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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卖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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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她还没有睡醒,两个孩子早醒了,跑到她床前叫她。

    “姑姑,厨房里有一只鹿。”小江焦急地喊她。

    “姑姑,快醒醒。”小淳推了推她。

    阿喜睁开眼睛,感觉浑身酸疼。想到今天的任务,她赶紧起来。

    “姑姑,是你抓的鹿吗?”小江问。

    “是我抓的,不过你要帮姑姑保密,不要跟别人说。”阿喜叮嘱他。

    “为什么呀?”小淳问。

    “因为别人知道了会上门来抢的。”阿喜故意夸大事情的严重性。

    “谁会来抢啊?”小淳追问。

    “当然是坏人喽。”小江跟她说。

    阿喜让他们在家待着不要出去玩,自己关上门去河边提了两桶水回来。邻居花婶看见阿喜笑道:“阿喜力气大得嘞,都不用扁担呀!”

    “习惯了,手拎得动。”阿喜客套地回应道。

    “都是阿福挑水的,今天怎么你来提水啦?”花婶新奇地问。

    “他去镇上了。”阿喜说。

    “我昨天看见他背了一篓核桃出门了。今天是不是又去卖核桃了?从哪里捡的核桃,我们家阿壮他爹这几天闲着,也想上山捡一些拿镇上卖钱。”花婶套着近乎问。

    “我不知道,昨天我在镇上做活,不知道他从哪里捡的。”阿喜说。

    “等他回来我问问他。”花婶随意道。

    阿喜答应着回了家。

    吃过早饭,阿喜领着小江和小淳去柱子叔家借牛车去镇上。

    “阿喜,不是我不借给你,阿福不在,你带着两个孩子去哪儿啊?”柱子叔警惕地看着阿喜问。他知道阿喜刚来他们村几个月,平时都是跟阿福一起上山或者和孩子们待在家里。最近她频繁去镇上,不知有什么内情。柱子叔怕眼前这个阿喜把阿福的两个孩子们拐走了。

    “柱子叔,阿福昨天在镇上被人打了,现在还住在医馆里,我带孩子们过去看他。你要是不信,就跟我们一起去。”阿喜见状干脆说出实情。

    柱子叔半信半疑:“被打了?伤哪了?那我,我也去看看他去。”柱子叔说着从炕上下来,喊着儿子的名字让马上套车。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柱婶在院子里听见他们的谈话,也走进来问阿喜。

    “昨天,阿福在山上拾了一些核桃拿到集市上卖,遇到了镇上的地痞流氓。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用秤砣打破了头,昏过去了。我找人送他去了医馆,大夫说不宜挪动,他昨天便在医馆住下了。”阿喜说。

    “哎呀,你说怎么遇到这倒霉事啊。”婶子担心地说。

    柱子叔吸了一口烟斗,一言不发。

    “柱子叔,你赶着牛车到我家门口接一下东西,我给阿福捎了一些换洗的衣物。”

    “好,好,你先回去等着我。”柱子叔答应着。

    阿喜本想把牛车借来,悄悄地将鹿藏在麻袋里运到镇上卖了。柱子叔说他也要去看看阿福,这鹿就不好运了。阿喜不是不敢让人知道她的大力气,她是不敢赌村里人的人性。如果将来阿福一家遭难,多半是因为她。她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这么把鹿带上车,柱子叔要是问起来,那就告诉他吧。

    幸好这黄鹿摔断了腿,又挣扎了一晚上,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不爱动弹了。阿喜心想,得赶紧把它处理掉,死了就不值钱了。

    柱子叔赶着牛车过来,在门口喊阿喜。阿喜把装着换洗衣服的包袱挂在小淳身上,自己将装着鹿的大麻袋扛了出来。这大麻袋还是阿喜大早上在牛棚的杂物堆里翻来翻去找到的,这应该是收获小麦时,盛福去别人收割完的地里捡麦穗用的。

    阿喜先将小淳和小江抱上了牛车。柱子叔看见有一个麻袋,跳下车来要过来帮忙装上去。

    阿喜忙叫住他说:“这个挺重的,我来就行。您牵好牛,别让牛车乱动。”

    柱子叔看着阿喜的身板,点点头。早就听村里人说阿喜是从山上掉下来的,也没有摔坏哪里。前些天村里还有人说她是山上修炼的神仙,所以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也没有事。但是阿喜在阿福家住了这么多天,跟普通人一样,也没有变出大把的金子,阿福家还是穷得叮当响。村民们也就不再纠结她的来历了。但是听村里花婶说她的力气大得很,单手提两桶水,还步履轻松。

    阿喜将麻袋放到靠近车尾的地方,自己靠前坐着,一来平衡牛车,二来挡住柱子叔的视线。

    “这么重,袋子里装了什么?”柱子叔看见车后面明显被压下去了随口问了一句。

    “装了粮食,要过冬了,卖点粮食给阿福拿药。”阿喜张嘴就说。

    早上小江和小淳听姑姑说爹爹受伤了,一直皱着眉头既不叽叽喳喳也不调皮,现在老实地坐在牛车上等着出发去看爹爹。听到姑姑在撒谎骗柱子爷爷,他们也没有说话。

    “阿福在山里开了荒地?”柱子叔还没有察觉阿喜在骗他,他追问道。据他所知,阿福回村两年多了,他家没有开垦田地也没有租赁地主家的田地。他家门前的半分菜地更没有种过粮食。

    “呃,没有。”阿喜知道要露馅了,顿时慌了神,但她还是马上圆道:“这是苏地主家的小少爷送的过冬的粮食。”

    “苏家的小少爷最近经常来找阿福,不知道阿福怎么结交了他。”柱子叔想起最近见了两面的苏地主家的少爷,像是自言自语道。

    阿喜没有说话。

    柱子叔岔开话题,说:“阿喜,你今年多大了?在老家有过婚配吗?”

    “今年三十五岁了,还没有过婚配。”阿喜直说道。

    “三十五了?”柱子叔一惊,差点从牛车上掉下去。

    “你看起来不像三十五啊,我以为你比阿福小,没想到你比阿福年长不少。”柱子叔坦率地说。

    “阿福今年多大?”阿喜问。

    “阿福今年二十九了,比我家的阿满大七岁。”柱子叔感叹道,“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才十五岁。后来出去十余年,刚回来不久他母亲就死了。”

    “那阿福的媳妇呢?”阿喜好奇地问。

    “阿福说她死了。我们村里人都没有见过阿福的媳妇,他回来的时候就是用扁担挑着两个小娃娃回来的。”柱子叔说。

    阿喜身后地鹿忽然动了一下,阿喜连忙挡住。她转身偷看柱子叔,柱子叔只顾看着前面赶牛车没有注意到。阿喜松了一口气,坐直身子。

    阿喜一路紧张不已地到了镇上的医馆,柱子叔安置好牛车,阿喜扛着装黄鹿的麻袋,领着两个孩子率先进去了。

    苏不苦是个仗义的年轻人,阿喜将阿福托付给他后,他极为负责地彻夜守着昏迷的阿福,以防他醒来找不到人。不幸的是,现在阿福还没有醒过来。

    两个孩子跑到阿福的床前,看见阿福面色蜡黄、嘴唇发白静静地躺在那里昏睡,忍不住喊起了爹爹。

    大夫见阿喜来了,以为阿喜是阿福的妻子,跟阿喜交代道:“夫人,散淤血的药物都用上了,如果三天内还不醒,老夫束手无策。”

    阿喜道:“我们有钱付医药费,若到那时还请大夫再帮忙想想办法。”

    老大夫难为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老夫的医术所限。”

    阿喜不再为难大夫,只能在心里祈求阿福快快醒来。看着两个孩子在床前哭泣,阿喜也低落不已。

    苏不苦的下人送来了饭菜,苏不苦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阿喜走过去,坐下来跟他说道:“我昨天在山上巧遇一只黄鹿掉到了阿福设地陷阱里。现在已经被我运过来了,你有什么门路帮我卖出去吗?”

    苏不苦闻言,眼睛一亮,“真的?你捡到了一只鹿?”

    “正在医馆内让小医倌看着呢,腿摔断了,还活着!”阿喜说。

    “我知道县里有收野味的人会每隔几天来咱们镇收购,但不知道他们究竟哪天过来。”苏不苦为难道。

    阿喜正着急用钱给孩子们做新棉衣,听了苏不苦的话有些犯难,若他们几天不来镇上收购野味,这黄鹿说不定就要死了。

    “我有个主意。你且等我一会儿。”苏不苦说着,也不吃饭了,拔腿跑了出去。

    柱子叔停好牛车找了过来,来到医馆后堂,见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阿福。

    “大侄子!我的大侄子!你咋这么命苦吆!”柱子叔哽咽着说。

    阿喜走过去安慰他说:“大夫说过几天就醒了,柱子叔不用伤心。”

    “那地痞流氓有没有被抓住,我去找村长帮我大侄子要医药费!”柱子叔愤怒地说。

    “医药费我有办法解决。我听说那人叫王立,就住在城边上,经常在集市上卖些萝卜白菜什么的。没少欺负别人。”阿喜说。

    “此人真是可恶!”柱子叔坐到地上,磕了一下烟斗说。

    药童端来了药,阿喜一手捏着阿福的嘴巴,一手舀着药汤喂了进去。

    一炷香的时间,苏不苦终于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家丁。

    “阿喜,你那黄鹿我爹说他买了。”人未到声先到,苏不苦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阿喜放心下来,不禁回道:“那太好了。”

    说完才意识到柱子叔也在,她看了一眼柱子叔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吸烟。她赶紧迎出去,拽着苏不苦的衣领子又把他拽了出去。

    “怎么了?”苏不苦问。

    “嘘!”阿喜示意他小声点。

    苏不苦小声地问:“怎么了?”

    “不要让别人听见了。”阿喜说着在前面领路。

    苏不苦跟着她来到了医馆的前堂,“小二,让你帮我保管的东西呢?”

    “在这里,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动?”小二从柜台后面拉出了那只麻袋问。

    阿喜解开麻袋的绳子,一只被绑住了嘴和四肢的鹿呈现在几人面前。

    “吆!是只鹿啊!”医馆的几位客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挺大个的呀!得有百余斤吧!”

    “很久没看见有人上山打鹿了!”

    “这鹿这么肥,得值不少银子。而且还是活的!”

    “这鹿怎么卖啊?”阿喜把苏不苦拉到旁边没人的地方,问苏不苦。

    “我爹说一两一斤。”苏不苦凑到阿喜耳朵旁边说。

    “你爹花这么大价钱买来干嘛?”阿喜问。

    “过几天他要去县城办事,要买来当礼物送人!”苏不苦又凑到阿喜耳朵旁边说。

    阿喜被他的鼻息喷的耳朵直痒痒,她挖了挖耳朵,瞪了他一眼,指着麻袋说:“这鹿大概有一百多斤,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就一百两卖给你了。”

    苏不苦点点头,转身示意那两个下人抬走。

    “怎么给钱?”阿喜问。

    “不会赖账的!我家你都随便闯进去过了!这里人多眼杂,我下午给你送来。”苏不苦悄声说。

    “全帮我换成零散的,我不要银锭子。”阿喜说。

    “知道了。”苏不苦跟个接头特务一样,小声说。

    “这两天谢谢你帮忙了,我今天自己来照顾他吧。”阿喜说。

    “那,那两个小孩怎么安置?”苏不苦难得细心地说。

    “我再想办法。”阿喜说。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他们俩去我家住几天。”苏不苦大方道。

    “不用了,我能安置好他们。”阿喜拒绝道。孩子绝不能交给别人带,尤其其中一个孩子还是女孩,就算在这个时代阿喜也不放心。

    柱子叔走到前堂来,跟阿喜道别。他还要赶回去做活,不能耽搁了。

    “过两天我再过来,到时候接你们回去。”柱子叔说。

    “好的,柱子叔慢走。”阿喜跟他说。

    苏不苦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他也要回去了。昨天一夜未归,今天回去差点被苏地主打断了腿。幸亏他机灵躲得快,那棍子才没落到身上。他本想求苏地主买只鹿来在院子里养着,不料偷偷听到父亲要去县城拜见新上任的县太爷,正吩咐老管家出去买些礼物。买鹿的事,就此解决。

    苏不苦临走前,将剩下的几个铜板交给阿喜说:“我让大夫用好药材医治盛大哥,你给我的钱和卖核桃的钱都用上了,就剩这几个铜板了。”

    阿喜接过来说:“多谢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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