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手受伤了,做不到
“欺负”元夕喃喃自语。
冼萧梧的眼睛总像能穿透一切将人心看穿。
“有人在国子监欺负你吗元夕。”少年如是问。眸光迫人。
元夕摇摇头,矢口否认:“没有。”其实她家位卑官小,许多人不礼待元夕,欺负却也谈不上。
“那便好。”冼萧梧自此将问题打住,不再往下问。
女孩像一把锁,时机不到,任由外人怎么敲打都敲不开她嘴里的秘密,她反而会像蚌壳一样越闭越紧。
元夕见糕点带到,又和冼萧梧之间沉默无话,刚想和他告辞,外头却传来秋蝉放大的声音:“花月,你怎么来这里了啊。”
花月是杨静徽的贴身侍女,正奉夫人之命来打探,却见元夕身边的秋蝉鬼鬼祟祟守在柴房前。
花月挑眉:“夫人担心冼萧梧有差池,着我来看,你怎么在这儿?”
秋蝉心里急得团团转,想到元夕还在里头,只能口不择言地拖延着时间:“我其实也是担心公子有差池,所以想来这里看看,毕竟公子是老爷带回来的,三天水米不进,我怕他”
花月不屑一哼:“夫人自有定夺,这不是派我来看?你是小姐的侍女,专心侍奉小姐就是了。”
“花月姐姐说的是,只是小姐还年幼,我难免要多长个心眼,事事多想一点。”
元夕听到声音便跑到窗边透过窗纸朝外看,见是母亲身边的花月,心里万分着急。
本来半夜的柴房就不会有人,元夕没想到过花月会这时候过来,且堵在了门口,她根本没处可逃。
为今之计,只有在柴房里找地方藏起来,企求待会儿花月进来不要被发现。
元夕如热锅上的卖蚂蚁在柴房迅速瞅了瞅,转了转,最后逮住一堆柴火就往里钻。
那堆柴火恰巧是生火用的细柴,十分蓬乱扎人,遮蔽人的效果虽好一些,可却容易划伤。
元夕刚手忙脚乱拨开柴火往里钻,就被提住了后衣领。
“你干什么。”
元夕回头,急促地解释:“萧梧哥哥,你放开我,我要藏起来。不然花月进来看到我在这儿,又得挨罚。”
说着她又手脚并用往里钻。
冼萧梧看了眼杂乱的柴火堆,抓着她衣领的手不松,反倒握紧了。
元夕震惊,再回头眼里明显急得有些怒了:“萧梧哥哥?!”
冼萧梧愣了一瞬,方才说:“别躲柴火里。”会划伤。
元夕危急关头没辙子地苦笑起来:“那我躲哪里?”
这柴房有的就只有柴,不躲柴火里,难道掘地三尺躲地下吗?
“你怕高吗?”
“什么?”元夕还没明白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衣领一紧,一股失重感从小腹开始蔓延至周身,脸前空气快速流动。
一瞬间,两人已落到了屋檐上,她吓得下意识要尖叫出来,却被身后少年未卜先知捂住她的嘴。
元夕半张脸都被冼萧梧手捂着,只留出一双眼睛,看到自己蹲在了柴房的房梁上,地面距离自己足足有八九尺。
她眼里一阵眩晕,浑身颤抖,冼萧梧从后环着她,听见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破门而入。
冼萧梧确认元夕扶住了榫卯处的木头,才跳下去。
甫一落地,门便推开,正是花月,身后还跟着个神色戚戚的秋蝉。
花月秉着火烛,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人影。
秋蝉也奇怪,小姐呢?她一直在外守着,小姐不可能离开才是,难不成有遁地之术?
花月白了秋蝉一眼:“这里面又没什么,你阻挠我进来干什么?”
浪费了她许多时间。
花月开始办正事。
她朝冼萧梧走去,想把夫人的训诫带给冼萧梧,哪知才向前走了不到两步,那少年忽然抓起一把锋利的木柴,划伤了自己手。
力道十分之大,皮肉撕开的声音都听得见,花月骨头一麻。
“你、你干什么!冼萧梧!”花月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了,看着那壁间煞人的少年,她只敢像个纸老虎虚张声势。
冼萧梧箕坐在地,任血汩汩流出,滴在地上如刻漏的声音。
“夫人不是想罚我吗?我如今便是在认错。”少年语气冷硬而桀厉。
“你!”花月咽了咽口水,愈发觉得少年乖张。
但深更半夜只她和秋蝉两个弱女子,她也怕这少年生气了真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杨静徽交代的话没说完,花月随便放了几句狠话,就忍着恶心和害怕跑了出去。
秋蝉担心地看了冼萧梧一眼,他淡淡对她摇摇头,秋蝉才放心出去追花月。
两人刚走,冼萧梧跃上房梁去找元夕。
黑漆漆的屋顶下,女孩弓着背把脸埋进怀里,他触到她时她身体一直在抖。
冼萧梧以为她怕高,用没流血的那只手揽住她,轻轻对她道:“元夕,没事了,我带你下去。”
女孩却一把抓过他流血的那只手,看着他的手眼睛流泪比他流的血还多。
冼萧梧这才发现她哭了。
“你”冼萧梧迟疑。
元夕已经掏出自己的帕子,边给他止血包扎边质问他:“你为什么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逼花月走呢!流了这么多血,我在上面多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干嘛要划伤自己吓她”
她一边哭,一边擦拭他的伤口,将手帕按在他手心里止住血液冒出。
眼泪砸在冼萧梧手背,砸得他手心发痒。
冼萧梧无奈笑着说:“你的灯笼留在了地上,花月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我只能出此下策吓走她。”
元夕一滞,才猛地想起自己的灯笼丢在了地上。花月看见吹灭的灯笼,一定会怀疑有人,稍微多观望自己就会露馅,怪不得冼萧梧要兵行险着。
元夕吸吸鼻子:“对不起萧梧哥哥,我又帮了倒忙。”
“我只是想来给你送吃的,却反害你划伤了手。你还要练武骑马,手怎么能受伤。”
元夕此刻情愿受伤的是她。
而正是女孩这份提醒,倒让冼萧梧心中有了想法。
少年摊出自己的手掌,已被元夕用方帕包好,他手指微曲,微微合起手,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说:“最近确实有个麻烦,手受伤了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