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点好的
阿喜谨慎地揣着自己挣的钱走在街上,忽然想起要给孩子们带肉包子,便急急忙忙去包子铺。但是包子铺都是上午开张,此时已经太阳西斜,包子铺已然歇业。她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做个食言的人,便打定主意定要给孩子们吃上肉包子。
阿喜找路人打听了一下肉铺在哪里,便去了肉铺。好巧不巧,肉铺的老板也要关门了。
“哎!等一下!”阿喜边快走几步边喊住老板。
老板看见来人,停住手上的关门动作,招呼一句“肉卖完了!”
“还有其他的吗?”阿喜问。
“还有个两根猪蹄和一根猪大骨,你要不要?”肉铺老板问。
“多少钱?”阿喜问。
“你买两根猪蹄,我就免费送你猪大骨。两根猪蹄算便宜点给你,三十文。”肉铺老板爽快地说。
“再便宜点吧,我这来晚了。下次肯定早点来。”阿喜说。
“不能再便宜了,姑娘,这个价格你买不到两根猪蹄。”
“二十六文,好不好老板?你给我省四文钱,我可以买点棉花做新衣服了。”阿喜央求道。
“给你吧,我都要收摊了。下回早点来哦。”老板叹了口气松口道。
“好好,谢谢老板,帮我装起来吧。”阿喜说。
肉铺老板把猪大骨剁成小块,拿了一片干荷叶抱起来,又拿草绳捆上递到阿喜手上。阿喜从身上摸出来十六个铜板,递给他。
家里没有面了,要去粮店买点面,阿喜边走边想。自从来到这里后,阿喜就没有吃上过一顿细面,更没有吃过一次米饭。因为盛福家太穷了,盛福只买粗面吃。而每次买一点大米,只给孩子们熬米粥吃,大人只能喝水吃粗面饼子或者粗面馒头。
阿喜进了粮店,门口许多人在排队。阿喜走过去问:“你们是在排队买粮食吗?”
“不是,我们是卖粮食的。”一个排队的小哥说。
“卖点口粮,买点棉花和布给孩子做新棉衣。孩子长得太快了,每年都得新做。”另一个长着茂密胡子的大哥自来熟地搭话。
“粮食什么价?”阿喜客套了地问了一句。
“听店家说麦子两文,稻子三文。”排队的胡子大哥说。
这时粮店里的老板出来招呼卖粮食的众人去后门过秤,排队的众人跟着老板去了后院。
阿喜目送他们走了后踏进粮店,向店小二询问粗面和细面的价格。
店小二详细介绍:“粗面三文一斤,细面四文,精细面五文。”
阿喜点点头,又问大米的价格。
“大米有四文的去壳米、五文的粳米,按产地分还有六文的、八文的。”小哥一一作答。
“三斤细面,两斤粳米。”阿喜说。
店小二忙给阿喜称好了。阿喜把钱全放到柜台上,捡出来四个铜板。店小二仔细数了一遍,冲阿喜点点头。阿喜便拿着五斤米面出了门。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阿喜赶紧往回赶。边走边想今天挣的钱算是全花出去了,又突然想起来只顾着要奖金还没有问黄教头工资的事情,顿时懊恼不已。
晚霞漫天,阿喜终于到了家。阿福正站在村口向路口张望,阿喜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去过镇上,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他正担心不已。
今天下午从山上回来后没有在家看见阿喜,阿福倒是反常地看见了两个白天从不在家待着的孩子。细问之下,才从孩子们嘴中得知阿喜去镇上给他们买肉包子了。
“你怎么在这里?”阿喜走近笑着问阿福。
“我来接你。”阿福说着,看见了阿喜手里提的米面和肉。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你哪里来的钱?”阿福忍不住开口问她。
“我正要告诉你呢,我明天要去镇上工作了。这是我今天挣来的报酬,米面和肉,呐,给你。”阿喜开心地向阿福邀功,把东西递到了阿福手中。
“这么多?什么差事挣这么多?”阿福问。
“还是我以前的工作,当教练。”阿喜背着手,跟在阿福旁边往家里走去。
“教练?”
“就是镇上一家武馆,一个姓黄的叫我去当教练。”
“是吗?那,那挺好的。”
“我回来晚了,包子铺关门了,我就买了两根猪蹄和一根猪大骨,用来炖汤喝吧。”
“呵呵呵,孩子们可喜欢吃猪蹄了。”
“真的,那就好。我好久没有吃过米饭和白面馒头了,就买了一些。”阿喜指着阿福手中的米面布袋子说。
“嗯,回家就蒸上。”
“那这些就交给你了。”
“好。”
两个孩子看着阿喜买来的猪蹄子和猪大骨,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闹着今天晚上就要吃。阿福被缠得没有办法,将两只猪蹄子放到锅里炖猪蹄汤,把大骨头挂到了房梁上,等着明天再做。
阿喜坐在灶前烧着火,时不时扭头看着阿福在面板上揉面做馒头。昏黄的煤油灯勉强照亮了两人,两个等着吃猪蹄的孩子依偎在阿喜身边昏昏欲睡。阿福抬头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起来。
“我今天去山上,看见许多山核桃都落了,明天我再去捡一些回来,拿到集市上卖。还有那只野鸡,也一并拿去卖了。”馒头上了蒸笼,阿福也坐到灶前来,跟阿喜一边聊天一边烧火。
“我这里还有两个铜板,你拿去给孩子买零食吧。”阿喜说着从身上掏出两个铜板。
“这是你的钱,你拿着。我不能要。”阿福拒绝道。
“我在你家吃住这么长时间,不能白吃白住。以后发了薪水,我再给你补上。”阿喜说。
“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说什么你家我家的。”阿福低着头说。
阿喜伸着手掌不知该不该收回来。
“以后你还会回来吧?”阿福问。镇上说近也不是很近,阿喜每天都在家里住不太现实。
“我有空就会回来。”阿喜说。
“嗯。”阿福答应一声。
一时无言,屋里只有孩子们熟睡的呼吸声和灶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第二天一大早,阿喜就出发了。阿福给她带了两个馒头,让她当早饭。和昨天一样,阿喜做了一遍热身运动,就开始慢跑。半路上,两个人骑着马迎面过来和阿喜擦身而过。
苏不苦的下人看到了阿喜,下意识地想策马上前提醒一下苏少爷。没想到苏少爷见下人抽马,脑子抽筋地以为下人是想赶超他,便当下一夹马腹跟下人玩起了赛马,还一脸兴奋地回头冲他喊:“想赶上小爷,你嫩着呢!开来追我啊!。”
下人一脸黑线看着苏不苦窜出去,片刻就没了影。
早上听爹爹说要把野鸡拿到镇上去卖掉,小江和小淳哭得稀里哗啦。
“换来钱才能给你们买新棉衣。”阿福耐心地说。
“我不要新棉衣。”小江哭着说。
“那你要不要吃肉包子?”
“我也不要吃肉包子!”小江抽泣着擦了一把眼泪说。
“不换钱,姑姑也没有棉衣穿,姑姑会冷的。”阿福循循善诱。
“爹爹,那还是给姑姑买新棉衣吧。”小淳乖巧地说。
“姑姑能给小淳买肉吃,还会做好吃的鸡蛋饼给小淳吃,小淳不想姑姑冷。”
小江也停止了哭泣,安静下来。
阿福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一阵愧疚。如果不卖的话,米缸里的米就又会被孩子们偷偷拿出来给它吃。
“盛福!阿喜在哪?”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从爷仨头上方传来。
盛福抬头一看,原来是苏不苦。
“你怎么又来了?”盛福瞬间变了一张不耐烦的脸。
“吆!这是,野鸡?”苏不苦对盛福的话充耳不闻,蹲下来看笼子里的野鸡。
“你看!你看!这羽毛真够漂亮的!”苏不苦跟同样蹲在笼子旁的两个孩子说。
“是谁抓来的?啊?是谁?”苏不苦没心没肺地问周围几人。
“是我爹。”小淳回答。
“真的?假的?你这么厉害,你怎么抓到的?”苏不苦来了兴趣,站起来缠着盛福追问。
“你什么时候再去设陷阱,你带上我,行不行?”苏不苦兴奋道。
“苏少爷,这山上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盛福拒绝道。
“哥!大哥!盛大哥,是我错了,行不行,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以前的我,让这事翻篇行不行?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我现在认你做大哥行不行?”苏不苦跟在盛福后面喋喋不休。
“苏少爷,我叫你一声大哥,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了!”盛福回过身来跟苏不苦说。
“不是,大哥,你是我大哥。你怎么能叫我大哥?”苏不苦不解。
盛福不理睬他,径自拿了竹篓背在身上,又背上了弓箭便要出门。
“等等我,大哥。”苏不苦看着盛福要进山的样子,立马追出门去。
苏不苦的下人刚刚赶到盛家门口,看着远去的少爷,纳闷地挠挠头,少爷难道不是来找阿喜姑娘的?少爷怎么又跟着盛福走了?
苏不苦跟着盛福后面进了山里。盛福去昨天看好的野核桃林那里捡核桃。苏不苦讨好地走到盛福旁边帮忙捡了几个核桃,开口对盛福说:“盛大哥,在这捡核桃有什么用吗?等会要用来吸引猎物吗?”
盛福瞥了他一眼,被他的蠢话憋得说不出话来。
苏不苦毫无察觉地继续说:“我也想学你打猎,你能不能教教我?我用弹弓打鸟挺准的,能不能让我试试你的弓箭?”说完苏不苦就盯着盛福放在地上的弓箭。
盛福凉凉开口拒绝说:“这林深草密的,我就带了这几支箭,你给我射出去了就找不回来了。所以你想都不要想了。”
苏不苦说:“我就试一只。”
“不行!”
“求求你了,盛大哥。”苏不苦说着就要摸那弓箭。
盛福刚要呵斥他,突然听到附近的灌木丛里有动静传来。
“什么声音?”苏不苦吓得一步跨过来,紧挨着盛福躲在他后面。
蹲在地上的盛福比了个小声的动作,前探身子伸手悄悄地捡起了地上的弓箭。苏不苦连忙噤声,警惕地向四周观察着。
片刻,一只肥大的灰兔从树后面窜了出来,在地上对着核桃嗅来嗅去。盛福拉弓瞄准灰兔就射了出去。灰兔中箭倒地,在地上蹬了几下腿,没了声息。
“中了!”苏不苦欣喜地喊着冲过去揪着兔子耳朵捡起了灰兔。
“可惜了。”盛福看着死掉的野兔,又看看自己的手。这么近的距离,没有掌控好力度,把灰兔射死了。
“什么可惜了?”苏不苦还在兴奋着。
“送你了!你拿着它赶快走吧!”盛福说着把箭从兔子身上拿下来。
“送我了?真的?太好了!今晚就吃烤兔肉!”苏不苦开心地说。
“快拿走吧!”盛福拿着弓箭,背上了背篓,转身对他说。
“你去哪?”苏不苦问。
“我去前面看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这野兔的血,腥味大,再不走怕会引来狼和熊瞎子。”盛福说。
苏不苦听了,提起野兔转身就跑了。
盛福看他远去了,不禁笑着摇摇头。他到陷阱里看了看,并没有猎物。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山上的动物大都已经准备好过冬,很少有满山溜达的了。
盛福又捡了些核桃便下山来。阿喜不在,他要早点回来给孩子们做中午饭吃。
另一边阿喜早早到了武馆报到,黄教头带她认识了武馆的现有的学徒十九人,将刚刚上门拜师的三个新人交到她的手里。
“你们为什么来学功夫?”看着这三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阿喜问他们。
“我想去参军,学些功夫,将来或许能当将军。”脸膛黑黑的阿甲骄傲地说。
“听说县里的大老爷府上招护院,给的价钱很高,我想去试试。”第二个稍有些圆润的叫已章的男孩坦言说。
阿喜点点头,又看向第三个瘦弱矮小的不吱声的阿景,“你呢?”
“我是为了保护我姐姐和我阿娘。”阿景低着头说。
“很好。只要你们有恒心有毅力,我一定会助你们完成你们所求所愿”阿喜说。
阿景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看了阿喜一眼。黄教头说这个女教头有些本事,但在他看来这个女教头平平无奇,并无什么过人的地方。
“那我就先教你们一些热身的动作,做完这些,每人绕着镇子跑两圈。”阿喜说。
“是。”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说。
阿喜满意地转过身给他们做了个示范。
“这是在干什么?”旁边的人看见阿喜在做热身运动,都好奇地围观。
三个年轻人跟阿喜学了一遍,阿喜便带他们出去跑步。
“仲韵,你看到盛教练这些招式,是什么招式,咱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围观的学徒跟旁边看热闹的许仲韵说。
“练你的功夫,管那么多干嘛!”许仲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