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书画组合
在密密麻麻的思考中，朱仲书抛出的话如悬崖坠石跌入湖面，激起朱由庭心底千层浪。
“萧家无后，昔年萧定安夫人梁枫玥的尸首被找到却面目全非，根本辨不出来身份。”
“父亲是怀疑”朱由庭瞪大眼睛咽下心里的惊讶，对上朱仲书讳莫如深的目光，点头道，“儿子知道，儿子会好好留意冼萧梧的。”
“父亲趁热喝碗参汤吧，儿子待会儿就下去让人准备。待会儿还要早朝，父亲切不要为这件事过分伤神，交给儿子就好。”
朱仲书见朱由庭虽隐有狂傲，于孝道上却十分恭谨孝顺，怒气散了大半，心里安慰道他只是年纪小，缺乏历练。
说起历练，朱仲书倒有另一件事交给朱由庭。
“博陵崔氏的子弟崔放来了京城，十分富有名气，深受士林学子敬重。我听到动向，皇上应该是有意选崔放做太子的侍棋伴读。”
“崔放此人清高放诞，世家朝臣登门拜访皆吃了他的闭门羹。我花了好些力气才打听到下月初崔放要去京中的博雅楼坐镇一场才艺比试。你务必趁此机会一去，跟崔放打好关系。”朱仲书如是说。
其实这是一个重要的任务。身为太子侍棋伴读，几乎就是未来储君最亲近的人，一言一行都会在天长日久中潜移默化地影响未来天子的行为决策。且未来天机登基，侍棋伴读一行人同天子的情分也是最深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朱仲书要朱家走得长远，就必须把手伸得远些、目光放得长些。可是他身为重臣树大招风不好再蓄意接近崔放，以免被人弹劾结党营私引得当今陛下怀疑。
但是朱由庭正值少龄，以虚心求教的学子姿态去和崔放亲善，正好合适。
顺利的话，未来的由庭就和未来的帝王一样同是崔放门生。
朱由庭自是喜不自胜，明白这份任务对自己、对朱家有多么大的意义。
朱由庭凝着认真与喜色道：“父亲放心，儿子定全力以赴。”
朱仲书点点头：“还有近十日功夫，好好准备，切不可再骄傲大意。”
“是。”朱由庭恭恭敬敬退下去了。
出了卧房，朱由庭脸部肌肉都因为激动在隐隐颤抖。
他的小童杜立找见了自家公子，还想问他下面去哪儿，就听朱由庭说：“阿立，立刻把全京城有名的画手和书法家都给我找来。”
阿立不明所以，虽说以朱家的声名请到大多数大家不是问题，可是公子一下子哪学得了这么多啊？
朱由庭胸有成竹春风满面。
才艺于他，确实是不擅长的。陆云归如果要参加，那他必定会被陆云归压上一头。所以朱由庭已经想了一个绝佳的法子出奇制胜。只管让阿立找来便是。
朱由庭去到了国子监，一群友人便朝他簇拥而来。
朱由庭早已习惯。
国子监就是一个小小的朝堂，谁和谁站队、谁和谁泾渭分明，那都是朝堂上政局的缩影。
“我问你们，春樱大会的纸鸢赛，那个夺魁的女子是谁来着？”朱由庭在和他们乱说了一通有的没的之后忽然心不在焉又煞有介事地问。
其中有人还有印象，回答道：“好像是叫符锦，和高御史家的女儿在一个学堂。”
有门第的官家子女，稍说姓名就能推出家里父亲官职。
符锦让众人略费思索想了许久，才有人说道：“该是秘书丞符禹玄的女儿，由庭，你找她做何事？”
朱由庭笑而不答。
五品秘书丞，官职也不是很高。要不是为了交好崔放，朱由庭才不会纡尊降贵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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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锦见元夕两天都没来国子监，心里正担心乏闷，这边却有一个素日不与自己往来的女学生跑来跟她说，让她出去，有人找她。
符锦跑出去，怎么也没料到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朱丞相的儿子朱由庭。
“你就是符锦？”
朱由庭上下打量了符锦一眼。
符锦小心点点头，不知道这贵公子何事找自己。
论立场，她家本本分分一个掌管文籍的小官，实在轮不到和谁拉邦站队。父亲符禹玄向来明哲保身，朱由庭该不会有特意来找她的理由。
她那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原因，朱由庭那边却是直接开门见山说了：“符锦，我要你和我下月初去博雅楼参加一场才艺比试。届时如若赢了，我送你黄金万两。”
符锦差点吓得咬住自己舌头。
黄金万两？这就是朱家公子哥的出手阔绰吗？
可为什么要找她？
恍惚间，符锦福至心灵，想起了自己纸鸢赛夺魁一事，心里一惊。
她虽有一定画功，但比之高妙仪和元夕那位友人，实在是不够看，怎么能担得此重托，万一到时候办事不力，朱由庭还得怪她。
思及此，符锦连忙想拒绝。
朱由庭却脸色不善。
“你想好了，这是本公子亲自开口请你做事，你若不答应，万一你符家哪日忽然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符锦闻言，眸里蓄满了泪水，在朱由庭的注视下，屈辱地点了点头。
其实只要承认纸鸢赛的纸鸢不是出于她手的就好。可是元夕说过不要对别人说。虽然她授意自己告诉了高妙仪，可那也仅仅是高妙仪。
符锦心里气得巴不得咒骂朱由庭。
这可是你自己要让我参加的，到时候输了嫌我技艺不精，有的是你哭的。
朱由庭了却这桩事下来心里颇为满意。
他知道自己不擅文艺，所以特意要挟符锦来与自己合作，本身比试才艺，有友人一起合作也不是什么特例。
他找最好的老师来给符锦上画艺课，又给自己找书法老师来精进书法，届时一字一画组合，夺了比试魁首，这名次也能落在他身上。
符锦的画功他见过，是超越高妙仪，一定意义上和陆云归不分伯仲的，只要她利用这段时间勤勉练习，一定能助他夺魁，替自己取得和崔放交谈的机会。
朱由庭离开路上遇见高妙仪，高妙仪喊住了他。
“朱二公子，你来这里干吗？”
要说高妙仪对朱仲书恭敬有加，那对朱由庭就可谓是一百个不客气。
朱由庭知道高妙仪素来爱慕自己兄长，故有谋事也不找高妙仪，反正符锦是比她更衬手的棋子。
朱由庭轻松笑道：“无甚，就是来邀符禹玄家的小姐和我一起参加一场比试。”
高家也是消息通达之人，这是世家的门票，高妙仪也拿到了自己的入场券开始准备了，听到朱由庭不找自己而找符锦，高妙仪不仅没有不悦，反而还很高兴。
“朱二公子慧眼识真，那就预祝公子旗开得胜。”高妙仪微微一笑行礼。
朱由庭第一次觉得高妙仪顺眼了很多。
实际上高妙仪心里在笑：蠢货，你还不知道吧，那纸鸢根本不是符锦画的。符锦的画功，连她都不如。
目送朱由庭走远，高妙仪想到纸鸢一事，忽然又心里发闷。
符锦跟她说过画纸鸢那人后，她意气用事去博雅楼找人，三言两语就和人定下赌约，结果不自量力把飘鸥剑输了出去，被长姐好一顿责骂。
博雅楼若说这次那女孩也参加才艺比试，坐镇的大儒又颇欣赏画艺一术的话，那这次面见大儒的机会非那女孩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