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别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在哭他的离开,还是舍不得班里的那曾经一起打闹的同学们呢?
当时的我,是真的搞不清。
那天夜里我是哭着睡着的。
我甚至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梦里都充斥着离别,但梦里的我远比现实中的我勇敢。
在梦里……
雨后天晴,蔚蓝的天空上点缀着如雪的云,带着些许湿气的风吹拂着万物,掀起一丝丝夏季独有的燥热。
他在路上和我说要走的时候,我竟然扑到了他的怀里,双臂环绕着他的腰,我笑着和他说,我们毕业了,又哭着哀求他不要走。
梦里的他竟然很温柔地答应了我,任由我抱着他,将眼泪鼻涕全部抹到他的外套上。
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的香味,他有力的心跳让我安心。
那一刻的我应该是很想沉浸在梦里的吧。
半夜里,我被冷醒了,艰难地睁开双眼,摸到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我鬼迷心窍地点开了qq,看着他亮着的头像发了会儿呆,好久才在对话框里打下一句话:
哥,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一句话,我删删减减,增增改改,不觉间,时间到了凌晨两点。
我咬着牙点击了发送。
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复我。
我放下手机,眼泪又从眼角流了出来,我越抹越多。
就在我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特别关心提示音突然响起,赶忙拿起手机,却没有勇气去查看他的信息。
我真的好怕他给我肯定的答复。
真的好难受。
我将手机按在胸口,咬着唇一直哭。
但他的信息我还是看了。
“嗯,去其他学校,具体是哪还没有定。”
我颤抖着手,反复用手挡住那句话再放开,挡住再放开……
可是结果都没再变。
注定了,要走。
哭了好久,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点进了他的主页,再进入设置,点击了删除,点击了确认。
我将他踢出了我的qq。
就像他要离开我的世界,我也要离开他的世界一般。
那一夜,我流着眼泪熬到了白天。
那一整个暑假,我们再也没有联系,好像我们彼此都已经离开了彼此的世界。
但可能只有我知道,我还躲在他世界的阴暗角里。
我每天会去将他的qq动态翻个底朝天,看他转发的视频,读他发出的文案,听他听过的歌。
我甚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揣测他当时的心情。
是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有我还在为离别而难过?
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伙伴们给他的留言。
评论区很热闹,但是与我无关。
他们在评论区里“打情骂俏”,而我像个小丑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们狂欢,嫉妒在我心里疯长。
我恨这些排斥感!
这种排斥感让我很是恐慌无助。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后悔删除他的qq,我有勇气删去他,却没有勇气再加回来。
每一次点进他的主页,看着添加好友的字样,我的手指都在打颤。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我到底是在气愤自己的窝囊,还是不甘心他的热闹和我无关呢!
他的宠爱,是给我一人的!
嫉妒和孤独让我发疯!
我将他送给我的魔方摔得七零八落,又哭着将它拼好。
拼好了又摔,摔散了又拼。
直到那个魔方被我彻底摔坏,我才停了下来。
我怀着最扭曲黑暗的心理,却装做一个乖乖女一样在他新发的文案下给他留了言:“哥,祝你前程似锦。”
我早就做好了这条留言石沉大海甚至被他刻意忽略的准备。
但是他秒回了我。
看到回复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像是彻底失去了他一般。
他说:谢谢,你也是。
我鼻子一酸,眼睛一眨,晶莹的液体就溢了出来。
他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对我都充斥着温柔。
我宁愿他不回我的信息!
如果他不回我的信息,我是不是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不会走,他还在,他还是我的那个大哥哥?
我很迷茫……
一整个假期,我都处于这种慌乱迷茫中。
但是除了这条留言,和我给他的空间点赞,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是不是从他说要离开的那一刻起,从我点头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了?
我甚至还输上加输地删除了他的好友……
是不是我们原本没有那么远的距离,是我亲手将他推开的?
我怎么就那么贱啊?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就这么无理取闹地推开了……
是我亲自给我们的关系画上了句号。
薄暮,是你自己推开了他啊!
这个暑假偶然的一次,我和他碰了面。
那天天气很好,下午下过雨,黄昏的空气没有以往那么炎热干燥,就连天空都被渲染出了一片安详的蓝紫色。
他和他的朋友们走在一起有说有笑,他甚至很自然地朝我笑了笑,却没和我说一句话,更没有像从前那样用手招呼我的头。
我僵在原地,没想到会碰见他,我张了张嘴,想叫出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冷战这么久后第一见面,他对我都没有一丝责怪。
是不是对于他来说我就是个过客啊?
我对于他来说肯定没那么重要吧。
不然他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啊?
我宁愿他把我疼骂一顿,以此宣泄他的怒气。
但他没有……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和我擦肩而过。
像昨天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等我回过神,回头寻找他的踪迹,他已消失不见。
我无力地蹲在地上,将脸埋进了膝间,双手抱着头。
我心里一阵刺疼,什么时候我们陌生成这样了?
但很快,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难过什么?
人是你自己推远的。
你有什么资格难过?
你贱不贱啊?
我抬起头,警告自己不许哭,我已经为他哭了好几次了。
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个小哭包了…
但是泪水好像还是模糊了我的眼眶。
现在我回忆这件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的我告诫自己不能再哭了,原来不是因为我长大了。而是因为无论我再怎么哭,都不会有人听见来哄我了。
我也无数次幻想过,他是不是还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是不是心里也和我一样难过过?是不是我追着他离开的方向去寻找他,他是不是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安慰我?
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