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线索
“你终于醒了。”
小灰还站在那，除了位置与姿态未曾变动，衣服和皮肉的颜色与真人无异。若非是理世界这种特殊的环境效果，几乎会误以为它就是我的哥哥。
“我我昏迷了很久么？”
小灰的声音还是那样毫无感情：“已经很快了，与我接触过的数据对比之下，大多数的人，在情绪巨大波动下，平复时间长短不一。”
“这种情绪也叫做应激反应，即遇到挫折、磨难时，身体三个特别重要的器官：下丘脑、脑下垂体和肾上腺，会分泌出大量的压力激素。压力激素带来的影响使得人紧张、恐惧、愤怒，很多人都是因为负面情绪排解不出去才发疯的。”
张子渃当然知道小灰说的意思，打断道：“这个我懂，不过，现在我能感知到他们的脑波，甚至能听到声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能增强你的能力，让你可以感知到周围200米开外的所有信号。”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幽暗，数个红色的信号源忽明忽暗，除了屋内的四个人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波动，萧警官的两个同事看来已经遇害。
小灰的声音悄然在张子渃耳边响起：“你现在可以选择是否让我与你意识融合。”
“融合，什么意思？”
“我是借助你的感应能力诞生的图形算法，又结合了你哥哥心灵之力，只有结合在一起‘心灵感应’才是完整形态。”
张子渃听到它提及哥哥的消息时，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酸，忍不住询问：“你知道我哥哥现在的下落么？”
“很遗憾，我并不清楚。他最后一次意识连接在48天前。不过，我们融合之后你可以在那人的大脑中搜索到相关的记忆。”
张子渃顺着方向转向了桑谦，对呀！别人不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我现在完全可以控制他并抽取记忆，你不说我就自己找。想到这里，看着桑谦的眼神中挂上了诡异的寒光。
“你说我们融合之后才可以抽取他的记忆，为什么？我现在不成么？”
小灰在她耳边解释道：“你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控制他，但他的意志力坚如磐石，如果凭你现在的能力，只能控制他5到8分钟的时间。而且你刚刚觉醒，还无法触及他人的记忆深处。硬来的话，你有可能会困在对方的记忆中出不去。”
“记忆探索是非常危险的，你会受到宿主所有情绪的影响。但如果我们融合，你的感应能力会得到质的飞跃，除了可以帮你排解干扰外，控制也可以增加到10分钟以上。”
“那我还会陷入昏迷么？”张子渃担心的问道。
“不会，我们融合后头盔的能力也就消失了。也就是说，你以后不再需要头盔的辅助就能读取任何人的记忆。”
“是否要现在进行融合？”小灰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子渃深吸了一口气，情绪难免有些激动，吞噬了黑气后，情感中的那份胆怯和懦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内心中多了一分果断和杀伐之心。
谈及哥哥时，脑中只有复仇，她要用这力量把所有人全都揪出来，哪怕你藏得再深，我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张子渃眼神冰冷的盯着桑谦，语气淡淡的回答道：“好，现在就开始吧。”
原本期待着融合后会有什么炫目的特效，比如周身环绕的华丽光芒，或者至少有一些闪烁的金光什么的。结果期待半天，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感觉桑谦和萧尧几人头部散发出的思维波动越来越强烈了。
这些波段对她来说，就像是可以随手抓取的便签贴。好奇的张子渃走到桑谦身边。他头部可以看到有数条长短不一的线，当手指碰到其中一条时，它像电影的滑轨一样迅速展开。
起初，张子渃还不太能掌握这个新能力，只是胡乱地拨动着这些记忆的“滑轨”。从上面的影像来看，这似乎是桑谦某次杀人的记忆片段。
影像中，那人手脚被尼绒绳困住，塑料袋套在头上，袋中所剩不多的空气让他十分痛苦，最后窒息而亡，直到桑谦把这人扛到车上，这段记忆才结束，场面十分残忍。
如果是之前的她，肯定吓的不敢再看下去了。可现在，张子渃眼睛都不眨一下，觉得这人自己在哪见过，回想了一下，这张脸不就是在之前的梦境中，冰库里其中一具尸体的相貌么！
“小灰！小灰，你在哪？”
张子渃喊了好几遍声音在空旷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现在她有几个猜测，急需小灰来解答。四处寻觅，却不见小灰的踪影，难道在融合之后，它就此消失了吗？
不过她现在确实可以随时退出‘理’世界，只要她想，可以任由意识进出这里，就像是发呆一样，瞬间切换。她还发现，桑谦几人的动作并非静止，而是非常缓慢的在向前移动，如果没看错的话，桑谦现在的目标明显是奔着自己去的。
不过张子渃并不担心，梦貘头盔可以帮助放大自己的能力，按照之前小灰所说，‘理’世界可以维持十到十五分钟都没有问题。
按这里的时间流逝计算的话，那可是10多天呢，足够把这个桑谦的记忆全部搜索一遍了。
张子渃并不着急，又转了几圈，没有任何发现，看来正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小灰变成了心灵感应能力的一部分。
又来到了桑谦的身旁，如果按照之前所有的信息来推断，桑谦杀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特殊能力。如果与其波段契合到一起就会在梦中梦到类似的场景或者事件。
我梦见他们被藏匿的冰库，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些特殊的频率与我产生了共鸣？还真有可能！
夜晚更为寂静，而自己的能力就像磁铁，少了白天混乱信号的干扰，这些看不见的频率就会被吸附到大脑深层。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有的人会更容易做噩梦。其实，这些人只是捕捉到了飘浮在空中的讯号，从而带入梦境中。他们醒来后，恐怖梦境中的主角却都不是自己，但反而却如身临其境，跌宕起伏，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这一切的背后，就是脑波讯号共振的原因。
在桑谦脑海中，张子衡的线索终于被她的目光锁定。用手轻触着记忆波段上的虚像，张子渃闭上眼睛，开始控制自己的意识附着在这段记忆片段上。
这招是在经历霸凌记忆时的状态，无法干预记忆走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记忆中的事态发展，无法改变其轨迹。不过，这已足够，起码能查到关于哥哥生死未卜的真相。
四周环境如沙般变化，片刻间，便重组成桑谦记忆中的那个场景。
这段记忆像播放电影一样展开，张子渃看到，开车的视角内，桑谦正悠哉地扶着方向盘，手上带着一双劳保手套，食指轻点着档把，嘴里哼着小曲，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
车子在路上不紧不慢地开着，遇到信号灯时，他还把目光落在路边行走的美女路人的身材上。
开车的画面足足持续了30分钟，可以断定这人嗜烟如命，开车过程中烟就没断过，脚下一堆泛黄的烟头。张子渃感到有些疑惑，明明看到这段记忆中有哥哥的影像啊，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出现？
就在她觉得是不是要退出再查看其他片段时，画面突然一转，桑谦回头看向后座。惊愕地发现，后座上捆着一个昏迷的人，正是她一直在找的哥哥张子衡。他此刻手脚被捆，昏迷不醒，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记忆中的桑谦终于说话了，自言自语嘟囔道：“真不知道，董建河还留着这具空壳干什么？”
“还非得让我亲自把他送到‘大华新园’，那都快成停尸房了。艹管他呢！给钱就成呗，死不死关我屁事。”
右脚油门深踩，车子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大华新园！这不是陈莉给自己的那个地址么？’听到这个信息让张子渃的情绪产生了变化，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还没来得及细想刚才桑谦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一股巨力，把自己从记忆片段中拉了出来，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横着从记忆的片段中飞了出来。
疼痛与惊愕交织在一起，她来不及考虑原因，立刻试图再次深入那段记忆，但无论她如何调整频率，那片记忆都像是被无形屏障堵死一样，再也无法进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