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听完江慈说完这一切，何野同样被震惊住，久久没有出声。
对于李成，何野的感情是最复杂的。
小时候，他确实事事都在保护李成，即使时常被五奶奶埋怨，也丝毫没有改变初衷。
后来离开江水镇，何野有意识断开了和江水镇玩伴的所有联系，包括江慈和李成。
前段时间，江慈说觉得自己好冷漠，当时，何野用家庭变故为自己辩解，但实际上何野知道自己骨子里其实是有凉薄的一面。
江慈细细的抽噎，“为什么会这样啊，他还那么小。”
何野心中一阵抽痛。
他静静听着江慈发泄情绪，她哭了好久才慢慢平静。
后续江慈从吴念真口中得知，司机赔偿了五奶奶一笔钱，李成因为没成年、也没成家立业，没有为他办葬礼，只把骨灰草草埋在不老河边的祖坟上。
那天，听说李成的生母也来了，这次五奶奶没有再把他生母赶走。
江慈还来不及消化李成去世的悲伤，统考已经来临，一共进行了两天，考完整个人就像脱了一层皮。
试卷出的很灵活，特别是物理化学，江慈几度在考场上卡壳。
考完试，在教室的走廊上，江慈被余姗姗拦住了。
江慈并不知道那天发生在何野家发生的事，此刻面对气势汹汹的余姗姗，她有些困惑，“你找我有事吗？”
“江慈你要不要脸，还在这儿装无辜，何野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余姗姗神色崩溃，这几天何野根本不和她见面。
“没有。”何野是告白了，但最近事情那么多，她完全没时间去考虑个人的情绪问题。
余姗姗平素被娇生惯养，那天被何野不留情面的羞辱后，回家后，她哭了一宿。
而这次她爸爸余文兴态度强硬，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她送出国。
“你还说没有，他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出国的，现在因为你不去了，你敢做为什么不敢当。”余姗姗丝毫没有控制音量，路过的同学将两人对话听去，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余姗姗还想再吵，路过的白明浩拉扯着她离开了，周围投过来探究的目光，白明浩低声对告诫江慈，“你赶紧回教室。”
余姗姗又看就连白明浩都向着江慈，情绪更加崩溃，连带着白明浩都骂了起来。
局面的混乱不及余姗姗带来的消息令人震惊，江慈蹙眉回了教室。
考完试，教室的人三三两两，何野的座位上没人。
江慈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他从后门进来，发梢上水珠不断下坠，身上换了一套衣服，应该是刚打完篮球洗漱回来。
江慈径直来到他面前，“听说你要出国？”
“余姗姗找你了？”何野蹙眉，脸上的不悦很明显。
“她说你要出国，然后因为我又不去了。”
“别听她瞎说，我从来没说过要去，”一提起那天的事，何野眉眼变得阴郁，“是我爸自作主张。”
江慈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怕因为自己影响了何野的人生目标，“我怕你因为我……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会支持你的。”
何野抬头看她，江慈的表情很郑重，他看向窗外，“是吗。”声调平平，没有一丝丝被支持的喜悦。
江慈敏锐感觉到气氛不对，没再说话。
“江慈，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那也是因为你不要我了。”何野忽然开口，他目光直接坦白，倒把江慈看得羞惭了几秒。
有那么一瞬，她颤动的心被一双温暖的手托住了，那手还用羽毛轻轻骚动着她的敏感脆弱。
“我们去吃饭吧。”最后还是江慈妥协。
两天后，模考成绩出炉。
班长先在班级里张贴了成绩表，高雅挤过重重人群拍了照片回来。
江慈和高雅一齐仔细的看，“哎？何野竟然考到了年级二十，他不是天天睡觉嘛。”
“他也有努力的。”最近何野晚上的时候会留下来上自习。
江慈替何野辩解了一句，视线往下扫，也找到了自己的排名，年级一百开外，其中物理化学的分数还不到班级平均分。
而高雅也在一百多名，她小小欢呼了一声，“没想到我考这么好。”她目标没江慈订的高。
高雅说完去看江慈，她只勉强一笑，比起江慈的认真程度，高雅差得很多，但最后的排名两人没有差太多。
江慈几乎是强忍住难堪的情绪才没失态，高雅小心安慰她，“江慈，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的，你不要心理负担太重了。”
“下个学期就文理分科了，我这个成绩……”她没有再说下去，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进入高中后，学习的吃力感在物化方面尤其明显，那些化学方程式的变化、迅速加速直线运动及重力公式。时常让江慈摸不到头脑，以为自己掌握了，下次再变个条件，她就再度陷入迷嶂。
江慈揉着眉心，深深吐出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她无法选择理科了。
糟糕的成绩如当头一棒，敲醒了江慈近日虚浮的心态。
这样的成绩，还有什么脸去早恋。
课间去找班主任问题目，班主任讲完题，又说了一些鼓励她的话，让她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江慈觉得班主任肯定知道些什么，顾及到女生的面子，并没有说的多难听。
从办公室出来，江慈心情沉重，一路沉默回了座位。
何野注意到她的失落，来到江慈桌前，“怎么了？”
江慈没说话，把画满了红叉的物理试卷拿给他看。
何野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眉头从微蹙到纠结。
“我还有救吗？”江慈沮丧地趴在桌子上。
“问题有点大，但都可以解决。”何野宽慰着。
“你看这题。”何野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思路，江慈凑近细看。
“其实还可以这么考虑。”何野用铅笔做了另一条辅助线。
江慈听他讲题，一直点头，混沌的脑袋似乎开了一点窍，“你以后应该会选理科吧。”
“我确实更擅长理科一些。”何野没把话说死。
江慈叹气，又把何野写得解题思路看了一遍，“谁能想到你以前还留过级呢。”
“你这话是不是看不起我。”何野哼一声，挑眉觑她。
“绝对没有，”江慈连连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也就是初中的时候突然开窍了”，何野又问，“下周日，你来我家玩吗”
“嗯？”
“我生日。”
“就我们两个？”江慈垂眸思索。
“也可以再叫上高雅和吴思雨。”何野试探着。
“没关系，就我们两个。”江慈没什么可在意的。
然后江慈不幸在前一天感冒了，她去浴室洗澡完没吹头发就回教室，吹了一路冷风，第二天鼻塞打喷嚏。
去了约定的电影院，江慈到的时候，何野手捧着奶茶和爆米花。
“这电影好看吗？”江慈吸了吸鼻子，瞅着电影票上的二维码发呆，她没说自己感冒的事。
“评分还不错。”何野把奶茶递给她。
“谢谢。”江慈慢半拍地接过来，有气无力地戳着吸管。
何野直接拿过她的奶茶，戳好吸管后还给她，看她无精打采的，提醒道，“你脸色不太好。”
“你发烧了？”何野掌心贴上来，江慈头无意识地躲了下。
“只是有点头晕。”她表示自己没关系。
“回去吧。”何野直接做了决定。
“没事，我已经吃过药了，一会儿就好。”江慈坚决摇头，“我不会回学校的。”
“那……去我住的地方休息会儿？”何野虽然只是随口一提，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很明智，他牵着江慈的手往回走，“你先去睡会，如果好了晚上还可以再出去玩。”
江慈想了想，没有拒绝。
何野租的小区就在另一条街，从外面看起来就不便宜，路过的一个小花园时，一条纯白的萨摩威风凛凛的站在路边，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地摇晃。
“哇，好可爱。”江慈眼睛都发起了光。
何野瞄了一眼，点头做了肯定，“以后我们也养一条。”
“好啊。江慈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何野家有暖气，江慈躺进被子里，还不忘提醒他，“半小时后喊我起来哈，我要陪你过生日。”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他的生日，何野感到好笑，嘴上答应着，把房间的灯熄灭，悄声关门出去。
江慈这一觉睡到昏天黑地，平时睡眠就严重不足，碰上感冒后，大脑直接当机，她一觉睡到了五点多。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江慈赶忙坐起来。
客厅里没人，倒是厨房传来声响，江慈进去。
“你在干什么？”流理台上散落着姜、菜刀、勺子，江慈吃惊不已。
何野不自然地拿着菜刀侧过了身，故作镇定道，“想给你煮点姜茶。”
“你知道怎么做吗？”
“这有什么难的。”何野点开手机，直接找到了教学视频。
“可以。”江慈闷笑。
江慈在这里看着，何野着实不好发挥就撵她出去。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你来做，我去开。”江慈小跑到门口，转开门的一瞬，她僵住了，“芳姨。”
赵芳看到她也愣了，很快神情恢复了正常，“何野呢？”
“他……在厨房。”
何野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家？”自从何志国说要送何野出国，他已经一个月没回去。
“如果还是要我出国的事，我是不会回去的。”
对这个回复，赵芳倒也没有多惊讶，“做了些菜，顺便送过来。”她把手中拎的一个饭盒摆在桌子上。
紧接着，赵芳拿起沙发上的包就走了。
江慈回头看何野，他无动于衷没有挽留，作为一个外人，她自然也就什么也没说。
“芳姨应该是来给你过生日的。”江慈拧开饭盒，有四道菜，都是何野爱吃的。
何野无情无绪地“嗯”了声，转身进了厨房。
江慈轻叹一声，她也不方便参与他家的家庭矛盾。
何野已经买好了蛋糕，就两个人庆祝，而且他又不吃甜食，所以只是小小的一个。
江慈拆掉包装，插上蜡烛后进去帮忙。
“先喝掉。”何野把姜汤煮出来了，盛在小碗里。
“加糖了吗？”江慈面露难色。
“一点点。”
江慈深吸一口气，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一口饮尽。
还是很辛辣的，口腔跟火烧了一样，江慈不断哈气，放下碗就走，“不喝了不喝了。”
何野笑了一声，没再坚持，跟着出来。
“来许愿，吹蜡烛。”江慈把蜡烛点着，一脸期待。
“和我一起。”何野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是你的生日哎？”
“又没关系，以后你就可以过两个生日了。”何野声音低下去，含了糖水一般。
两个生日的诱惑，江慈没法拒绝，她同何野一起许了愿，又一起吹了蜡烛。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两人异口同声。
送何野礼物这件事，江慈纠结了好久，他好像不缺什么，吴思雨说的那些高达，江慈一看价格直接打了退堂鼓，等以后自己能挣钱再考虑吧。
“平安符？”何野勾起红绳，表情有些困惑。
江慈怕他觉得自己没认真准备，赶紧解释，“我去茱萸寺求的，请了主持赐福的，祝福你以后都平平安安。”
这是江慈上周从市里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到茱萸寺求的。
“谢谢，我很高兴。”何野真心实意地道谢，没有什么比一份盼平安的心意更珍贵。
他很小心地收进了礼盒。
何野则送了她一条手链，纯银制品，设计很精巧，两条藤荆叶相缠，其间点缀着一粒粒闪亮的水钻。
“好漂亮，”江慈赞叹着。
他低头，将手链轻轻扣在她的手腕。
头顶洁白的灯光，将两人温柔地包围着，他指尖的温度、手链微凉的触感，都在此刻清晰地传递到江慈的心里。
她仰头，轻轻告白，“何野，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