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手相助
袁丞相的罪定了,皇帝念在他出征有功的份上,免去死罪。袁家府邸被查抄一空,袁丞相及家人被流放北疆。段知微助纣为虐,贬官凉城,不再重用。
易晚淳的案子大白天下,民间流传的什么贪污受贿、畏罪自杀之类的传言,不攻自破。江氏踏进王府以来,第一次出了王府大门。她带着孩子们去郊外的山上的衣冠冢祭拜了他们的亲生父亲。
王爷将孩子的名字改回易姓,送他们去了官学读书。
这边阿喜又日夜兼程,将汗印带回了北城。
宇文界破见到阿喜时,是阿喜走后地第二十八天。他正在宫里的楼阁之上,凭栏远望,突然看见一熟悉的身影骑着快马踏过宫门前的长街。
他匆匆转身出了殿门。
阿喜在高高地台阶下抬头,看见等在上面的宇文界破。
“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阿喜仰着头,露出灿烂的笑脸说。
宇文界破点点头。
阿喜将包袱里那块金印放到了宇文界破的案前。
宇文界破屏退左右,当着阿喜的面,按动了金印上不起眼的凸点。金印弹出一个小格,小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巧玲珑的钥匙。宇文界破将那钥匙收了起来,将金印又用崭新的黄色布料包好。
“这是什么的钥匙?”阿喜跪在案前问他。
“这是打开父汗陵寝的钥匙。”宇文界破并不隐瞒,他上次在父汗陵墓前发现了藏在墓碑下的机关,这机关的钥匙就是藏在汗印里的这一把。
“来人,派使者将这汗印送去大伩皇宫。”宇文界破向外面喊道。
“真的要将汗印送去。”阿喜问。
“只有这样才能打消他的疑心。”宇文界破说。
“那他倘若发现里面的东西不见了,怎么办?”阿喜问,“连我都听说了汗印里藏着打开宝库大门的钥匙,大伩皇帝应该也有耳闻。他若怀疑你私藏,这汗印还不如不送。”
宇文界破略一思索,起身去旁边的书架上找了一颗小巧玲珑的明珠。他坐了回来,重新打开包裹汗印的布料,将这颗明珠放了进去。
外面的侍卫匆匆走了进来,低着头等待吩咐。
阿喜转头对他道:“下去吧,我亲自去送。”
宇文界破连忙道:“不可!”
阿喜疑惑地看着他。
“阿喜,任何人都想拿你来威胁我。”宇文界破说。
“这次不会了。”阿喜执拗地提起了汗印站起来说。
“我会派人去送!”宇文界破也站起来,他紧皱眉头说。
“我去的话,能让大伩皇帝更加相信你的忠心。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阿喜说着转身就走。
宇文界破赶紧跟出来,“阿喜!”
阿喜没有停留,匆忙走完宫殿门口的长长的台阶,跃上了马背。
“等我回来!”阿喜转头对站在高台上的宇文界破笑着说。
又经过半个月的走走停停,阿喜才顺利地到了都城。
都城里的百姓都在庆祝大军得胜归来。街上人头攒动,许多卖艺的人在街头进行表演,还有许多官家子女成群结队地在街上游玩。
阿喜牵着马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下来。她本想去找小王爷帮忙转交汗印,但是汗印太重要了,若是假他人之手,中间出现了什么纰漏,对宇文界破那就是灭顶之灾。
阿喜思前想后决定自己明日一早就去宫门前求见皇帝。
阿喜坐在客栈里吃了点饭,看见外面热闹的场景,跟客栈老板打听原因。
“老板,这都城里怎么这么热闹?”
“这不是塞外的大军得胜归来,百姓们自发上街迎接他们的。”客栈老板喜悦道。
“但是听说领兵的袁丞相犯了什么罪,早早就被皇帝提前召回来,打发到北疆去了。”客栈老板又压低声音悄悄地说。
“是吗?”阿喜并不知道袁丞相被处理的事。
“阿喜姑娘!”一个人路过客栈,朝里面瞅了一眼,就认出了阿喜。
阿喜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看着来人圆乎乎的身影,就猜到是苏不累。
“这么巧,苏大少爷!”阿喜笑着说。
“阿喜姑娘,听说你去了北城,怎么在这里?”苏不累问她。
“我来都城办点事。”阿喜说。
客栈的老板一眼就看出了苏不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连忙从柜台里面走出来道:“苏大人!哎呦!真是苏大人呢!”
“掌柜的客气。”苏不累对他说完又转头对阿喜说:“阿喜姑娘,坐下一叙?”
阿喜连连点头,跟苏不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掌柜的亲自端来茶水。
“还没恭喜大少爷一举夺魁!”阿喜说。
苏不累笑着点头道:“谢谢。”
“大少爷在都城做了什么官,今天怎么有空到街上走走?”
“在下在国子监任职,今天休沐,看着街上热闹便出来透透气。”苏不累说。
“阿喜姑娘,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战事已平,四方安乐,圣山日前封赏有功将士,阿喜姑娘应当也有份。”苏不累接着问。
“我在凉城并没有带兵,说起来我可能还要挨罚。”阿喜想到自己私自带段晚苹去找宇文单,被宇文单囚禁到战乱结束,连立功的机会都没有。
苏不累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安慰她说:“阿喜姑娘言重了,圣上不会计较这些的。”
阿喜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凉城的居所收到的信,连忙从身上掏了出来递给苏不累。
“苏少爷,帮我看看,这封信是给我的吗?我不太认识字。”阿喜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好。”苏少爷打开信件看了一眼,哑然失笑。
“怎么了,苏少爷?”阿喜奇怪地问。
“这封信是在下中榜时,应了不苦的要求,写给阿喜姑娘的。”苏少爷说。
“啊?是你写的?”阿喜问。
“正是在下。”
阿喜不好意思道:“我并不在凉城,这信我也没有及时收到。”
“没关系。”苏不累喝了口水,邀请阿喜道:“阿喜姑娘要不要跟在下去外面走走?”
阿喜摆摆手,她身上带着重要的东西,不能随意在大街随意走动。
察觉到阿喜的不便,他也不再强求。
“阿喜姑娘拜托在下照顾的小鸟,如今好好地在府里。阿喜姑娘要取走,随时可以来找在下。”
“好,有劳苏少爷,过几日我就登门拜访。”阿喜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小鸟是盛福从山上抓来的那只野鸡说。
阿喜问了苏不累的新府地址,约好两天后登门拜访,两人就分别了。
第二天阿喜趁着百官下朝后,去宫门口找侍卫通传内廷,说宇文界破派人送来了金印。
王爷远远就看见阿喜佝偻着身子,对着太监点头哈腰。他本打算回王府,看见阿喜后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宫。
很快,宫里的太监就亲自来宫门口接阿喜了。
“吆,这不是阿喜姑娘?”在皇帝御书房门口等着的大太监说。
“公公辛苦。”阿喜笑了一下。
“进去吧。”公公也笑道。
阿喜走了进去,跪在地上大声说:“阿喜叩见陛下。”
皇帝以为宇文界破派来的使者,没想到竟然是阿喜。他端坐上首,意外地瞅着底下的阿喜问道:“朕都听说了,朕把你派到塞外不久你就被宇文单抓走了。但宇文单死后,你为什么不跟随大军回朝,反而去了北城?”
阿喜脑子快速地转着,回答道:“陛下,阿喜跟宇文界破是旧识,听闻宇文界破要对大伩投诚,特地过去劝他拿出点诚意来,以示忠心。”
皇帝不做表态,又问:“为何会让你来送汗印?”
阿喜道:“人人皆知阿喜跟宇文界破的关系非同寻常,宇文界破派在下送汗印,一是表明了他信任在下,二来阿喜和汗印如今同在大伩,他更不敢有二心,三宇文界破也间接暗示汗印是真的,阿喜的命就是担保。”
皇帝点点头,让旁边的侍从将汗印呈上去。
侍从从阿喜的手上取走汗印,放到了皇帝面前的桌子上。
“嗯!这金印的确精美。”皇帝说。
“听说汗印里藏着宝库钥匙,你可知这钥匙在何处?”皇帝问依然跪在地上地阿喜。
阿喜赶紧低下头说:“回陛下,阿喜不知。”
皇帝翻来覆去没有找到什么机关,便自言自语道:“这传言终究是不可信的。”
阿喜不慌不忙磕了个头,说:“陛下英明。”
皇帝让人将汗印收好,又问阿喜道:“你既然回来了,还要回去复命吗?”
阿喜本就想着如果皇帝不让她走,她就借口要回去复命。但皇帝开口问了自己,而且自己还曾是大伩的将军,向宇文界破复命确实不妥。
“回陛下,阿喜听陛下安排。”阿喜只好以退为进。
“嗯。”
听得出皇帝很满意阿喜的回答,阿喜算是舒了一口气。
“你作为大伩的将军,无故离开行军两个月之久。念你带回了大汗金印,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外面领完二十仗,回去吧。”皇帝说。
阿喜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皇帝,心里大骂:妈的,真是给了你脸了,你还敢打我。
皇帝接着说:“我会派人去北城对宇文界破封赏。你大可安心待在都城。”
阿喜不情不愿地磕头感谢道:“谢陛下。”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王爷,对旁边的太监点了一下头。
太监就依言走了进去,对皇帝禀道:“陛下,小王爷求见。”
皇帝直接道:“进来。”
王爷走了进去,站到跪在地上的阿喜身边向皇帝行礼。
“王弟所为何事?”皇帝斜了他一眼道。
“额,臣弟在下朝时听闻宇文界破派人送来了汗印,特地过来看一看。”
小王爷说着,假装才发现脚边跪了个人,“哎!使者还在啊!”
阿喜抬起头来,冲他也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小王爷。”
“原来是你啊,阿喜将军?你,你回来了?”
“阿喜刚回来。”阿喜回答。
“陛下,前些日子易晚淳的案子能大白天下,是阿喜将军帮了臣弟的大忙。如果不是阿喜将军,臣弟府上被袁世杰安插的眼线就不会被发现,说不定还会借臣弟外出之时,杀了江氏母女。臣弟要好好感谢阿喜将军。”王爷一本正经道。
“还有这事?”皇帝狐疑道。
“不止这一件事,还有一事臣弟托阿喜将军去办,不知她办得如何了?”小王爷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喜说。
“哦?什么事?”皇帝好奇地问。
“阿喜将军,本王命你去北城借探望宇文界破为名打探他投诚虚实,你可查清楚了?”王爷问。
阿喜一脸疑惑,但还是搜肠刮肚地说:“属下查清宇文界破归降属实,北城无兵无卒,宇文界破每日笙歌,手下也沉迷于寻欢作乐。他说只要陛下赐他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就算派人替他接管北城也可。”
皇帝问她:“他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假装的?”
阿喜说:“我在他宫殿里住了一个多月,宫殿里装饰奢华、用具精美。如果是三五天他可以假装,一个多月如何假装?陛下,宇文界破劳民伤财,这般奢靡浪费,不消几年,塞外百姓就会叫苦连天,到时候陛下就以他治下无能、鱼肉百姓为由,押他回都城,再派信得过的能臣过去接管,岂不顺理成章?”
皇帝沉吟一会,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
“今天阿喜将军在这,臣弟就为阿喜将军讨个人情,请陛下给阿喜将军记功封赏。”王爷说。
皇帝皱了皱眉头,无奈道:“那就免了廷杖,赏金百两。”
阿喜喜出望外,连忙磕头道:“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站起来到后面去了。
阿喜跟着王爷退了出来,坐上了王爷的专用马车。
“谢谢你,小王爷,我阿喜欠你一次。”阿喜道。
“别着急谢,你这次回来指定走不了了,圣上多疑,肯定会派人看着你。”王爷说。
“啊?那怎么办?”阿喜着急地问。
“宇文界破为什么要派你来?他的身边就没有个中用的人?”小王爷反问道。
阿喜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小王爷一猜就知道,他道:“你若要真心跟他在一起,我倒是有几个法子。”
阿喜问:“什么法子?”
“一让他求陛下赐婚,二让陛下派人接替他的位置,将他囚于都城。”
阿喜不高兴道:“你这是什么法子,就没有那种我自己就可以办到的法子吗?”
“有,你自己偷偷逃走,去北城找宇文界破。以后都不能抛头露面,以免被人发现。”王爷说。
阿喜无语。
阿喜到了街上,让车夫停了马车。
“你住在这里?”王爷问。
阿喜看王爷又要开口邀请她住他府上,连忙抬手制止他。
“你府里太过冷清,我住这里挺好的。过几日再去府上拜访,回见。”阿喜不给王爷开口的机会就钻进了客栈里。
过了一天,阿喜准备去苏不累那里找回盛福给孩子们带到都城来的野鸡,亲自送到小王爷府去,好给孩子们做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