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孩
转眼一年过去，五年级悄然而至。
开学第一天，五一班的教室十分热闹，张婷撸起袖子甩着拖把和全班一起打扫卫生，他们班开学还分到了小礼堂的打扫任务，得赶紧把教室打扫完去小礼堂收拾。
那里地方大座位多，打扫起来费力费时，但总比分到公共卫生间的好，听说三七班天降鸿运，成了今年的幸运儿，他们班主任刘老师十分有经验，早早给每个孩子准备了一个口罩，据说只要他当班主任，他带的班必扫厕所无异，刘老师戴口罩袖套的样子，真是熟练得让人有些心疼。
五一班经过一年的磨合，干活比去年麻利团结许多，有的家长也会在今天过来帮帮忙，所以他们班很快把小礼堂收拾了出来。
回教室的时候还能听见五七班的男生嗷嗷大叫，女生怒骂男生偷奸耍滑的声音。
张婷也是个爱玩的，喊了一声五七班班主任的名字。
“刘海洋老师呢？”
“我忙着呢，在厕所里。”
刘老师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两个班的孩子都笑了。
开学是个好日子，五年级的日子可不好过。
自从上上届开始，他们学校的五年级每周要多上两节课的英语口语课，一节课一个小时，周一周三五年级，周二周四六年级，每节课都是全年级一起上课，五个英语老师一起备课，那感觉，别说有多刺激了。
听说还是江校长女儿江与童的建议，她自己从二年级就上双语课。
很多孩子怨声载道，不愿意多上这门课，后来学校就采取自愿模式，不过那些不想上的还是被家长压着过来了。而经历过的人都知道，上过一次就有趣多了，毕竟谁不喜欢不用动手光动嘴还没有作业的口语课堂呢。
考虑到大家已经有了两年的英语基础，在跟读十分钟基础单词之后，口语课正式开始。
“今天的主题是，介绍同桌，首先我们先抽十四对同桌上来，一个班先来两对吧。”
作为班长的周见被第一个抽上去了，乔遇自然得跟着上去。
他们第一队上去，被排在了最末尾。
“好，接下来呢，看我们屏幕上的语法句子，她（他）是我的什么，用填空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同桌，就用自己会的单词就行，条件就是，十四组滚动发言，不能重复，三秒时间，想不出就淘汰，今天赢的班级，一人一根旺旺碎冰冰。”
“班长加油！”
“五一班最牛。”
“我们要吃碎冰冰啊班长。”
加油声此起彼伏，辅助老师拍了拍手才让大家停下来。
“准备好了吗，同学们，用英语大声说出来吧。”
从第一组开始，同桌，同学，姐妹，兄弟，朋友，好朋友，最好朋友通通被用掉，还淘汰了几组下去，话筒递到了周见这里，他前面已经连着淘汰了三个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他的答案，三一班的人个个捏紧了手心。
一句掷地有声的“she&39;s my girl”刚落地，三一班听都没听清楚先把掌声拍起来。
老师点点头，压力回到了第一组。
“she&39;s my mom”第一组男孩是个狠的，为了旺旺碎冰冰甘当同桌儿子，女孩听懂后举起手就要打。
“回家再打回家再打。”台下全都笑疯了，依然不忘调侃他们。
第二组笑了半天一个单词也没想出来，带着同桌遗憾的下去了。
转眼台上只剩七对同桌，话筒再次来到周见这里，大家再次聚集会神，五一班的人都紧张死了。
“她……是我的……天使。”有些人还没背过“天使”这个单词，全场静了几秒钟，直到英语老师把单词投影到大屏幕上，大家一阵沸腾过来，台下传来长长的“嘘”声，大家七嘴八舌表达自己的意见。
“黑天使还是白天使啊？”
“真的假的啊，这样文学也可以？”
周见站得笔直，眼睛微微笑着，完全没在意。
“好了，恭喜我们台上七组同桌，下面我们进行第二轮，把话筒交给女孩子。”
老师转了一圈，绕到乔遇身边，她成了第一组。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她脑袋一懵，看了一眼周见。
“他是我的……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还是用拼音读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是你的猴子吗？”
“老师，他们这个不算，这是中文，不是英文。”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那我们再给乔遇一次机会。”
“he is my boy”乔遇吞吞吐吐说完，下面才开始鼓掌。
“就是嘛，你是他的女孩，他当然是你的男孩了。”台下人理直气壮作结论。
乔遇没脸红，下一组的女孩脸红得离谱，应该是急的，她同桌在她旁边嘀嘀咕咕，她一直在摇头，看她实在开不了口，男生耸耸肩对班里人说：“我们下次再给大家赢碎冰冰，这次我们没背太多单词，以后争取每天背十个单词。”
众人哄堂大笑中，他带着女孩下去了。
又走了几组，话筒回到乔遇这里。
“他是我的老师。”乔遇自信满满说出，主持老师点点头，“很好，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第三轮只剩三组进入决赛了。
“台上还有一班，六班，和七班的同学，先让我听一下各班同学的加油声。”
“啊啊啊，一班一班，旺旺之班。”
“五六五六，全场最牛！”
“五七五七，要吃冰冰！”
“好了，我们马上开始第三轮，游戏规则是，十分钟以《我的同桌》为题写演讲稿，用时三分钟演讲完毕，开始吧。”
这十分钟，两个英语老师轮番上台演唱了两首英文歌，气氛达到最高潮。
十分钟结束，三组开始抽签，乔遇手气不错，帮周见抽了最后一个上台。
前面两组表现很好，五个评委老师都微笑着点头，可见是用了不少功夫。
最后上台的周见不见压力，自信拿麦，他收起了稿子，对着台下脱稿演讲，一口富有情绪的英式英语，听得懂听不懂都大呼厉害，乔遇看着台中心的男孩，心中直呼“弟弟真帅”。
毫无悬念的，五一班获得了旺旺碎冰冰。
“亲爱的同学们，给大家一分钟的时间，或拥抱，或击掌，或相视一笑，感谢你的同桌吧。”
周见转向乔遇伸开双手。
乔遇抬起右手要击掌。
三秒钟尴尬结束，周见揽过乔遇轻轻一抱，不到十秒的拥抱里，乔遇意识到弟弟已经和她一样高了。
“下面我们开始学习今天提到的单词，大家练习发音之后，我们再开始句子练习。”
课还在继续，大家也把心收起来了。
各班班主任来回走动，管理纪律，没想到每个孩子都格外积极热情。
第一堂课效果不错。
周见每次都在口语课上大放异彩，连六年级都知道五年级有个口语厉害，可以和老师流畅对话的英语学霸。
乔遇越发意识到自己和弟弟的差距，背单词背到头秃。
英语课向来是小学生的噩梦，但独城小学以口语课为引子，引发全年级比赛背单词的热潮。
六年级也不甘示弱，甚至两个年级暗中较劲，开始无声的竞争。
明明只是小学生，有的孩子不睡懒觉，和读中学的哥哥姐姐一起早起赶来学校，只为了背单词。
而另一边，常敏开始和黎强处对象，男方家里兄弟姐妹很多，他是家里老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退伍后来到渝州，做了很多年的保安，虽然右脚不好使，但不影响平常工作走路。
他们俩处了一年，这个月调休带着常敏回老家见家长，从他们确定关系开始，乔遇已经习惯了妈妈很晚才回来，所以现在没有妈妈在家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她放学后自己动手做点简单的泡饭吃，洗碗洗手才来找周见一起写作业，写完回去洗脸洗脚睡觉。
“你一个人睡怕吗？”乔遇突然问。
周见摇头，认真回答：“以前是姐姐陪我一起，我们睡上下床，姐姐刚走的时候有点怕，现在不怕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姐姐。
“嗯，我也不怕，我们马上就是中学生，以后再也带不了红领巾了。”
“嗯。”
“你的红领巾为什么不皱？你看看我的。”
周见看了一眼，十分嫌弃，指着衣帽间说：“里面有熨斗，你会用吗？”
“那你会吗？”
“我不会，衣帽间抽屉里有熨好的，你换一个，把这个留这儿，等保姆阿姨来我让她帮你洗了熨一熨。”
“有栀子花的味道耶，淡淡的，很好闻，和你衣服上一个味道。”
周见沉默了一会儿，乔遇自顾自系好香喷喷的红领巾。
“小见，你真好。”
周见依然埋头练字，大大方方收下这个夸赞。
“我会绣字，我给你绣一个名字吧，你看我书包上这个“遇”字，就是我自己绣的。”
“……你无聊，你就绣吧。”
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明明就想要，还嘴硬。
书包是米白色帆布包，服装厂做公益送的，人手一个，用来装试卷和作业本，乔遇从家里拿了针线，哼哧哼哧绣了起来，无意识的哼起英文旋律来。
是校园广播里经常放的那首。
周见也不嫌她吵，练完汉字练英文，这个周末早上是英语课，下午是钢琴课，他得先把学校布置的任务完成。
练了三五页，乔遇的刺绣也完成了，打个哈欠就走了，自己书包都不带收拾。
周见收拾完两个人书包，换衣服洗澡睡觉。
常敏去了一个星期，只得三天住，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他家那里山可多可大了，比我们老家还穷，我们俩都说好了，努力挣钱，争取在城镇里安家，坚决不回去。”
乔遇笑眯眯点点头。
“妈给你带了礼物，你看这个，苗族衣服，带银铃铛的，你黎叔妈妈很喜欢你，给你做的，他们那里每个女孩都有呢，可漂亮了，喜不喜欢？”
乔遇弯着腰帮妈妈收拾行李，把衣服抱在手里可开心了。
“我亲奶奶都没送过我东西呢。”
“你喜欢就好，还有这个鞋垫，两对一模一样的，是我这两天在那边跟着她们学的，你给小见送一双去，你俩一人一双。”
“嗯，好，谢谢妈妈。”乔遇高高兴兴把民族服饰换上，踩着新绣花鞋叮叮当当跑去找周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