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仇恨
腊月十五这日午后，苏娘子用白面做了几个馒头，让苏眉给王娘子拿两个。
苏眉应了，拿了个装了两个馒头的碗出门，
王娘子家在过河去大约第四五家的位置，中间四五家其中也包括了杨婆子家。
路过杨婆子家前，苏眉远远看了眼院门，没看到没有人在院内活动，这些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经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加快脚步离得远了些。
待送完回去的路上，短短百米左右的路程，周围无人，只有她踩在路边沙石的脚步声。
她感受到从脚底到心口的血液加速流动，咽了一口口水，步子变大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即将要过杨婆子家的院子，苏眉明显感受到后头短促着急的脚步。
危机感骤然上升，她脚底抹油埋头狂跑，连头都不敢回。
“小表子你给我站住！”
果不其然是杨老二那个老狗，重伤都快死了还要叫！
杨老二实在是个身强体壮的，不过才养了十几天的伤，他追她还是不那么费劲。
听着他靠近向她扑过来的声响，她头微微向左后方一瞥往右一个闪避。
躲过了他的身体，他的双手直接抓了上来。
苏眉后退一步，手臂直接被他扯住。
距离太近她直接喊：“救命啊！杀人了！”
苏眉刚喊出来这句话，脖子就被杨老二右手掐上来。
她的左手被死死钳住，右手努力扒拉他掐住她脖子的大掌，身体尽力左右上下扭动让他不好压制。
刚扒拉开一点他的手，她喝出一声“救——”又被遏制在喉咙里。
一句话不欲多说，就如同她对他下体的那一脚，他掐她的力气也下了必要她死的决心。
他俩此刻还在村中的大路上，有人路过就能看得到。
杨老二此刻还残存了些理智。见把她掐的喘不过气来，没什么反抗的余力，就要把她拖着往自己家院里带。
他略微一松力，她就抓住了机会，掰歪了他的掌心又高声喊了声救命。
杨老二忙捂她的嘴，苏眉把头扭了个走位上嘴开咬，余光瞄到有影子由远及近。
“我曹！”他脱了钳她的左手一巴掌甩过去，苏眉的脸颊顿时红肿上来一个大掌印。
她有三秒时间的失去了意识，左半边脸从麻痹无感逐渐开始因着她的面部扯动，传来阵阵麻痛感。
这几秒够杨老二拽她靠近院门口。
“杨老二，你这个废人。”
苏眉的声音只有他俩能听到，她舔一口嘴角流出来的液体，铁锈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你敢动我，就要料到今天的下场。”
“你信不信，就算是现在，你还是动不了我。”
她问的这人不回话，双手掐的更紧了。
苏眉只带着嘲弄对他冷笑，在某个时刻表情瞬间变化，眼里忽地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救，救命”
远处刚回村的壮膀子大老远看杨婆子家门口一大一小距离凑的近，大的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姿势动作怪异。
走近眼瞧着杨老二左右手齐上，挡住的瘦小女孩整个脖颈被完全覆住，呼吸不得。
壮膀子低喝一句直接伸手去掰。
杨老二用了全力，掐人的手握得发白。
他钻进两人中间，生生用两只手臂和身躯试着支开杨老二的手臂。
收效甚微，他直接动手袭击杨老二的腰腹，趁杨老二面露痛苦之色之机将苏家招娣护在了身后。
没多犹豫，壮膀子直接高声召唤村里众人，不多时，杨婆子院门口闻声赶来的人围了一圈。
将苏招娣往身后乡邻们一推，壮膀子已是气愤非常。
“杨老二，你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周围晚来的村中众乡亲不知内情，看着情形也猜出了七八分。
杨老二明显伤势还未养好，穿着的还是寝衣，脸上手臂外露的部分都是包扎好的，可是他现在的样子俨然像个寻仇的。
怒目圆瞪朝着壮膀子身后的苏招娣，整个人立那里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后头的苏招娣整张脸充血的厉害，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口鼻里溢出鲜血，脖子上青紫的红痕。
有人看不下去发话，“杨老二你太过了，平日里你在村里横行霸道就算了，怎可随意伤人。”
“这事与你们无关，我与她有仇，她害我一身伤差点死在后山！”
“有仇可报上里正来主持公道，再不济去县里找县太爷，断断没有想动手就动手的道理，你看你把孩子上的多重！”
说话的是王娘子，她听着有人喊就出来看了，没想到刚给她家送过馒头的苏招娣成了这副模样，看的她很是心疼。
正好里正也闻声过来听这事儿，她这一说，里正也是默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众人让里正站在了壮膀子旁边。
“我们去后山救得你时，你明明是被野猪追着的，身上的伤也是野猪咬烂的多，你却说是苏招娣害的，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害。”
话是壮膀子问的，杨老二只添油加醋将苏招娣在山上用镰刀砍他，引得野猪嗅到血腥味撞他咬他，害他差点死在山上。
苏眉看着众人听完皆是面露困惑，心底暗自好笑。
且不说她为何要用镰刀砍他。
她这么一个未满十岁的孩童有什么胆量对壮汉挥刀，又是怎样敌过他的力气挥出的刀。
只说以往村中是人常去后山去捕猎采药采果，这几个月是冬日才少有人去。
村里头大家都是知根知底，谁去山里找活都不可能会有杨老二、苏大壮这一行人。
两人共同出现在后山本就让人不解，说这些真是毫无逻辑。
“荒唐！苏家招娣能有你力气大，她怎的伤的你？再者说，你平日里也不去后山吧？”
里正开了个头，众多人就将自己的疑问七嘴八舌倒豆子出来。
“你怎会和她在后山？伤了你她还能跑掉，你是脆皮做的吗？跑不过也打不过十岁小女娃？”
“莫说你是去山里干活的，你平日里哪里去过山里干活不说你，你娘都不去。”
这婆子是杨家邻里，说这话时透着股酸味，实是羡慕杨家不缺吃食银钱。
“我看是你起了歪心思跟着人家小姑娘，不小心自己引了那野猪还要祸害在人家身上吧！”
壮膀子颇为不耐，“众多乡亲面前还要撒谎。大家不是傻子。你若是讲不出个因果，我便把你送到衙门去！”
众人皆是附和同意，要杨老二给个道理说法。
“我说的都是事实！她还废，废了”
杨老二气的牙咬的咯咯响，有话临到嘴边半个字都说不出。
这怎么开口，他名声差，这话说出来本来就没几个愿意信，要他说自己废了，让他成村里的笑话不成？
此时他这真是一口碎牙往肚里吞。
苏眉背靠几个婆子，面前壮膀子和里正在前头。
她的笑没加掩饰，没人注意她，除了杨老二。
他也是气急昏了头，顶着众人的目光就要再抓苏眉的脖子。
“你们爱信不信，我定要这小表子死！”
众人惊慌去拦，没想到杨老二身负重伤还那么有劲，除了壮膀子和里正小拦一会，上前拦的女人们都被其甩了开。
一阵兵荒马乱，能拦的汉子都把他按倒在地，分开按住他的四肢和身体。
“村里头乡亲明明是看苏家招娣下得山来与我们报告的野猪消息，算得上是她救了你，你却这样蛮不讲理！”
里正转身看了眼苏招娣，这孩子红眼微睁，眼泪簌簌往下掉，面上满是惊惧与可怜。
“你有冤屈自个儿去衙门告，牛儿村不容你这等动不动就要打杀人的暴徒在此猖狂！”
“你要是冥顽不灵，我就带你去见县丞，你不去，我到衙门请状子抓你去！”
这话主要是说与他听，这人戾气过重，里正知晓他管不住杨老二，只得说这话来震慑他。
他今日敢伤孩子，明日就要烧杀抢掠其他村里人，毁了这个村，这种人在村里不多加管束真是后患无穷。
去递状子也不好递，苏招娣这事还没落到实处，县衙也不好管这事。
僵持不下之间，一个身影挑开杨老二身上的人。
“这怎的在杨家围了这么些人？”
苏大壮在县里十几日没见着杨老二，本是有事回村来找他的，大老远看这门口几人压着杨老二，他登时有些不忿。
见来了个更大的麻烦，里正无比头疼，他一把将苏招娣拉出来，前前后后把事跟苏大壮讲了个明白。
“你看着杨老二是不是太过猖狂，今日要打你的女儿，下面是不是会打杀其他村里人，乃至灭了这个村？!牛儿村怕不是容不下他家这尊大佛！”
苏大壮听了已是有些恼怒，瞧着苏招娣脸上的伤，脸色更不好看。
“杨老二！你把我家招娣打成这样今日必要给我一个说法！是欺我苏家没人了是么！”
说着竟一巴掌给扇了过去，猝不及防把眼里还带了狠的杨老二打的发懵。
在杨老二要起身发怒之际背对着众人两手按住他的肩。
“快些给里正与乡亲们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