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找到汗印
阿喜从北城出发,抄近路前往凉城。现在是盛夏时节,草原绿蔓延天际,景色怡人。阿喜骑在马上,心情很好。
听闻大伩已经退兵,草原又恢复了宁静。阿喜看见有牧人赶着羊群站在山坡上向远处眺望,草原尽头连接天地的白云洁白无瑕。美不胜收的草原风景也让马儿欢快不已,只过了两日,阿喜就到达了凉城。
她要先去自己住的旧居所拿去年皇帝赏给她的黄金和地契。阿喜熟门熟路地去了之前的长史府,长史府还有士兵把守着,看见阿喜走来,两人都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阿喜姑娘,是你吗?”把门的人激动地围上来。
“阿喜姑娘,你不是去了都城,怎么这回又回来了?”另一个人问。
“半年前我就回来了,一直住在军营。”阿喜解释道。
“大将军他们呢?”阿喜问。
“他们已经率大军班师回朝了。”守卫说。
“那我进去拿我的包袱。”阿喜说。
守卫点点头,帮她打开大门,放她进去。
阿喜回到自己的住处前,看左右无人,将门前的石板掀开,拿出了自己埋在地下的金子。
阿喜推开门,发现了一封信放在房门前的地上。她捡起来,打开看了一遍。都是她不认识的字,她没有看明白。
阿喜把信塞到身上,拿了自己的包袱装好金子,转身关上房门又走了。
话说苏不苦等三人在凉城逗留了一个月之久,听闻塞外要打仗了,而且春闱考试也近了,便匆忙离开凉城,返回了都城。
等他们到了都城才知道,阿喜又被封了将军,去凉城带兵了。两次都扑空,苏不苦恼火不已。但苏不累将要参加考试,他也不能再到处跑了。
春闱考试如期举行,苏不累勤学苦读,不负众望,在笔试中荣获第一。排名张榜那天,远山跟着苏不苦在榜前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苏不累的名字。来榜前看热闹的许仲韵和梁沁星,千辛万苦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第一名的苏不累。
“苏少爷,大少爷得了魁首!”许仲韵冲着苏不苦大声嚷嚷。
苏不苦和远山听了,抬头向上看到大大的第一名的位置上写着苏不累,当即高兴地抱在了一起。苏不累看见自己的弟弟和几个朋友欢呼着跑回来的时候,也猜想到了自己的名次。
“少爷,快,你快写信给老爷说你得了魁首!”远山给苏不累道。
苏不累笑着慢慢踱回到屋子里,站到自己的书桌前。
“我去买些好酒好菜,咱们为苏大少爷庆祝一番!”院子里的梁沁星提议道。
“我跟你一起去!”许仲韵说。
“大哥,你多写几封信,给阿喜和盛大哥也写一封。”苏不苦高兴地走到桌前搂着自己哥哥的肩膀说。
“好。”苏不累答应着,提笔写起家书。
几天之后就是殿试,苏不累遍览群书,才高八斗,在殿上对皇帝的问题应答如流,皇帝赞赏有加,任他国子监监丞。
苏不累的父亲,苏大老爷听说苏不累考取了状元,还被皇帝当众授了官职,高兴不已。在上折镇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宴席,宴请上折镇的父老乡亲。
苏不累在走马上任前,带苏不苦回了一趟老家,祭拜祖宗。
苏大地主接待接二连三上门给苏不累说亲的人家,笑得脸都僵了。
苏夫人也上赶着巴结道:“我们不累就是当了官了。之前托媒说亲,没有一户大家小姐愿意,现在都巴巴地往上赶了。把我们不累当什么了。”
苏大地主道:“现在不累做了官,不能再在咱们这个小地方找亲家了。这些人家也都不错,你挑个不错的,给不苦定了吧。”
苏夫人不愿意了,她说:“咱们不累都当了官了,赶明让不累在都城里帮苦儿牵牵线搭搭桥,找个像样的差事,咱们苦儿也在都城找个官家女子成亲不好吗?难道你还想让苦儿留在这里种地吗?”
苏地主道:“你看他成日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哪里像是会老老实实做事的人。你把他也送到都城,是去给不累添乱吗?”
苏夫人眼珠子转了一转说道:“老爷,你之前不是想把阿喜姑娘说给咱们苦儿?”
苏地主生气道:“阿喜姑娘现在是凉城的英雄,是当朝的将军,咱们现在高攀不上,你又提这个做什么?”
“苦儿前些日子还为了阿喜姑娘,追去了凉城,你忘了?只要阿喜姑娘愿意跟咱们苦儿在一起,哪还用管这些子门第!”苏夫人说。
“你不说这事我都差点忘了。我让他送不累去都城,好好照顾不累的衣食。他倒好,跑去凉城待了就一个多月,如果不是不累给我的书信,对不苦的事甚少提起,回来后我逼问了远山,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事情。”苏地主道。
苏夫人眼看又要惹得苏地主翻旧账,赶紧说道:“咱们说不苦的婚事,怎么扯这上面来了!”
“不要再妄想着给苦儿攀高枝,就算是不累,对阿喜都是高攀了!”苏地主继续生气道。
阿喜回到成安县,在酒楼吃饭的空档,听见旁人说起上折镇出了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个是千里迢迢跑去凉城御敌的奇女子阿喜,被封了将军;一个是苏大地主家的长子中了状元,在朝里做了官。
阿喜回想到离开都城时遇到的苏不累,他说他弟弟去凉城找自己了。阿喜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时候着急去兵营报到,现在又着急往桃花村赶路,都没有在凉城打听苏不苦的下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回了都城。
阿喜心里打定主意回上折镇的时候,一定要去苏府打听一下。
阿喜来到上折镇时,天已经朦胧黑了。她到了苏府,敲响了大门。这是第一次这么有礼貌地拜访苏府,阿喜自己心里想着,不禁自嘲一笑。
苏府的下人打开大门,看见阿喜,震惊不已。他忘了要报告老爷的事,自作主张地一边将阿喜引进来,一边恭敬地说:“阿喜姑娘,您在凉城的事,我们早就听说了。您的事迹,早就在镇上的大街小巷传遍了。”
苏老爷正在客厅里喝茶,听见下人的话,拿着茶杯走出来一看阿喜正立在院子里,他也吃了一惊。
“苏老爷!”阿喜冲苏老爷抱拳道。
“阿喜姑娘,你回来了!”苏老爷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身又出来,激动不已:“阿喜姑娘造访苏某,所为何事?”
“听说小少爷去凉城找我,我忙于军务,忘记在凉城寻他了,他可回来了?”阿喜问。
“回来了!回来了!”苏不苦风风火火地跑出来,他刚跟父母吃完饭,还没有回房。
苏老爷一听阿喜是来找苏不苦的,又看见苏不苦又急急忙忙出来了,他不便多问。
“阿喜姑娘请便。”苏老爷客气说着,假装走了其实难掩好奇躲到了一旁,偷偷听他们说话。
“阿喜我可算是看见你了,自从你跟盛大哥走后,我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你们了。”苏不苦抱怨道。
“听说你专门去凉城找我了,我军事繁忙,没有空去找你。”阿喜带着歉意说。
“哎呀,这算什么,我已经好好地回来了。”苏不苦得意道。
“我没有事,就是经过这里,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既然你安全地回来了,那我走了。”阿喜说。
苏不苦问:“盛大哥呢?”
阿喜想告诉他,又觉得不能告诉他,最后只好拍了拍身上带的盒子。
“啊?盛大哥,去世了?”苏不苦不安地问。
“嗯。”阿喜点点头。
“哎呀,盛大哥呀!你怎么这么苦命啊!”苏不苦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阿喜连忙拉他道:“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阿福能魂归故里。明日我就要葬他了,你如果没有事就来送送他吧。”
苏不苦擦了一把鼻涕道:“好,明日我去送送盛大哥。”
阿喜忍住笑,露出一副悲苦的样子,辞别了他。
阿喜趁着天黑回到村里的小院,将宇文界破说的地方挖开,果然找到了一口缸,阿喜打开缸的盖子,发现里面的陶瓷罐子和被一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阿喜把两样东西都拿了出来,陶瓷罐子里装的应该是真正的盛福的骨灰。阿喜借着月光,将布包裹打开,发现里面是金铸的汗印。
“宇文界破竟然将汗印藏在这里了?”阿喜诧异道。
阿喜拿到汗印这才明白,为什么宇文界破非要自己亲自跑这一趟了。
第二天,阿喜在家里提前酝酿好悲痛的情绪,然后出门去找村长,让村长转告村民们,盛福同自己在凉城御敌时,不幸身亡。她这次回来就是将盛福带回家乡安葬。
村里人听村长说了,全都悲痛不已。柱子叔老泪纵横,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抓着阿喜一遍又一遍地问阿喜细节。
村长觉得盛福为国捐躯是光荣的事情,亲自着手料理盛福的身后事。
村长问:“阿喜,盛福的两个孩子,为什么没有回来送送他们的爹?”
阿喜撒谎道:“孩子们在都城同他们的娘亲一起,都还不知道。暂时先瞒着他们吧。等他们长大了再告诉他们。”
阿喜穿上了花婶帮忙做的孝服,端着盛福的骨灰盒走到了村外,盛福的父母的坟旁,将骨灰盒缓慢地放进了土坑里。
周围几个戴孝的村民帮忙填上了土,堆成一个新的坟包。
“上次你们回来,阿福还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现在怎么就变成一把土了!”柱子叔难过地站在坟前说。
阿喜顾不上安慰他,她还要真情实意地哭一会坟。
苏不苦扯着嗓子哭嚎着从村里走来,跪倒在插着幡条的坟包前。
“盛大哥啊!是我对不住你!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坑了你!咱们得比赛我作弊了!是我欠你一回!”
阿喜哭笑不得,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凄楚。她心里暗道:“好啊!你个臭小子!这么久了现在才说!”
办完丧事,阿喜独自站在坟前道:“盛大哥,你救了宇文界破一命,他替你活了十年,以后你们一家黄泉团聚,与宇文界破再无相欠。”
村里的花婶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远处的阿喜跟胖婶说道:“阿喜现在立了战功,盛福却不在了,她不会想不开吧?”
“她还在阿福的坟前站着,肯定心里难受极了。哎,阿福真是可怜,孩子跟着亲娘走了,指不定改成旁人的姓了。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愿意跟他了,他又是个短命的。”胖婶说。
“可不是吗?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苦都吃够了,又走了,哎!”花婶摇摇头。
“花婶,你们在聊什么呢?”阿喜走了过来。
“没什么,阿喜,你还走吗?”花婶问。
“阿喜现在是将军了,肯定要去都城的!”胖婶用胳膊肘捣了花婶一下。
“是,是,阿喜你要去都城的吧?”花婶连忙改口说。
阿喜笑了一下说:“对。”
阿喜又去找了村里几个有个长辈,将大家聚到村长家里,把自己得来的金子拿了出来。
“大叔,大爷,这是盛福的抚恤金,他没有父母兄弟,这抚恤金在我这里也不合适,你们跟村里的大家伙都分了吧。”阿喜说。
村里的几个老头都瞪大了眼睛,议论纷纷。
“这得够全村老少吃十几年的了。”
“盛福功劳不小啊,得了这么多金子!”
村长推辞说:“这么多啊!你拿去到都城用吧!”
“村长,盛福是桃花村的人,桃花村养育了他。这是他对村里最后的回报了。请你们务必收下,分给村民们。”阿喜把金锭子推给他说。
“阿喜,你现在做了将军了,盛福的两个孩子也在都城。我们这些老东西都不中用了,还得靠你多照拂照拂他们。”村长语重心长道。
“你们放心,孩子们在小王爷府里,王爷对他们视如己出,他们不会受委屈的。”阿喜坦诚地说。
“小王爷?”一个老头惊讶道。
“哎呦,那是皇帝的兄弟啊!”他说。
“两个的孩子好福气啊,能得王爷的照拂,盛家祖上有光了!”另一老头说。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听着旁边几人的议论,略感欣慰。
阿喜又借机去了山里,去看了看自己掉落下来的悬崖。山里草木茂盛,常有兽类出没,阿喜见那悬崖没有什么异样,就赶紧回来了。
阿喜收拾了东西,锁好小院就要回塞外。
苏不苦在村头等着她,阿喜看见他有些意外。
“怎么了,苏不苦?”阿喜问他。
“阿喜,盛大哥不在了,我是他的兄弟,按理说应该我来照顾你。但是你要去都城就职,我只能写信给我大哥,你有什么困难就去国子监找我大哥。”苏不苦诚恳地道。
“好,谢谢你。”阿喜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仲韵和梁镖头都在都城,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去梁家的镖局找他们。”苏不苦接着说。
“不用担心我。”阿喜笑着说。
“我知道你走南闯北这么长时间,也不是个软弱的人。总之,你保重。”苏不苦情绪低落道。
阿喜骑上马去,说:“好,你也保重。”
“到时候我去都城看你啊!”苏不苦连忙说。
“好,走了!”阿喜说着就打马走了。
徒留苏不苦落寞地站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