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蜜沙水铺
南街。
蜜沙水铺子。
“老板，老样子，三块鲜杨梅，三片薄荷叶，三勺红糖水，半碗沙冰。”
几乎是异口同声。
莫玖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对面也是看了过来。
是一个穿着打扮简朴但带着贵气的中年男子。
第一眼望去，会首先注意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满是情绪，却说不清是喜怒哀乐中的哪种。另外，他的头发乌黑浓密，依稀有几根白发冒起，正处头顶，胡子倒是灰灰的，不算长，想必也是经常打理。
莫玖觉得，眼前这男人的年纪不小，估计比上莫嵩明还大上几岁。
眼中沧桑，但细看时一副皮囊却保养的极好。
真是个精致的帅大叔啊！
莫玖盯出了神，在心里悄悄感慨着。
他们二人同时说出这样的要求，仅仅除了称呼不同。
一个喊老板，一个唤老杨。
这倒是让店老板惊奇地发笑了，他瞄了莫玖一眼，又上下打量着那位中年男子，眼中嬉笑，似乎在吐槽“这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看来二位客官都是我铺子的常客，对这样特别的吃法竟也能够不约而同，很是投缘呐。”
莫玖也惊讶了，这样的吃法又不是铺子中常见的卖法，居然有人和自己的口味一模一样。
她掏出银子，十分爽朗，递给店老板：“老板，那连着这位帅……大叔的，我一并买单了，总共三碗，我要两碗。”
老板却未急着收钱，扭头盯着那位中年男子，眉眼跳动，似是述说着什么，但却还是憋不住的笑了出声。
中年男子摆摆手，也附和着笑笑，示意无事：“小姑娘，既然咱们这么投缘，那就让我来请你吧，你就叫我一句大叔了，也不好再让你一个小姑娘请客了。”
他的眼神冷漠，可对莫玖说话时，语气却温柔了许多。
“好吧好吧，争来争去也浪费了时间，下次再遇见时，就让我来请大叔你吧。”
莫玖庆幸，刚刚的“帅哥”二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赶快应下他的请客。
他扭过头，盯着莫玖看了几眼，但很快知礼的转移了视线。
他确实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他的请客，想到这个，他又笑了。
眼中的冷漠淡了些，是因觉得这个小姑娘甚是有趣。
店老板将接银子的手转向了他，毫不客气，还调侃道：“按照您的身份，连那位都得唤你一句叔叔，你难道要将这世上人的单都买了吗？”
大叔指了指老板，那老板说完了话知趣的闭上了嘴，不再多说，笑意来不及收回，仍旧留在脸上。
今日真是瞧见了一出趣事。
等到莫君洛过来时，手法娴熟店老板已经将蜜沙水端上了桌。
“小玖，你在乐什么呢？”
莫玖指向方才那位大叔远去的背影：“刚刚遇到了一位帅大叔，他与我吃蜜沙冰的习惯竟然一致，这俩碗，就是他请我们的，你尝尝。”
莫君洛顺着方向望了过去，觉得背影有些眼熟，没有多想：“之前就听青梧说，你吃沙冰的习惯很是特殊，竟然能精确到每种材料放多少。”
他坐下端过冰沙扫了一眼，这街边几文钱就能够买到的吃食，他小时候也见到过几次，可惜大夫人终究是没有买给他，现在来瞧，果然还是跟小时候见到的一样精致，只是再也没有曾经的那份期待。
莫玖听出话中他多加的掩饰，拆穿道：“大姐姐一定是说的我是有怪癖的怪人吧，哥哥，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听着倒像是夸人的话了？”
莫君洛摸了摸脑袋，赶快转移话题：“我常年在军中，这些的确是稀罕物，让我快快尝尝小玖平日都吃到些什么美味！”
莫玖满脸期待地望着他，等待着兄长第一口吃下的评价。
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莫君洛浅尝了一口，眉头舒展，睁开眼望着莫玖，想要逗逗她。
莫玖丝毫不加掩饰，死死盯着莫君洛，见他这样平和的表情，心中落石落下一半。
可她还是不放心，还是想听到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急急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甜吗？”
“甜，很甜。早知蜜沙水解渴，甜而不腻，作为都城人，不论是世家贵族还是普通百姓，夏日里都会来上一碗，今日也算是让我尝了鲜，确实是一大美味。”莫君洛见好就收，不再逗她，十分认真地夸赞了一番。
时间如同偷吃糖葫芦的小孩，总是一溜烟儿的就消失了。
纵使莫玖有多想留在府外，可她无论如何都是侯府的庶女，这是她此生都摆脱不了的身份。
她必须要面对自己该面对的。
回到府上后，莫玖待在书房，终日不出屋，大夫人和章姨娘派人去时，都能瞧见她在窗边木桌旁读着书。
以前碍于府中不让她学，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启蒙的机会。
现下自己争取了，还有慕先生精心挑选的书卷，属实是对症下了药，莫玖便拼命了学，她在读书方面有些天赋，学得很迅速，加之那些画册通俗易懂，算起来，实实在在记在空白木牌上准备要去私塾询问的内容其实根本没有多少。
掐算着日子，莫君洛也兑现自己的承诺，向侯爷提出了要亲自教弟弟妹妹们骑马射箭。
“父亲，两位弟弟最近不在府上，那便以后补上，我在军中时，骑马射箭乃是日日训练的，让青梧丹桐和小玖也学学，强身健体。”
听到这话，青梧首先第一个不满：“哥哥，你怎么也不事先问问我的意见？考虑考虑我到底去不去？”
见青梧不满，丹桐反倒来了劲，故意说道：“大哥哥，我跟你去学，青梧，大哥难得抽出机会要教我们，我们应当答应，不好拂了大哥面子啊。”
“等二哥三哥回府了，再补上就是了。”
她倒是会做事。
青梧白了她一眼。
“最近外面很晒很热，我可不想将皮肤晒裂了，到时候，又黑又丑，变成了丑八怪，都城中是会传闲话的。”
抱怨了几句，见侯爷眉头一皱，青梧赶紧在莫嵩明跟前撒娇道：“爹爹，女儿不想去，既然哥哥想教，肯定不能让他没有徒弟，不如就让丹桐和小玖去。”
提及莫玖，莫嵩明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见状，青梧态度和善，继续提议道：“小玖这两月待在书房中，鲜少出门，再不让她出来走走，怕是下人都快忘记府中还有小玖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