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修行
在南海之滨,林安然、李清尘和释松的三人小组冒险之旅,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
一年时光可以改变多少事情?再相见时,也许人人都变了模样。
所谓“分道扬镳”,于他们而言,是对“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这句话身体力行的实践。
在各自独立的人生修行中,天各一方的三人怀着共同的坚定信念,为了不知结局的未来奋而努力。
他们的目标并非星辰大海,而是帮助林安然——逆天改命,延年益寿!
在十八岁要面对的骤变生活中,此前惊心动魄的探秘冒险生活仿若是林安然高考结束后的一场幻梦。
她在父母的陪同下,懵懂地从东南沿海的一座小城来到了首都,进入梦寐以求的学校开启四年的求学生涯。
纷繁复杂的新新世界,未曾体验过的事物如同乱花般迷住了她的双眼,牵绊住了她内心深处关于生死的考量。
实话实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林安然遗忘了与前尘往事有关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精彩的大学生活之中。
她曾通过书籍、纪录片去无限接近的“考古学”,终于不再是蒙着神秘面纱的学科。
当热爱的东西成为需要毕生追求的事业时,如何保持初心不泯,成为了林安然成人后需要学习的第一课。
在一年的考古专业学习即将结束之际,她才恍然想起,偌大的世界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在为了她而拼尽全力苦苦修行。
李清尘的归途指向的从来只有一处,从南海之滨回到山门后,等待他的是一如往昔的寂寞修行。
此次下山,现实给予了他沉重的教训。
原来他自以为的天赋异禀与高深术法,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李玄鹤真人知晓他的迷茫,但他对李清尘将内心苦痛转化为修行动力的能力有十足的信心。
渺渺求道苦旅,若无坚定的信念,是万不能够道心安然、参透天机的。
藏经楼中珍藏古籍万卷,晦涩难懂的文言比符咒还要难破解几分,然而李清尘几乎将这里当作了住所。
世间繁华万千,茅山派中余留的数位修道者,又有几个能够按耐住对红尘的好奇。
曾几何时,下山是对弟子的考验、历练,归来是必然的结局。
事到如今,下山是真正的出走,一心一意在门中清苦修行的李清尘,反倒成为了异类。
他喜怒不形于色,冷漠淡然的神情下潜藏着牵挂与思念。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放不下的是那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还是相隔千里万里之外的某个幻影。
明年下山,他一定会变得更强,一定能够更好地保护她。
释松的经历则趋于平淡了些,他先是回了嵩山少林寺向师傅禀告了这一路的艰难历险,而后在山上小住了几月,按部就班地跟随师兄弟们练武。
小和尚的人回到了山上,可他的心是实实在在地留在了山下。
释松自幼家贫,四岁时被家人送到了少林寺学武。
父母的住处不远,离嵩山大约半日的车程。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在少林寺的十八年中,父母来看望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在从前,他常存了山下人心淡漠的认知。每逢师兄外出下山历练,他都担心得不行,生怕他们被无情人伤害。
此次轮到他自己下山,遇到了林安然与李清尘,初次感受到了寺外的人间暖意。
原来大千世界,仍有与众不同之处。
困居山中,使释松失了诸多宝贵体验,遗憾笼罩。
了凡禅师遣他下山游历,寻访名山大川、古佛幽寺,但嵩山始终会是他的安身所在。
明月清辉零落,照亮天涯。
走遍万水千山,仍盼着山水间的重逢。
绚丽秋叶染尽山林,清风冬雪素裹人间,春花烂漫灿迎笑面,盛夏蝉鸣轻摇荷叶。
四季轮转,一年光阴倏忽而过。谁也说不清,日子怎会过得这样快。
时间和距离没有在他们之间造成生疏,还送上了名为“阅历”的厚礼。
去年在夜风中匆匆别过,如今终于再次在海边相见。
李清尘最先按照约定到达月寒日暖茶室,老板白露正外出扫墓,不便亲自接待。
他随意点了杯白芽奇兰,静心品味其中幽微的兰花香气。
等了大概五分钟,林安然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探进头来,一眼瞄到坐在角落窗边位置,浑身仙气飘飘、气质出尘的道长。
“小道士,”林安然笑意盈盈地和李清尘打招呼,“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李清尘注视着杯中泛起波澜的橙黄茶汤,平静地答道:“好久不见。”
释松和林安然几乎是前后脚到达,她坐下后还没来得及在店员的推荐下选好茶品,释松就火急火燎地冲进茶室,唯恐因迟到被二人围攻。
李清尘见怪不怪,继续平心静气地饮茶。
林安然当然不会放过损他的机会,完全是在不假思索的情况下脱口吐槽道:“小和尚,一年不见,更冒失了。”
“小安然,一年不见,嘴还是这么毒。”释松没好气地回他。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客气地抢过李清尘的茶壶,慷他人之慨地为自己满满倒上一整杯。
要不是释松习武手稳,光是把杯子从桌上送到嘴边的空档,就能洒出一小半来。
释松畅快地饮下一大口白芽奇兰,咂吧着嘴回味。
可惜他饮茶的方式过于粗鲁,破坏了细品的滋味。
林安然嫌弃地挪开凳子,侧头和店员低声点单:“大红袍,谢谢。”
她优雅地将手中的品茶单交还给店员,顺手撩起垂在肩头的长发,刹那间显出了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释松觉得,林安然开始不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了,似乎有了几分朦胧的女人味儿。
李清尘微不可闻地移开视线,拨开林安然撩发所引发的迷雾。
他谈起此行的目的:“事不宜迟,今晚行动?”
“正有此意。”林安然狡黠眨眼。
“等得心痒难耐,”释松用拳头锤打他的胸口:“太久没活动,胳膊腿都快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