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庭中风月
风千序说完这一句，朝穆长春微笑，愉快地问：“要不要继续猜猜看？”
穆长春也笑，“猜对了你会告诉我前因后果吗？”
“你比我更了解郡主府。”
“不一定。”
风千序停下拿穆长春花生的手，好奇地问：“你知道些什么了？”
穆长春把视线聚焦到说书人身上，老头精神矍铄，唾沫横飞，一方惊堂木一声震八方，故事内容十分新奇。风千序也抿唇听了一阵儿，也未闻其有何特别之处，正心中疑惑，却听穆长春说：
“骗你的。”
转头，果见她一副骗你也是骗你的无谓嘴脸，极其没有说服力。风千序无语，却没兴趣追问。
“上尊听过说书吗？”穆长春兴致勃勃地问。
“嗯，听过很多。”
穆长春托着脸，冷淡的脸上显出些少女的娇俏：“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呢？”
风千序：“书说到一半，被人砸了场子。”
“为什么呢？是说得不好吗？”
“不知道。”
穆长春放下一只手，收起脸上的小儿情态，恢复冷淡的样子，降低音调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得知此事要躬行。”
风千序点头，不做更多表态。穆长春又问：“生来便在仙界，会知人间千百态吗？”
“会的，修仙需历练。”风千序叹了口气，“你看，我一真仙遇到事不还得亲自跑吗？”
“……当你下属应该很悠闲。”穆长春又撤下一只手，眯起眼笑，浅淡的眼瞳带着期待转向真仙。
“你喜欢悠闲？”
“当然。”穆长春双手平和地放在膝上，无奈道，“即使是足不出户，也要处理很多事情，心累。”
风千序回忆了这二十余年在灵云山的日子，开口道：“可是会很无聊，甚至会寂寞。”
“啊……是吗？”穆长春点点头，“看来对于悠闲的喜恶还得再斟酌斟酌。”
话落，茶楼内三三两两散场，说书先生驼着背靠坐在椅上喝茶，一小儿受他吩咐正一个一个地数着打赏的铜板。
“中午吃什么呢？”穆长春纠结，自顾喃喃道，“听说财源楼菜色新鲜，味道一绝，也不知道还开着没有……”
风千序把茶水钱放在桌上 ，起身，又往数钱小儿手下的盘子放了五枚铜板，小儿连连道谢。风千序又摸出一把，约十个左右的样子，再次撒进盘子，小儿欣喜不已，又要开口道谢，风千序伸手制止，问：“有没有酒楼菜色清淡，新鲜健康，味道还不错的？”
小儿笑，回道：“客人您这不是点名道姓财源楼嘛！要说整个昭音郡，味道好吃的酒楼比比皆是，清淡口味的也不知凡几。但要说清淡且好吃的，也就财源楼了。”
“嗯。财源楼在何处？”
“嗐！您走出这道门，看到最高的且顶上有鱼羊顶宝木雕的那栋，便是财源楼。”
风千序表示知晓，又大方地给了几个铜钱。转身问穆长春：“吃饭还是回去？”
穆长春起身，慢慢伸个懒腰，“当然是吃饭。”
“你不着急？”
“嗯？”她有点不太理解风千序明知故问的意思，“风大夫不是在等发酵吗？”
风千序真心地笑了，眉眼舒展开，本愁苦的五官便如枯树生芽，说不上阳光，但让人舒服了不少。
他带着这种笑，对穆长春说：“那走吧，吃饭去。”
……
文初意嘴上虽然答应了穆长春好好休息，但她本身就不是个太能闲住的，被她身边人硬按着在床上躺了一天后，晚上毫无疑问的失眠了。
翻身，睡不着；再翻身，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烙饼烙到后半夜，快给自己烤焦了，焦头烂额的焦。
披衣，下床，点灯，喝口水，外面虫声隐隐，冷风阵阵，文初意有点无聊。暂时的，先前就已经说过，半夜不睡，有鬼来会。
蜡烛在防风罩里妖异地晃了晃，文初意不解地眨眨眼，揭开罩子剪了一截灯芯，不晃了，她满意地拍拍灯罩。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文初意并不动。
“郡主。您还没睡吗？”听声音是庄松。
文初意还是不说话。
庄松又敲了敲，压低声音温柔地说：“月色甚好，郡主要不要出来赏月？”
文初意无语地抹了把脸，忍不住回道：“庄松他有钥匙……”
门外的东西一愣，然后疯狂拍门，凄厉的嚎叫。
文初意扶额，淡定起身，砰一声把门打开，外面拍门的东西猝不及防摔进来。文初意毫不留情地踹了那鬼一脚，十分不耐烦。
鬼哀嚎一声，鬼叫着爬起来，白而长地手指掐向眼前的人类。
文初意皱眉，抱胸，抬腿，一脚把鬼扫出屋外，本人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口，放松地倚在门上，看着已不太能飘起来的鬼。
这时她才问：“您哪位？”
鬼畏惧地看着眼前的活人，依旧倔犟地伸着它那无力的手。
文初意没等到回答，估计是这个鬼忘记自己叫什么了，遂又问：“您有何贵干？”
鬼张大嘴，啊了半天，终于找到调，模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文初意却听懂了，她点点头，笑问：“你要杀我？那我是谁？”
鬼继续保持着刚才的调子回答。
文初意站正了，意外地开口：“呀！你还真认识我，可是你好像杀不了我……”
鬼啊啊几声，郁闷地放下手。文初意满意，微笑道：“那慢走不送。”
“啊啊……”
这不是同一个鬼叫，文初意猛然回头，看清来鬼的瞬间，瞳孔放大，震惊无以言表。
来鬼穿着一件素色长锦衣，奇巧遒劲的墨竹绣于其间，腰间系着一块乳色玉珏，墨发挽起，戴一顶竹编斗笠，笠上垂挂一方白色纱幔，晚风吹起，露出一角微勾的红唇，以及一些交错的疤痕。她已与常人无异。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文初意笑，暗暗往后退了一步，“外婆这是哪里的话……外婆深夜来访，有何吩咐？”
外婆慈祥地笑了两声，“也没什么事。穆长春来过了？”
文初意默认。
外婆感慨：“哎呀呀，好久没见到她了，她还活着也算奇迹。”
文初意抿唇不语。
外婆：“诶？谁跟她一起来的？”
“不知道。”
外婆轻笑，“你真忘了呀……哎呀呀，我这女儿做得还挺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