景下,纵使是难得一见的好茶,也没心思品。
“品茶需少、慢,你如饮驴,损茶味,可惜,可惜。”
嘴上虽这么说,手里却重新给她甄了一碗浓醇清甘的茶汤来。
这次薛玉小小啜了一口,刚入口是涩涩的苦,但马上就被随之而来的鲜醇占领,仔细回味醇厚回甘。
喝完茶,那香味依旧回荡在舌尖,薛玉也在此刻做出了决定,既然他端的是和蔼可亲的模样,那就有的谈。
于是脸上扫去愁容,重新露出一副笑颜,开门见山:“方才我问到弄玉轩,卫郎君说是也不是,是何意。”
卫阶恍然大悟道:“原来薛娘子才是弄玉轩的话事人,失敬失敬。”
真是个笑面虎!
虽然说失敬,脸上却是一点敬意都无。
薛玉不想在和他打太极,便静观其变等他开口。
卫阶慢悠悠啜了口,说道:“短短一个月阿玉就让弄玉轩在京城打出了名号,净赚十三万白银,这全天下可没有几家能做到如此,甚至运筹帷幄反戈一击,我记得水云斋是凉国公府的产业,阿玉又是凉国公府的人,可我瞧着昨日这般行事,分明是要这水云斋倒闭,阿玉可真是个狠毒的女子,令我佩服,就连今日邸报上的头条都在刊登这件事呢。”
冯瑞临阵倒戈成了他的人,自然那账本也尽数给他过目了,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连昨天的事都能这么快查清,令她有些心生寒意,是故也就没察觉到卫阶对她称呼的变化。
“不知卫郎君说了这么多,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卫阶漾起一丝笑,眼里却是清明的很:“阿玉快人快语,弄玉轩虽然刚起步不稳,但我相信阿玉是个女中豪杰,将来的生意能广布大江南北,我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薛玉这才注意到卫阶嘴里的称呼,耳根浮起了一抹红。
话说的很好听,真实性?她才不相信,漂亮话谁不会说,薛玉便道:“卫郎君言过其实了,我纵然是满腹生意经,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何况我只是国公府小小姨娘,没有得力娘家更不得宠,小小浮萍不过是为了生计,哪有什么大才,能让弄玉轩在京城站稳脚跟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再说昧心的话了,只怕阿玉的心更大更宽呢,”卫阶收起笑直直看着她。
薛玉紧攥着手心倒吸一口凉气,恐怕冯瑞什么话都和卫阶说了。
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睛里是一片光芒,折射出无比坚定的决心:“卫郎君,这般大费周章想要的就是是弄玉轩?”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说了不过是想参一杯羹而已,”卫阶又啜了一口茶,“京城利益错综复杂,官商相互,阿玉若没有得力后台,仅凭赤忱之心难以立足,不然去了个水云斋还会再来个某某斋,不若让我成为阿玉的靠山,助阿玉扫平京城障碍,参海舶,甚至将商号打入北方诸国,成为大梁女陶朱。”
说实话,很心动,若卫阶成为她的靠山,那在京城可以说是横着走了,至少省了一堆麻烦,而且她的海商计划也能顺利实施。
能找到她,不过是好拿捏罢了。
薛玉喝了一口茶,哪有无辜掉馅饼的好事,于是往下说:“卫郎君助我成为女陶朱,那我这里又有什么能助力卫郎君的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的提议她明白了也能接受,但交换条件还得薛玉能接受。
“钱,”卫阶直言不讳道。
这下轮到薛玉一愣,“堂堂卫小公爷,还缺钱?”
卫阶对薛玉这番以下犯上的言论不甚在意,而是说:“民生安定则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则需国强,囤军粮,制军械战车,扩骑兵,筑长城,都需要源源不断的钱。”
虽然大梁一直国泰民安,但周边诸国一直虎视眈眈,而且地处平缓的平原地带,并无险可拒,时刻处于诸国的威胁之下。
若是单单用钱来搪塞过去,薛玉还真不信,但卫阶却将朝堂上的事毫不避讳说与她,薛玉信了,想到前世卫阶能官拜兵部尚书,看来是真有两下子。
“那我也算是在替天子办事的人了,”薛玉勾起一抹笑,眼睛里盛着的是郎艳独绝的卫阶。
呵,何其有幸。
“不,”卫阶那沉静如水鹰隼般的眼神略略扫过手上的茶碗,“我们是在为天下黎民办事。”
对这番话,薛玉没有反驳,反正她赚钱,他消灾,各取所需罢了。
“既然我们成了合作关系,那以后怎么联络,总不能是我到贵府上或者卫郎君屈尊来李府,”薛玉眨了眨眼。
“你和冯瑞如何见面,你和我便如何见面。”
薛玉眼底顿时少了期许的光芒。
卫阶自然看在眼里,也知道薛玉肚里的小九九,并不点破,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物,看着像是佩在腰上的装饰物。
“这是鸣镝,里面共有十发,倘若有危或有急事,只需将此物朝天,然后往底下轻轻一按,不出一盏茶我就能到。”
这是个鎏金兽首云纹样的鸣镝,造型弄成了装饰物。
整个鸣镝长有两尺,呈现玉钩的形状,表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像是玉石制成的,顶头是一根绳带,十分华丽。
薛玉从未见过这玩意儿,但也听说过是北国在使用,而这显然是升级版本,刚拿到手时,对这精致的玩意儿赞叹了一番。
果然是开国公府,连小小的传递信号的用具都这么奢侈。
于是回到茗月轩,忆及卫阶的狡诈,都少了几分唾骂,不过这是后话。
抚摸着上面的波纹,薛玉忽然抬头问道:“卫郎君可认识国子祭酒池家的小郎君池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