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子妃的烦恼
她嘟囔着。被葱笼听见,迷茫的说道:
“什么生蛋的老人,哪有这么蹊跷的事情,明明是三公子趁姑娘睡着了,托蓊郁挂上的。还说……说自己是受人之托,唔,人中之事”。
“忠人之事!什么人中之事,还下巴之事呢!”蓊郁笑她,又用帕子掩口悄悄儿道:“姑娘自知道谁送的”。
原来圣诞老人是宗政小子。
夏知霖摆弄着金币道:“知道是知道,只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彩头,有什么寓意”。
蓊郁细细给夏知霖上妆,一边扑着玉女桃花粉,一边答曰:
“倒也不是什么固定的风俗,我昨天见了也奇呢,想了一夜,刚才突然想起来。听说宫里有这么个习惯,大年初一,有子嗣的皇妃们要在皇子们的床头挂这么个荷包,里面放一百二十个金币,祈求皇子们健康长大,活到一百二十岁”。
葱笼拍手笑道:“原来是这个道理!只是人家都是娘给儿子送,我们家是姑爷给姑娘送,姑爷把姑娘当自己女孩了哈哈哈”。
夏知霖大囧。
暗下决心明年要在宗政锦床头挂一千金叶子。
祝愿她的好大儿活到一千岁,寿数直追某种带壳的爬行动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我们夏大姑娘这个年,就过的不是那么舒心了。
以前年节她最爱跟着父母走亲访友,或者与闺中好友聚会玩乐,好不潇洒。
今年只能在棠梨院数地砖。
那些闺中好友倒是来找过她几次,她因觉得自己被家中禁足,面上无光,遂学习了她老娘的祖传技能——称病。
只有蒋贤惠来的时候,见到了夏大姑娘的金面。
“姐姐,不怕你笑话,”夏知雩道:“我是中了那丫头的诡计了”!
蒋贤惠以前见识过夏知霖的锋芒,深以为然道:“令妹狡猾刁钻,人尽皆知。年前我成婚,好后悔邀请了她!现在人一说起来婚礼上的事,不记得我这个新娘如何打扮,怎样说话,只说夏家二姑娘的星月靥艳惊四座”。
在自己应当成为主角的场合被夏知霖抢了先,蒋贤惠也是一肚子火。
尤其是自己那个讨厌的太子妃大姑,提起夏二就赞不绝口,不知道是不是她未来官人在太子殿下面前得脸的缘故。
夏知雩冷哼一声道:“她惯于出风头的!以前没看出来,只觉得是个三锥子扎不出血的,家里有这号人,没这号人一样。现在才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人家不但有得脸的夫家、爹也开始疼她!霆儿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只当她是亲姐姐!就连刚来的秋老太太,也更待见她一样,见面就小霖霖,小霖霖的叫,肉麻死了”。
“小鱼鱼是有点拗口。”
蒋贤惠难得认真听完她抱怨,看她脸色不对连忙说:“夫家得脸又如何,你看看我,都说我嫁的好,还不是处处要看人家的脸色”。
其实郑老将军一家谁都不曾给蒋贤惠脸色看,尤其是她相公,虽是武职,却是个极其仁义厚道疼娘子的。
不过是她自己嚣张惯了,老将军和太子妃不愿意惯她跋扈的毛病而已。
“我上次跟你说的,考虑怎么样了”。
太子岁尾回了京,同今上一起飨祭天地祖宗,太子妃一直陪同,忙得不可开交。
蒋贤惠又打起了太子姐夫的主意。
“都凭姐姐做主吧”。
夏知雩答道。
蒋贤惠觉得,这一字一句,发音清晰的答复,绝对不是一日两日轻易做出之决择。
郑府。
太子妃,也就是以前的郑大姑娘一脸凝重的坐在前厅右手第一把花梨木交椅上,这是她在娘家做女孩儿的时候常坐的位置。
是的,这除了主位顶顶尊贵的位置,不是郑大将军的填房方氏坐,更不是郑家唯一的儿子郑二郎坐,而是大姑娘专属。
太子妃做姑娘的时候就掌管家大权,郑大将军出征在外,郑二郎年幼,里里外外全凭她一人张罗。
莫说是弟弟事事皆听她的话,老父亲对大女儿也十分敬服。
虽然嫁入东宫十几年,太子妃还是时不时的回来,整顿郑家家务。
今年郑家娶了新妇,到底有所不同。
太子妃特意回来视察一下,这蒋家姑娘,郑家新妇,管家理事的能力如何。
结果非常失望。
蒋贤惠性喜奢华,把这将军府倒是装点的气象一新,厅上用了多年的普通硬木家具换成了一水儿的海南黄花梨,不大的院落里交错摆放着珍贵草木花卉,连用惯的银茶具也换成了纯金。
太子妃看的直摇头道:“也太糜费了。爹,您向来为官清廉,还常常私下里拿出自己的银子抚恤士兵遗孀遗属。柏儿刚刚授官,月俸也没有几个钱,这……院子里一盆‘素冠荷鼎’就是京中普通人家一年的开支了。这些银子都从哪来”?
郑老将军也是满脸无奈,他的填房方氏同他一样出身军旅,只喜欢舞枪弄棒的。新妇一过门就兴高采烈的把管家权交出去了,说什么宗妇管家天经地义。
他一个家翁怎好意思去干涉新妇理家事。
女儿来了要问,他又答不出来,可怜郑老将军一生戎马,在女儿面前只能挠头道:“为父的薪俸每个月都交到公账上,至于还有多少钱,怎么花销,我一概不知啊……而且你二娘说,柏儿媳妇过门的时候带来一大笔嫁妆,若是人家花自己的钱,就更不好过问了”。
“爹爹糊涂!”太子妃把账本往那名贵的花梨木桌子上一扔,唬的郑大将军一个激灵。
“她既然已经嫁过来,人家谁管她是蒋家的姑娘,只当她是郑家的儿媳!莫说这个烂账一笔,花的咱们家的还是她自己的弄不拎清,哪怕都花的自己,这府里弄的奢靡成这样!爹爹你多年的官声要不要了?柏儿的仕途要不要了?就算是郑家无足轻重,那天下谁不知道您是太子老丈人,您让太子如何自处”?
郑大将军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能又挠挠头对女儿说:“你说的都对,可这些爹做家翁的,不好直接跟她说啊”。
太子妃气恼,本来应该弟弟郑松柏去管他媳妇的,可是这孩子从小跟着姐姐长大,没有在父亲身侧长大,哪有丝毫将门之风。虽然老实厚道,但懦弱胆小,现在还添了惧内的毛病。
说到底,也是自己的责任没把弟弟教好。
她只得叹口气道:“爹爹你莫管,这件事我同她说。大年下的天天不见人,去这府那府花蝴蝶一样乱窜,别惹出什么事端我就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