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话剧
许阮竹一天没去上学，也不是他不想去，阮清从医院里面出来以后说想去小时候最爱去的公园里散步，所以他一整天都陪着阮清。
回到家之后，许阮竹有些疲惫的躺在卧室的沙发上，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了一个眼睛。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开心于阮清的病很快就能够治好，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将在不久后的将来离开这个小镇。
小镇的生活平静、惬意，同时乏味枯燥，许阮竹在这里的生活乐趣全权来源于周秣，或许并不是小镇的生活吸引他，而是周秣令他在意。想到这里，他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悄悄升起的异样让许阮竹耳根一红，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早早入睡。
第二天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李管家照旧去叫许阮竹起床，平常他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醒，叫许阮竹起床可以说是李管家职业生涯中的一座高山。
他长吸一口气，缓缓地推开了许阮竹的卧室门。
“啊，李叔，早。”只见许阮竹站在窗户面前，顶着鸡冠似得头发，黑眼圈爬满了他的眼眶。
“少爷，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昨天半夜我想起床喝水，结果不小心弄洒了，床单湿透了，我就一直没睡。”
“……”李管家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我叫人来弄，先去洗漱吧。”
许阮竹到教室的时候，学校的大门才刚刚敞开。他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值日生，默默地放下书包、拿起扫帚开始打扫起来，整栋教学楼只有他们班开着灯，偌大的校园里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辛勤的小园丁。
周秣踏进教室的时候，许阮竹已经趴在课桌上睡着了。他没有吵醒他，看到整洁的教室和干净的黑板，他心里已经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虽然两人是同桌，但是班级里的桌椅都是隔开了一点距离摆放的，两张桌子并没有完全地挨在一起，周秣轻手轻脚地放下书包，学着许阮竹的样子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侧头看着对方的睡脸。
“谢谢你，许阮竹。”周秣极小声地在许阮竹的耳边说道。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比太阳西出更令人震惊的事情，那么李莉觉得她现在看到的场景更加诡异。
这周轮到李莉和林中央巡视校园，她本想早早地来到教室堵许阮竹告诉他昨天的事情，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许阮竹和周秣两人都在座位上睡觉，两人的桌子也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李莉走过去敲响了许阮竹的桌子。
“这两位同学，教室不是你们睡觉的地方。”李莉故作姿态地说。
许阮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被响声弄醒后看了一眼来人，看清是李莉之后又朦胧地想要继续睡下去：“干什么呀，我好困。”
然后他一转眼，就看见了旁边也眯着眼睛还没醒的周秣。
许阮竹吓得从座位上弹起，还刚好撞到了坚硬的桌角，随后他推着李莉往门外走去。
“你别推我！”李莉有些不耐烦地向许阮竹说。
许阮竹一边单手推着李莉，一边用手摸着刚刚被撞痛的膝盖。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对，周秣什么时候在我旁边睡着的？”
“我一进门就看见你俩这样了。”李莉说。
许阮竹还没开口，走廊处就传来了林中央的呼喊：“李莉！许阮竹！你俩来这么早。”
李莉连忙把许阮竹推进教室：“把周秣喊起来！快点！”
林中央到教室的时候，就只看见了无所事事的许阮竹、揉眼睛的周秣和像战士一般站在门口的李莉。
“你们…”林中央带着怀疑的眼神扫过几个人。
许阮竹生怕林中央瞧出什么不对劲，正想开口解释。
“我们…”
“你们背着我昨晚去黑网吧上网了吧！”
李莉一手拍向林中央的后脑勺：“怎么可能啊，白痴。”
“今天的寻园是我和你，你是不是忘记了？”李莉接着说道。
林中央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连忙从书包里拿出学生会的袖章带上，催促着李莉快点和他一起去校门口站岗。
教室里的同学逐渐多了起来，周秣并没有对早上的事情多想，他拿出课本开始预习，心里想的却是放学之后去校外找一个兼职，这样就能够在许阮竹生日之前攒够钱给他买下那个怀表。
不同于周秣的冷静，许阮竹则是心猿意马地转动着手里的钢笔，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早上第一节课又是英语课，班上的同学都很激动地等待着徐婷公布话剧的主题。
看着台下同学们期盼的眼神，徐婷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宣判道：“我们班演《茶花女》。”
“啊？！”一片哗然。
“老师！不是说好了匿名统计按照群众的想法来吗？”
“就是！我们写的都是大战哥斯拉！”
“………”
许阮竹不明所以地戳了戳周秣的肩膀：“什么情况？”
“噢，昨天老师说让全班投票决定表演的剧目。”
徐婷被吵得有些心烦：“这是年级主任的要求，有意见的话向上反馈。”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对于即将迈入高三的学生来说，年级主任就是学校里的“地头蛇”，常年拿着一根教鞭徘徊在教学楼的各个角落，带着比钢筋还厚的眼镜扫视着每一个人。
“为了防止大家对于角色的分配不均，各个重要人物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徐婷说。
“周秣，你英语口语不错，玛格丽特就由你饰演了。刚好做个反串，应该会很有意思。”想到这里，徐婷笑了一下，这样就可以在枯燥的话剧中增添一丝乐趣，这不得一举拿下第一名的宝座。
周秣突然举手示意：“老师，我不想演主角。”
“驳回。”徐婷无情地回复道。
李莉见此情形，心中萌生出一个计划。
只见她嗖地一下站起来：“老师！我推荐许阮竹演阿尔芒，因为许阮竹同学在学校里很有讨论度，到时候我们的服道化再精致一点，肯定能够把其他班比下去。”
班上同学纷纷议论起了这个观点。
“确实，如果许阮竹当男主的话肯定有好多别的年级的人来看。”
“周秣和许阮竹两个主演，我们班的阵容也太养眼了吧。”
“其实我觉得张漠雨也可以啊！”
徐婷思考了一下，其实她本想让张漠雨来饰演阿尔芒，转念一想，他们班的这个作品是要去争名次的，确实成绩更好的许阮竹更加适合。
“好，那就这么定了。”徐婷当机立断。
留下周秣和许阮竹两个人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但是都不敢反抗。
英语课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前排的林中央哭丧着脸转过头来：“为什么你们运气这么好，直接被钦点了。”
周秣问：“你是什么角色？”
“我是你卧室旁边的一盏灯！”林中央略带哭腔地说：“本来我还以为是抽签呢，早上我还专门看了星座运势，我还指望着拿到一个帅气的角色，争取在高中时期谈一段甜甜的恋爱呢。”
正巧这时张漠雨从讲台上走下来经过，林中央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你是什么角色？”
张漠雨依旧是冷冷地开口：“我是邪恶的杜瓦尔。”
“为什么你们帅哥都拿到了这么重要的角色？！”普通男高林中央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没事儿，你想想，你是戏份最多的一盏灯。”周秣开口安慰道。
这句话好像刺中了林中央心里，他愤愤起誓，一定要让道具组给他做一套最耀眼的灯罩。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在纷纷讨论自己拿到的角色，而本剧的“男女主角”有些拘谨地坐在一起，互相没有说话。
许阮竹率先发起了进攻：“话说，这部剧是悲剧结尾呢。”
周秣翻了翻手中的课本：“我在书的开头就领盒饭了。”
许阮竹笑了笑：“那可是男主的白月光。”
“最后死的死、疯的疯，我俩没有一个好下场。”周秣回。
时间过得很快，徐婷在下课之前再三叮嘱一定要演好这次的话剧，熟背台词。
很多年以后，当周秣再次想起这段话剧的时候只觉得讽刺，他和许阮竹的命运就如同剧本一样早就被安排好了，而他不知道的是，许阮竹将来会选择和阿尔芒全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