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众矢之的
童万里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上了马车,用斗篷把他整个人裹起来,打横抱起来。他想努力睁眼睛看看是谁,却觉得眼皮重的不行根本睁不开,于是干脆又昏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一个营帐里了,外面天色已黑,营帐里点了一豆油灯,帐外有个粗犷的男声呵斥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把少将军保护成这个样子?肩膀头子都给人捅个洞穿了,一直这样高烧不退!要让你们跟着少将军上战场估计老童家就要断后了!”
余袅袅跟恩鼎大气都不敢出,各自身后站了一队人马老老实实低头受训。迟归找地方熬了一碗蒲公英水,给童万里端来,旁若无人地穿过挨训小分队,撩起帐子就钻进去了。韩春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小子什么人啊!”
余袅袅跟恩鼎两人一左一右拽住韩春之地胳膊,拼命使眼色,把人拉走。“老韩,你骂我俩随便,反正我俩从光屁股的时候就是被你奶大的。但是这位迟归先生我劝你客气点,有个道理叫疏不间亲……”
恩鼎做了个手指抵嘴唇的噤声动作,小声道,“少将军为了迟先生在太守府门口直接拒绝了夫人安排的亲事,回雁门两天都没在太守府过夜。”
“迟先生一路保护少将军不说,不仅医术卓然,还难得是个厉害的谋臣。馨风夫人都对他赞不绝口。”余袅袅补充道,他和恩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警告韩春之,“别得罪少将军的枕边人!”
迟归掀开帐子一角,探出头来道,“小声点,我都听到了。”然后又把头缩了回去,帐帘被放下。
余袅袅,恩鼎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好意思地一左一右架着老韩就跑掉了。
童万里悠悠醒转,就着迟归的把药水喝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调笑道,“哟,咋还让你受上委屈了,迟妲己?”
迟归摸摸童万里的额头,“你要连夜审人,还是要歇息几天?”说着,把之前韩春之的传信都拿给童万里看。
童万里就着油灯看完密信,直接在灯火上点燃,把密信烧了。迟归从头上解下束发的发带递给童万里,一头青丝如瀑泻下来,压着他的眉眼十分潋滟。
童万里不明所以,呆呆接过迟归的发带,讷讷道,“这是什么,给我补山洞里的定情信物吗?”
迟归笑了笑,“也算吧,但是更想提醒你……”他指着发带的尾端有一个圆形的花押刺绣,因为用着与发带同色的丝线,所以并不明显。现在仔细看看,发现这画押上是首尾相衔的鹭雁蝶,童万里眨眨眼睛,恍然大悟。这是当初李拂碧来提亲时,珍娘给迟归穿戴的发带,当时两人并不知道珍娘的身份,只当是寻常穿戴的物什。现在看来珍娘早知道童万里对待迟归不同一般,便将童万里私兵的花押配在迟归身上。
童万里笑盈盈地嘴贱道,“提醒我,有个下属曾经近距离地磕咱俩吗?”
迟归翻了个白眼,“提醒你中原和南方恐有变数,让你遣你的情报网多打听打听!”
童万里当然知道迟归的意思,他就是忍不住想撩拨撩拨灯下美人,“知道了,今天我确实没什么力气,让我再养两天吧。”
迟归点点头,扶他躺好,“那我让韩将军手松点,该漏漏点,被羁押的探子肯定想传消息出去。漏网之鱼也一定在找机会出去。”
童万里‘嗯’了一声,伸手拉了拉迟归的发梢,喃喃道,“真好看……”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折起发带收进怀里。迟归只当没看见,收拾了药碗转身出了帐。
往后几天,韩春之都忙着安营扎寨,重新部署代郡的安防。在代郡当地接洽军队的补给和马匹的饲料,代郡风貌与平城大不相同,乃是雁门三郡中商业贸易最为发达的重镇。因为西靠吕梁北抵雁门,周围不缺军队部署,治安维护的很好。老百姓们能放心下来生活,耕作,做买卖,休养生息。所以渐渐的,代郡成为北方难得的富庶之地。韩春之的军队常年在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少有能换防到这物资丰饶的地方,虽然兵士们不说,但是出营采买或轮休之时也往往会多在外面停留些时刻。
韩春之自己被各种事情纠缠的头大如斗,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管轮休兵士的事情了。只是没人注意到,原本陪着童万里一起入营的白鹭和彩蝶们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迟归领了一个军医的活计,仔细地查验了之前被韩春之射杀之人地尸身,以及那些自戕已遂或未遂的汉人,果然又在不少人的身上找到那个神秘的莲花兔子刺青。结合之前余袅袅无意一句“一夜之间被唤醒”的话,迟归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本能地有些排斥。
好在有这神秘刺青的人都是汉人,反而其他种族的探子就只是单纯的刺探情报了。童万里咋舌,“看来我童家军真的是漏的跟渔网一样!我想狠狠打老韩一顿了!”
不久后,南方的彩蝶带来两个至关重要的讯息。
余袅袅送消息来的时候,童万里正在喝药。迟归的药方苦的人憎鬼厌,童万里把一碗药喝的龇牙咧嘴。看见余袅袅过来,迟归抬起眼睛,童万里则是一声不吭伸出手。
余袅袅将密信放在童万里掌心,正色道,“馨风夫人亲自拿到的消息,万无一失。她是最好的彩蝶。”
料想也是,一个游走天下的神医,简直是天生适合做谍报的人。
童万里拿到密信直接转交给迟归,都不带自己打开的。余袅袅目光暗下来,用一种很戒备的神情盯着迟归,肚子里没少骂童万里色令智昏。
迟归倒是有些诧异,他看了看余袅袅,有些迟疑地接过密信,“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童万里低头喝干汤药,“我一定看不懂!”
迟归打开密信,果不其然,是一份药方。迟归皱皱眉,眼睛上下扫视,恍然大悟,童馨风借药材之名,融合药材采摘的时间,炮制的方法,和对应的病症以及用量,来传递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的信息。
“真是好聪明的方法,馨风夫人了不得的很,”迟归不禁感叹道,“如果我没有解读错误,南朝的谢安打算在夏秋之际,夺焕胜兵权,准备北伐。”
“北伐?”童万里放下碗,“伐谁?”
“自然是苻坚了,那哥们已经把襄阳攻下了,不是摆明了剑指南朝了吗?”余袅袅接口,“问题是,谢安能夺得了焕胜的兵权,那可是郗盈留给他的北府兵,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交出去的。”
迟归抿起嘴唇,摇摇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他已经老了,恐怕时日也是无多了。”
那密信背面还有信息,是一个简笔的莲花兔子,图案下面还有一个药方,迟归翻过去仔细查看,还问余袅袅要了纸笔记录推断。良久,迟归抬头问余袅袅,苻坚麾下有个以莲花兔子为印信的军师,他知道吗?
余袅袅摇摇头,“这确实不曾听过,苻坚是难得推崇汉学的执政者,他麾下王猛、邓羌、权翼俱是举世无双的谋士。要说还有不知姓名,以兔子莲花为印信的军师,彩蝶的确没有探到过类似信息。”
“馨风夫人来信确认这个印信一定是出自苻坚,如果他攻下襄阳剑指南朝,那谢、王两家征兵北伐不稀奇。如果南朝要北伐,苻坚转头要少将军的性命也能理解了。”
迟归垂下眼睛,“苻坚怕南朝联络雁门,南北夹击他,所以先下手为强。如果能暗杀童万里,拿下雁门三郡则后背无忧。如果杀不了童万里,也要扰乱童家军心,力求给慕容氏创造能趁虚而入的机会。雁门力扛燕国和匈奴的夹击,自然也没有余力回应南朝的合兵要求。”
那个莲花兔子,勉勉强强能解释通。毕竟童家百年前受封晋朝皇室,百年来虽割据一方却从来没有登帝位称立国,还是以晋臣太守自居,司马皇室若要挥兵北伐,童家遥相呼应也是正常。
正想着,恩鼎在帐外轻咳一声,“将军,慕容刺客的身份也查清了。”
余袅袅赶忙掀了帐子,把恩鼎一把拉进来,催促他快说,“我派人从房家开始查起,果不其然。之前燕国赵郡李氏给房家小姐下聘时,临至出发突然收到房家主母的来信,讨要人参。”
“那李家二少爷紧急间,去找了同朝为官的慕容鸿。慕容鸿原本就眼馋太子之位,且不满慕容垂在燕国边境的军事势力,于是借给了房家人参的机会想拉拢雁门童家。这人参自军中来,慕容鸿的府兵本为慕容垂旧部,慕容垂得知此事害怕慕容鸿跟童将军真的联盟,于他不利,于是先下手为强想截杀将军。”
童万里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行吧,也说得通。”
还有一个拓跋珪,童万里都已经懒得纠结自己要被杀的理由了,无非又是一个怀璧其罪。他们童家的军队,雁门关的地理位置,只要这些东西在,他的脑袋就得在脖子上摇摇晃晃的。
他抬头看向迟归,有些疲累地把剩下的药底子泼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就是个靶子嘛,是人是鬼都要上来射我两箭!”
迟归只是抬手安抚性质地往下按了按,示意稍安勿躁,“慕容氏和苻坚的刺客,我们当时全歼了。但是在整个雁门三郡,还是有这两方势力的人,春市混进来的人不少,少不得还需要两位多加排查。”迟归把话说得很客气,但是事关童万里的安危,即便迟归不说,童万里先前也已经找老韩发过飙了。一军之主帅,随随便便在自家地盘上被三波人截杀不说,军队中还能出个百十人探子。
这都不是丢脸的问题了,别人是都能说雁门童家用心险恶,用个独子钓尽三方暗部势力了。
“我干嘛,帮人家养探子呢?我是米粮太多闲得慌是吗?”童万里嘟囔道。
迟归自然的接过他手中空碗,“拓跋的人,我们扣住不少,晚些时候抽空和之前韩将军羁押的细作一并审问了吧。”
天色擦黑,童万里和迟归匆匆用了点晚膳,在韩春之的引导下来到一个重兵严守的帷帐之中。帷帐上没封顶,周边用油布围了个墙出来,最多不让人探查里面的情况。里面是几个简陋的木牢,每牢羁了五名囚犯,一大片空地上这样的木牢大大小小有十数个,分开两侧陈列。一边关的是拓跋的刺客,一边关的是韩春之麾下有通敌嫌疑的兵士。
早些时候,韩春之紧急开拔换防,军中细作要将换防的信息想办法送出去,难免会错失集合的时间。就这么一两息的功夫,老韩宁可错杀不愿放过地押了近百人。其中大半都是汉人老兵,从他们的住帐中也有搜出通敌送信用的细竹篾,木桶,油蜡纸等物。反倒是零零散散的氐人羌人,虽是集合慢了半拍,却没有找到什么通敌的证据。老韩没放人,依旧羁押着。
迟归和童万里站到木牢前,里面有一个汉人兵士,面容麻木,直直看着他们。
迟归问道,“你们同伙先前大叫韩将军不公,尊夷辱汉,被当众射杀伏法。也有多人被压至此处就自戕求死,为何你还如此平静,莫非你是无辜的?”
那人摇摇头,哑声道,“因为主人吩咐,留一两人拜见您陈情足矣。其他人能被揪出来也多是乌合之众,留之无用。”
迟归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那人如僵尸一般,身体关节不打弯就直挺挺从地上撑起身子站直。童万里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那人一只眼珠盯着迟归,另一只却转开去看向童万里,咧开嘴桀桀笑着,非常诡异。
“主人说,迟先生躲了他很长很长时间,他怎么也找不到迟先生。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放了一个饵进来。大抵不愧是主人精心挑选了很久的饵,迟先生果然很喜欢,最终现身了。”
迟归听着这诡异至极的话语,只觉着心脏跳得很快,耳边嗡嗡作响,那人继续说道。
“主人怕迟先生认不出他,特意选了迟先生小时候经常缠他画的莲花兔子作花押。只求迟先生能够记起来……”
“记起来什么……”迟归咬着牙,低低从嗓子缝里挤出问话。他头疼欲裂,后背莫名浸了一层冷汗,汗毛也根根竖起,本能的对面前这诡异的人说出的话抵触。就像在山谷中,他看到那些此刻身上有莲花兔子的图案时,他毫不犹豫地就灭了口。
“记起你是谁!”那人突然狂起,猛扑到木牢边缘,拼命将脑袋从两条木头狭窄的缝隙中挤出。那缝隙细密,本就为了防止越狱,建的很结实。但是那人好像没有痛觉一般,硬生生挤蹭掉一层脸皮,血肉模糊的也要把脑袋送出去,把那血淋淋的话递到迟归面前。
“记起,你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记起,你是神!你是……”
那人没说完,终于是成功把脑袋从极细的木缝中挤出,血肉模糊,骨头变形,两只眼珠爆裂弹出,耳朵也被蹭掉一只,下颔骨被挤裂了,嘴巴闭不上,吊着舌头,那人还在诡异笑着。不多会儿,终是气绝身亡。
迟归往后退了一步,那血肉模糊的脸还是直直对着他。
“退后!”突然一个女生清咤,迟归只觉得一股大力拉他后退,童万里随即跟上,环抱住迟归把他往一边带去。
一袭绿衣飘然而至挡在迟归身前,剑光一闪,一只从那可怖尸体嘴里飞出的银色虫子被一剑斩成两截,啪挞掉地。
叶残梦转过身有些责怪地看着迟归,“这人明显已经做出非常人的举动了,你还没有戒心靠那么近干嘛?”
迟归只觉得胸腹之前气血翻涌,头疼欲裂,不自觉紧紧抓住童万里的胳膊,支撑住身体呕出一口黑血。童万里很关心地撑着迟归,“怎么了,他伤到你了吗?”
迟归费力地摇摇头,只是低声道,“感觉身体难受,吐出来舒服点。”
叶残梦转身一掌抵在迟归后背,运劲气走周天,奇怪道,“你没练过内家功夫,怎么会有这么雄劲的气息?你的气海比童万里还弱,按理说你也是走外家招式的路子。”
“诶,我说你这人……” 余袅袅一来就看见迟归摊在童万里身上,叶残梦一掌抵着他后背运劲,当即火大起,“我们家军营你出入如无人之境,想干嘛啊,给我围起来!”
叶残梦皱皱眉,辩解道,“我救了这家伙一命,他岔气了!”
余袅袅嫌弃地撇撇嘴,“撤劲撤劲,他已经把淤血吐出来了,你内力太过霸道,贸然替他梳理内息,反而会跟他自身的气碰撞。”
大概也是知道在场众人只有余袅袅是真正的内家高手,叶残梦便不多事了,撤掌散劲。“刚刚那人身体里中了蛊,被人远远控制着行为,所以才会没有知觉疼痛的求死。这蛊虫原本在宿主死了后也会消亡才对,但那人张着嘴,蛊虫就能飞出来了,这很危险的。万一又找到寄生的宿主,迟归就中招了。”
迟归点点头,表示接受叶残梦的好意,站直了身体,抬手用指腹抹去唇边的血痕。“但是你来此处干什么呢?就为救我叙旧吗?”
余袅袅带了一队人把叶残梦围起来,阿鲁认出叶残梦是之前截杀童万里的拓跋统领,当即抽刀直指叶残梦,“这是拓跋探子,之前要杀将军的。”
叶残梦点点头,从腰封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我来自然是谈生意,如今我们跟刘茂山打得火热。被你们虏获的兄弟是拓跋军队里少有的顶尖斥候,我来救人的。”
童万里想笑,“哦,你们前面打仗,后面放斥候来截杀我,怎么我的性命比你们打刘茂山重要吗?”
叶残梦点点头,“原本开战就是猝不及防的事情,拓跋珪的封地在漠北草原,刘茂山是他名义上的大哥。这两兄弟开打,匈奴给的封地我们很难呆下去,除非南下另觅他处。宰了你,我们据守雁门那是最理想的状态。实在做不到的话,至少人不要折损太多。”
“真不知道你们是在小看我还是太看得起我,我凭什么放过要杀我的人。”童万里眯起眼睛,威胁道,“我甚至可以连你一起扣下。”
叶残梦不怕他吓唬,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童万里和迟归低头去看,一枚莹润的墨玉戒指躺在姑娘莹白的掌心。
“你们好大胆子,敢拿小玉儿威胁我?”童万里瞬间被激怒,他本出来审问犯人的,并没有带什么兵器,如今想揍叶残梦,转头左右查看竟没有找到趁手的家伙什。气急了,抢过边上一个兵士的火把,就朝叶残梦丢过去。
叶残梦侧了侧脑袋躲过火把,随手一弹,把墨玉戒指射向迟归,迟归抬手接了冲着叶残梦点点头。“那你把人领走吧,雁门三郡里也别留拓跋珪的眼睛了,被我们发现了的话,全给他挖了。小玉儿,嗯,你们放了吧,打仗带个小姑娘也累赘。不小心把她磕碰了,雁门定出兵合力刘茂山先把你们灭了。”
余袅袅看看迟归,又看看童万里,小声问道,“那咱……放人?”
童万里本来有点纳闷怎么迟归和余袅袅都胳膊拼命拐向叶残梦,再想想叶残梦除了跟他打一架似乎也没有做什么真正伤害他的动作,打得那一架最后还放水了。之前迟归也说过,李氏女那个后宫之事,是叶残梦告诉小玉儿,小玉儿又告知给迟归的。兜兜转转,原来叶残梦是雁门郡的人啊。
想通这一层,童万里也不纠结了,抬手挥了挥,“放放放!”
“我且问你,那个蛊虫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叶残梦歪脑袋想想,“其实不太清楚,知道是蛊虫,具体什么蛊,怎么种怎么养,什么来历就不清楚。但有一点,我们草原上没有这东西,这东西肯定是南方来的,你们要查还是从南边查起吧。”
迟归点点头,余袅袅将之前在山谷里扣押的拓跋斥候探子都放出来,叶残梦拿出鹰哨吹了两下,声音高亢响彻整个军营,陆续又有一两处响起哨声附和,“还有两个人,你们没发现的,我也带走了,我这边交底了,改日再见。”
童万里瞬间挂脸,转头就想找韩春之麻烦。余袅袅赶忙拉住他,小声道,“老韩都知道的,恩鼎和奚路眼睛都盯着呢,别上火别上火,不至于不至于。”
“水至清则无鱼,有些反间计还是要用到这些人,不可拔的太干净。”迟归强撑着跟叶残梦交代完,气息有些不稳,“我还是有点头疼,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话刚说完,整个人就是一软,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