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象
打架一事过了一周，张大勇才磨磨蹭蹭回到学校，要不是张婷打电话说要半期考试，他还不想回学校呢，一到班里他才发现世界变了。
一向不爱说话的周见成了班长，每天早上站讲台上杵着等各课代表收作业，自习课的时候他也会站上面写作业，谁课上吵嚷他就叫谁出去谈话，比班主任还凶。
而乔遇呢，俨然成了女生堆里的大姐大，甚至很多个子小的男生都喜欢和她说话，乔遇可谓是一战成名，一时之间多了许多小迷妹。
休息回来就参加半期考试，张大勇脑袋懵懵的，不是被周乔两人那得意做作的样子恶心到了，也不是被班里同学有意无意的疏远气着了，而是因为他在家里养伤一周，天天晚上躲被窝里打游戏，突然之间不适应早起的作息，书上的字看着就让人头晕，还是花花绿绿的游戏看着让人精神。
游戏机是他妈补偿他的，他敢说整个班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心里没少得意。
玩过游戏之后，读书变得索然无味，几次难耐之下，张大勇大着胆子把游戏机带到学校了，换座位的时候他直接跟老师说要坐最后一排，张老师看他那在班上当家做主的样子，咬咬牙一挥手让他快点滚。
有一就有二，张大勇已经不满足在课下打，课上也会趴在课桌里打。
整个班级从周见到班主任张婷，谁都看见谁都知道，但就是不说。
张婷小时候家里穷，在煤油灯下苦读多年终于考上师范大学，差点交不起学费，幸好第一年得了他堂哥的几百块，第二年就可以贷款了，张婷拼着一股劲兼职把钱还了，但这个人情彻底欠下了。
张大勇奶奶向来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她爸妈都是闷葫芦，因为张大勇被打的事，好几次被她婶子追在屁股后面骂，张婷一回家她妈就守着她哭，烦得她躲闺蜜出租屋去了。
真是让人焦头烂额，一看见这个罪魁祸首，张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只有做出成绩，像校长说得那样，只有到一定地位了，才不会有人敢把手指头戳到你太阳穴上来。
于私她根本不想管这个熊孩子，于公她作为老师，又作为张大勇的堂姑，还是把游戏机没收了，并给自己堂哥打了个电话。
“张婷你又怎么了？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教不好就趁早回家种地，我这里忙着呢，以后张大勇有事就给你嫂子打电话，别来烦我！”
张婷话还没说就被挂了电话，顿时火冒三丈，出于素质没有骂出口，她也懒得打电话，发了条短信给她嫂子，不过也没收到回信就是了。
半期考试下来，四一班平均分依然稳居第一，年级第一名还是他们班周见。
近日里的苦闷一扫而过，很多家长都反映自己孩子成绩进步了，倒是张大勇突破了底线，几乎是年级倒数了，正因为其他人进步了，这平均分第一才被稳住。
每科老师都来反映张大勇不服管，课上还气哭了新来的女老师，班长站起来教训他，他提着扫把要和班长打架。
张大勇没想到的是，全班人提凳子的提凳子，拿书的拿书，气势汹汹要和他打。
一瞬间张大勇身上的气势如泄气的气球，小小年纪体会了一把与全班为敌的滋味，面红耳赤之下他骂了句脏话扔下扫把出去了，周见只当他是一个透明人，站讲台上叫英语课代表带老师读单词，自己则去办公室找英语老师。
没一会儿英语老师就回来了。
周见一喊起立，全班站起身鞠躬齐喊“老师好”。
英语老师眼睛还红着，眼眶带着热意笑眯眯让大家坐下。
课继续上，张大勇还在班主任办公室不依不饶恶人先告状。
张婷还有别的课，直接让他回家带着他家长来学校，要不然就别来了。
张大勇原本是想将周见和乔遇赶出一班，自己继续当班上老大，当他看到自己的游戏机躺在张婷抽屉里，突然想到不如他离开四一班，没有张婷管着，他就可以继续玩自己的游戏了。
一打定主意张大勇回家就对着他奶奶哭，张婷打他骂他还抢他游戏机，反而护着别人，他不想在一班待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如愿以偿离开四一班去了四七班。
他还趾高气扬冲张婷要游戏机，张婷不给：“你就算换了一个班级，我也还是你老师，也能管你玩不玩游戏。”
张大勇摔上办公室的门，走了。
期末快结束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再次听到张大勇的名字，居然是跟偷钱有关系！
原来四七班很多人发现自己零花钱每天都会少一块钱两块钱，一开始大家以为被自己用了，不过他们班长是个会记流水账的小女孩，她发现自己的钱总是对不上，大家互相一说，发现都有这个问题。
为了找到原因，班长带着几个女孩中午不去食堂，悄悄躲后面书柜里守株待兔。
第二天就抓住张大勇了。
原来他趁着所有人不在教室里，翻了大家的书包，每个人的钱都拿走一块两块，一天也能偷到不少。
他做这个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偷够钱买到了新的游戏机之后手还是痒的，又尝到了甜头，所以一直到期末还在偷，被班长带人抓了个正着。
张家三个家长都来了，张健绿着眉毛给了儿子一脚，人没踹倒，张家奶奶扑过去又骂儿子又骂学校的，就是不骂孙子。
张家妈妈冷着脸和张大勇新班主任说话。
“我们大勇从不缺零花钱，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班主任是个男老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直截了当道：“麻烦各位交代一下张大勇近两个月的零花钱情况，我们已经问到他的消费情况，一笔一笔记在纸上，不说一天两瓶汽水，两串烤肠，隔三差五还请客招待同学，就说那个几百块钱的游戏机，是个孩子能买得起的吗？”
说到游戏机张大勇母亲直接站起来摔摔打打，没找到称手的，直接摔了四七班的作业本，理直气壮道：“游戏机是我给他买的，就凭这个你们就诬赖他，你们还是老师吗！都是什么破学校啊。”
班主任直接扔出来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游戏机，横眉冷对：“旧的早就已经收了，新的这个才是偷的钱买了，小费单子就在他书包里，店铺我们也核实了，是他自己买的，一次性付款，这件事我已经上报学校德育处，学校无权开除任何一个学生，今天叫各位来也不是想吵架，校长的意思是，转学手续今天就办，并且，我们移交孩子档案的时候，会把这次处分放在里面，这次期末考试他也不用参加了，还有这个，是我们班长记录下来的，每个孩子丢失的钱，麻烦家长补上，她们的要求是，七百六十五全用一块钱纸币，并且需要张大勇给全班道歉。”
“哪儿来的黄毛丫头也能指手画脚了，老师，你帮帮我们吧，我们大勇还小，他不懂事，我们带回去好好管教，下学期，下学期我们再来上课，您看行吗？”张健有意无意掏出手里的消费券，班主任只当自己眼瞎。
“我就是一小小班主任，这是学校的意思，我也没办法，我都是听学校里的，我还有课，各位带着孩子回去吧，记得把钱换了，来学校还了，尽快办转学证明，不耽误孩子找新学校。”
四一班知道这件事，大家意外的很沉默。
每个班级借此机会上了堂班会课，主题大同小异，围绕着觊觎之罪，从钱财到知识创作，小到一根针，大到一个国家，拿别人东西都是不对的。
乔遇回到家对着常敏叽叽喳喳，她嘴巴都说干了，常敏才干干回一句。
“妈，我觉得我们老师说得对，是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偷别人的东西用着也不安心啊，早晚会得到报应的，妈，你怎么了？”
“妈，没事。”
乔遇第一次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她也不笑了，冷着脸问她：“妈，你不说给我听，如果以后我知道你瞒着我，那我不会再叫你一声妈。”
常敏嘴唇发抖，坐床上支支吾吾道：“我们车间主任，他之前就经常夸我好看，还给我涨了工资，我以为他想跟我谈对象，谁知道他有老婆的，还有三个孩子，他老婆今天拎着菜刀来厂里，我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的，那些老员工一个都没提醒我，那女的今天差点砍了我的手，还好那个保安拉我躲仓库里。”
乔遇走过去抱着妈妈，“没事了，妈，没事哈。”
“啊，我怎么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肯定连话都不跟他说一句。”常敏边哭边说，乔遇知道妈妈的难处，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挺着，她虽然有女儿，但是长得好看，又会挑衣服，今年工资多还用上了化妆品，男的想和她玩成人游戏你情我愿，女人提防着她嫉妒着她不和她交心，她虽然看着嗓门大凶起来能唬住人，但其实心思单纯又容易心软，一直都没有交到什么真心朋友。
“妈，要不你也去相亲吧，我在春风街码头看见有人在那里喝茶相亲，你也去嘛，你才二十多岁啊。”
之前怕女儿生气，她和车间主任来往都是偷偷的，没想到女儿支持她，常敏马上止住了眼泪，表示自己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一个好男人。
没想到第二天回到家，乔遇看着妈妈别别扭扭的样子，她还没开口，常敏先说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保安黎大哥吗？”
“嗯，记得，你的自行车还是他教你的。”
“我今天去你说的那里，正打算交钱相一次亲，谁知道他一把拉我去江边吹风了，然后他说，他说……”
常敏话还没说完脸先红了。
“他说什么了。”乔遇笑眯眯看着妈妈，十分八卦。
“他说想和我处对象。”
听见妈妈嘿嘿嘿的笑声，乔遇也替她高兴，她问：“那你答应了吗？”
“没呢，我说要问问你的意思，还有啊，你黎叔叔他退伍多年，脚受过伤，有点瘸，你不会介意吧？”
“妈妈，你好搞笑哦，是给你找对象哦，不是给我，只要你喜欢就好了，我会好好读书的，争取每年拿奖助学金，给你减轻负担。”
“妈妈没有这个意思，妈妈就算结婚，如果那个人对你不好，妈妈也会退婚的。”
“嗯，我都知道，你好好考虑吧，我都支持你的。”
“好，谢谢我的乖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