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说多了都是泪
商品拜物教”:马克思的说法早已在人们脑海中磨灭不去。一说到拜物教,就会想到马克思,简直与之同名了。这也就像某些术语之于某些思想者(我思、绝对律令……)。这个概念的特权要归因于某种特殊的功效。这一功效不仅仅存在于这个词严格意义上(代表某种属性或本质)所表现出的特点,而是在这样一种方式中表现出特点:即特点(就像邮票或封条)乃是被镌刻在事物本身之上的,却无法再分离下来,或者说,分离不能不导致事物本质的损耗。
用康德的话来说,以“拜物教”之名所呈现的直观不可磨灭地印刻着“商品”概念,生成了一种“商品”图式,以此,一种新的形象、新的观念滋生了。不仅仅是作为拜物教的商品——仿佛“拜物”只是商品众多属性里的一种或是看待商品的一种方式,而是商品的本质被揭示为物神,所以看待商品的方法改变了,或者说商品的“神话”之“秘密”被揭穿,拜物教性质仍然会留存。
所有人都知道,秘密是这样的:客体(或者说产品)的商品价值(或交换价值),似乎是内在的或永恒的属性(在这里与使用价值平行,后者是外在的,全然关系到在特定的社会、技术语境中如何使用物),只是覆盖、掩饰和压制了其纯粹或绝对价值的起源——这一价值只是生产者的活生生的劳动,是生产活动具体化在产品之中。然而,商品价值歪曲了这一具体化的创造性生活,使之成为交换中的等价物,这样,在交换中,生产者(工人)发现自己暗中被剥夺了一部分价值,商业的计算从来不为了劳动力的维持而交换,而是为了资本考虑。
在这里,我们并不想涉及评估工作劳动的问题,这一问题关联于价值的增加或创造(“剩余价值”),也不关乎价值创造者所遭受的剥削,剥削者以一般等价物的形式积累价值,通过普遍流通创造商业价格。流通是一种物神,在那儿,拜物教被固定下来:信仰市场价格自身的价值。政治经济学批判——即,将经济作为政治来批判——揭穿了这一信仰的空虚,不过,如果这一批判不能以货币之术语度量隐藏着的或被神秘化的价值,这一批判的原则仍会保留价值创造者和市场化商品无法比较的性质。
异化是不可度量的。它同时是批判的原则也是批判的僵局,我们总喜欢,或总会将一种尺度与一种尺度对立起来:批判拜物教尺度对立于服从拜物教的商业尺度。
相比而言,我们想要在这里勾勒的论题乃以如下假定为出发点:马克思说法的力量是不是仅仅来自提出批判?是不是有另外一种能量,另外一种神秘性滑入了第一种神秘之中,将自身附加给秘密之揭穿,甚至于超过了这种揭穿,在某种程度上取代了秘密自身(因为它是无法度量的)?
这一另外的力量来自“拜物教”自身。即是说,当我们第一次将其看作形象时,它就以另一种角色发挥作用了,依康德之直观与概念的说法,它迅速颠倒了分布状态。换句话说,或许“物神”一词,以其所激发的隐喻,从马克思的说法产生以来就具有一种强而有力的影响,因为当我们宣布这一说法时,我们并没有使物神隐喻发生字面上的转换。我们也没有在概念性的掌握了形象增加给直观的东西之后就停下脚步。物神的形象仍然作为物神之像而存在,它图型化了商品,也就是说,商品以此种方式呈现给我们,它有了意义,或是语义价值,后者不能仅仅被还原为一种幻象或被揭穿的价值。
马克思所选取的形象之来源显然是清楚的:他很熟悉这样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