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档案室
我们到了医院,果然,那赌徒儿子正在给两位老人端茶倒水献殷勤,谈笑中显得非常融洽,老爷子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老段立马安排了下去,两小时后,有人送来了窃贼那晚穿过的衣物,破窗的扳手。当老段把东西摆在那赌徒面前时,那赌徒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变得十分惊恐。
这些物证虽然不足以直接定他的罪,但只是需要我们多花费一些时间去查证罢了。想必他也明白,都不需要我们开口,他自己已经慌了神,立马跪在两位老人面前痛哭流涕,大骂自己不是人,做了对不起两位老人的事。
那老爷子顿时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又跑去赌,欠了钱又来找我,我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让我省心,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这老爷子还以为是这赌鬼儿子来讨钱来了,拿起一个刚削好苹果砸向跪在地上的儿子。
我们见状立马上去拦住他,老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告诉他们其实昨晚的事都是他们儿子一手策划的,就是想要缓解和他的关系,好得到他们的房产存款。老爷子听了更受不了了,已经被气得有些喘不过气了,躺在床上流泪。
后续我们把这赌徒儿子带回去审问。其实这也是一个家庭的教育方式问题,老两口年轻时累死累活给他创造了相对还算不错的生活条件,希望他能有所出息,对他非常苛刻,但往往给的压力太大,人的思想就会出问题,他也染上了赌瘾,欠了不少钱。他当时想让老头永远醒不过来的,但下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起了扳手,拿起了水杯。一念之间,换来的是家庭破碎和牢狱之灾。
出了审讯室,我问老段:“如果他早就把证据销毁了呢?”老段吐了一口烟,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这个世界有太多破不了的案,知道真相又如何?但只要犯了案就一定会留下线索,我们的责任就是把它找出来。”
案子也算是破了,虽然和我没多大关系,但回警局后老段还是在张局面前表扬了我,说我脑子还行,勉强能跟在他手下办事。张局乐呵得不行,不停的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们警局需要我这样的青年才俊,要好好努力以后大有作为。
下午我又见到了副队长张彪和他那两个徒弟李航,赵前,相互了解后他那儿两个徒弟听说我一来就办了案子,猛捧臭屁,吹得我像快洞房的新郎一样,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还挺让人舒服的。
我分到的办公座位就挨着老段的,天天听他在那儿不着边际的吹牛,我耳朵都快起茧了,但一有案子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很上心,哪哪儿的小年轻又打架了,老人又被骗钱了,但我兴趣缺缺,一心只想和档案室的同事打好关系,但我又不能表现出来,这几天只得天天跟着他跑任务。
终于机会来了,老段周六休息,为了让我尽快熟悉流程便安排我值班。
我抽了个空,给档案室的哥们儿打过招呼说我要去整理点档案,他便让我进去了。
档案室分类做得很好,我很快就找到了,“城西杀人纵火案”。
看着这份卷宗,我内心复杂,有些激动,很紧张,居然手抖了起来。
我缓慢地打开卷宗,上面大概记录的意思是,2006年5月14日,城西林栖街1号,发生凶杀纵火案。警察接到居民的报警火速赶到,半小时扑灭火情,经后续对现场的了解和勘验,死者是一对夫妻,柳英女,死在厨房,郑建平男,死在厨房门口,两人均被一刀刺中胸腔,女性被一刀直击心脏当场死亡,男性被刀刺中胸腔,解剖后发现肺部有黑尘,并非致命伤。
我看到这儿,头皮都麻了,我爸并没有受到致命伤,而是被活活烧死的?我脑袋像炸了一样,心想那天要是我早点回家早点发现,不让火蔓延起来,是不是就能救我爸的命呢我此刻都感觉不到我的呼吸了,都快悔死了。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接着看下去。后面都是一些警方的勘察行动和尸检结果了,基本都是我知道的,尸体毁坏严重,三平那时候技术也有限,有用的线索也没有了。
“哎?”正当我会觉得毫无收获的时候,我看到落款的名字,我有些惊讶,“段鹏”。
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他呢?这份卷宗居然是他写的?通过这几天的了解,他是长河人啊,十二年前才调来三平,十八年前在三平发生的案子他怎么会参与呢?
而且卷宗是他写的,他的参与度一定不小,可是案子发生后我见了不少警察,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印象啊。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后背发凉,如果我不当警察,他不调来三平,我和他应该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啊,一生中都不会有交集,可是现在,他成了我的师傅,而且在十八年前就和我家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到底在这件案子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这些年的认知里,我爸妈就是很普通的人,老实本分的务农人,也没听说过有与人闹过矛盾啊,却是这样残忍的死法。我甚至脑洞大开,想过是精神病无差别杀人,我踩了你的脚,你气不过,来把我杀了,各种荒诞离奇的动机。
可现在当年的案子却和一个当时不在三平任职的警察有着莫大的联系,而且又草草结案,非常蹊跷,他到底在这件案子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是敌是友?
回到办公桌,回想着当年的事,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可怕。我对立面的是谁?一个正在逍遥法外的凶手,还是这个叫段鹏的警察?我的父母当年又做了什么引得杀身之祸,我头都懵了,刚找出了一点有用的线索,却又深深陷入更大的谜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