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潜伏的危险
许阮竹最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每次放学之后周秣总是推脱掉他和自己一起放学回家的邀请，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跑去别的地方，他尝试过跟在周秣身后，但每次都能跟丢。周秣没有按点回家，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周秣也不是没有发现许阮竹有好几次都偷摸地跟在他身后，只不过他太引人注目了，不需要任何技巧就能够被发现。
今天也是一样。在结束了话剧排练之后，周秣飞快地拿起书包向兼职的饭店跑去，一路上他甩掉了许阮竹的跟踪，抄小路走去饭店。
饭店老板是一个满身腱子肉的男人，他知道不该录用童工，但是当初看见周秣向他鞠躬的样子，又不忍心让一个满脸乞求样的年轻人到处求职，于是心一软便录用了他。
周秣的工作不是很难，就是在后厨帮忙洗一下碗、刷一下盘子，他知道老板录用自己非常不容易，所以工作的时候非常卖力，除了做一些分内的事情，还会顺带给掌勺师傅打下手。
其实大部分后厨的人都很喜欢周秣，干活很麻利、脏活累活从不抱怨，平常歇息的时候还会端茶送水，也不会随便插嘴。
除了一个人——孙列宏。他是后厨师傅的徒弟，年纪不大，留着一个短短的小寸头，个子约莫在一米八左右，总是带着谄媚的笑容跟随在师傅身边，他是被家里人强行塞进来学手艺的，只指望着他学成之后能干些正经事儿，但他并不满足于这一方天地，在社会上认了一个刚坐牢出来的黑户做大哥，整天下班之后就跟一群人混迹于各种烟酒之地。
他对周秣看不顺眼是因为有一次后厨轮班，他看见周秣蹲在后院的墙角里背单词。不知为何，他看见这种努力学习的人就心里烦躁，偏生对方又生的一副好皮囊，大家都很喜欢他，这让他感觉到更加的不爽快，所以他动不动就会来找周秣的茬，比如灶台上的灰没擦干净、洗碗时洗洁精用的太多等等。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在后院抽烟，这是上次在学校附近威胁一个男生时“缴获”的战利品。就在他吞云吐雾时，周秣从小路一路慢跑到后院，两人正好撞见。
周秣看见孙烈宏单脚撑在墙上，一只手上拿着香烟，他没有多想，只是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当是打了个招呼，随后钻进了后厨。
可是孙烈宏并不理解周秣的举动，他发狠地望向周秣的背影，随后淬了一口痰吐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些脏话。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今天不知为何饭店的生意特别好，一群人在后厨忙的团团转，一直到十点多大家才有了一丝喘气的空隙。
“老子锅铲都差点轮冒烟了，好久没这么忙的脚不沾地了。”做饭的老厨师坐在板凳上骂骂咧咧。
“师傅，以后我帮你干。”孙烈宏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向他递去。
“大家都辛苦了，下个月给大家涨工资，今天忙完了咱就早点散了回家歇息吧。”老板的声音从收银台传来：“周秣，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周秣跟随老板来到后院，他跟在老板身后，心里嘀咕着不会要开除他吧。
只见老板环顾了四周，然后偷偷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周秣的手里。
“老板，这…”周秣没有伸手去接，而老板却一个劲儿地把红包往他荷包里放。
“你就收下吧。”在老板的蛮力之下，他终于把钱强硬的塞进了周秣的衣服口袋：“我知道你一个好学生来这里打工肯定是缺钱用，最近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就当是一点小奖励了，你也别跟我客气，有什么困难一定跟我说啊。”
老板笑盈盈地看着周秣，脸上的褶子因为笑容全部挤压到一起，倒是显得有几分慈祥。
周秣低下头，手上干涩地捏了捏那个红包，然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老板满意地拍了拍周秣的肩，告诉他以后如果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他。
回家的路上，周秣一边踢着石子一边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这是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以至于他的脚步都开始变得欢快起来。照这个势头下去，买怀表的钱会比预期中攒的要快，这样还能够赶在许阮竹生日之前买下来，如果有多余的还可以存起来，当作以后的学习资金。
但是高强度的工作也伴随着身体的酸痛，好在周秣在家也经常干活，但是最近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有些睡眠不足，破天荒地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
周秣的不对劲终于还是被许阮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几乎一整天都在学校里粘着周秣，不停地问他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许阮竹，你的台词背完了吗？”周秣终于在上厕所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他抵了抵正背对着他站着的许阮竹：“还有，为什么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
许阮竹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只是不敢回头看。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走。”许阮竹理直气壮地说：“你最近都不跟我一起放学回家，我最近都找不到你的影子了。”
许阮竹说话的时候一直往他的身上靠，周秣被他挤得在狭小的厕所里无法转身。
“你别挤我。”周秣说。这两天他已经无法忍受许阮竹这种无微不至的贴身询问了，他拉好自己的裤子拉链，迅速转过头去抱住许阮竹的脸。
“最近有个以前帮我的叔叔让我去他店里给他帮个忙。”周秣稍加修饰了一下：“所以最近我放学了都是去他店里了。”
被抓着脸的许阮竹似乎不相信这个答案，他还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厕所门被一个人拉开了。
张漠雨惊讶的看着两个贴的如此近的人，不免开口问道：“你们，在厕所里干什么呢？”
周秣连忙放下了自己的手，张口就是：“没空位了，一起上个厕所而已。”
好在张漠雨此时并不关心他俩的事情，他指了指自己的裤子。
“上完了吗？能轮到我了吗，我快憋死了。”
许阮竹和周秣非常默契地同时从厕所里走出去，把这个宝贵的位置让给了张漠雨。
周秣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他不擅长撒谎，再说下去肯定会露馅，俩人一直走到教室门口，他忽然想起来下个星期一就是英语话剧的正式演出了。
“对了，今天是不是要正式彩排话剧了？”周秣问。
许阮竹看了眼日期，脑海里依稀浮现出前两天李莉叮嘱他今天放学后把周秣带去学校礼堂教室，要试衣服和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