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低等下人
赵立伟和郭瀚睡到天大亮后才起身，他们将一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继续藏在大树上，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妥当装进背包，一刻不停直奔同家庄而去。
还没到刘二娘家，就看见院子里浓烟滚滚，两人以为出了意外，一阵疾跑冲进院子，却看见一身村姑装扮的姚雨正在茅草棚厨房下猛烈咳嗽着，头上斜插着几根稻草，锅底黑抹的脸上到处都是，郭瀚看的是捧腹大笑，赵立伟忙走进去到锅台前帮忙，只见他用木棍拨弄几下，嘴里憋足劲吹了一口气，火苗一下就串了上来，浓烈的烟雾也随之慢慢散去。
姚雨对着郭瀚道：“你这混小子还笑话我，罚你不准吃饭。再说了，你和大哥穿着二娘丈夫的衣服真的就像逃难到这的，都不用演就很像。”回头一边搅拌着锅里的粟米粥，一边对赵立伟说道：“大哥，二娘一大早起来烧开水下了米就去林员外家了，我这折腾了半天没把饭做熟，差点还把火给弄灭了。”
赵立伟道：“不要着急，这个可以慢慢学。对了，二娘走的时候有没有交代其他事情。”
姚雨道：“她说让你们来了后耐心等着她回来，还有……还有……”
郭瀚急道：“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小雨姐，你怎么也扭扭捏捏起来了。”
姚雨满脸的难为情，说道：“她说让我和大哥以夫妻相称，你以后要称呼我们阿兄阿嫂。”
赵立伟一边往灶下添着柴火，一边说道：“二娘考虑的确实周到，我们以夫妻相称，以后就少了很多麻烦，只是委屈了你，等我们以后安定了再给你澄清。”
姚雨道：“大哥，我知道这样是为了我好，再说了，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兄妹三人只有相依为命，才能活的下去。我没事的，以后我就称呼你郎君，你也要叫我娘子，哎呦!古人这称呼，怎么就这么别扭啊？”
郭瀚说笑道：“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郎君啊，你要是饿得慌，就对你娘子讲，娘子给你做面汤。啊！哈!哈!哈!哈！”
“郭瀚，你是不是想死啊！看我不收拾你！”正说着已经抹的郭瀚半张脸上全是锅底黑，看着郭瀚的囧样，姚雨一下子笑的直不起腰来，尴尬的空气顿时消于无形。
郭瀚道：“阿嫂，小弟以后再也不敢了。嘿嘿！”
姚雨道：“别在这里贫嘴了，担着那两个木桶去东边河里打水去，就是山沟里淌出来那条小溪。”
郭瀚用扁担挑着两个木桶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姚雨对着赵立伟结结巴巴的道：“郎…郎…君，大哥，吃过饭后你和郭瀚去山上砍些木头回来，二娘说院子后面有稻草，我们先搭个简易的茅草房子，你和郭瀚总得先有个睡觉的地方，我暂时和二娘还有大郎住一起。”
赵立伟道：“行，先这样吧！同家庄也不是久居之地，李克用时不时会派人偷袭这边，大军早晚会打过来的。算了不说这些了，粥应该熟了，我把我们能吃的东西都带过了，等会吃饭前给锅里加上些，给那娘俩也增加点营养，你看他们瘦的。”
姚雨小声喃喃道：“好的，郎君。”
正说着刘二娘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姚姊姊，赵阿兄他们还没过来吗？妾身那族叔父让妾身带两位阿兄去府上见他，他要先看看两位的阿兄身材样貌，他说林员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林府的下人也得挑模样周正，身体强壮的。他这样一说妾身倒也放心了，两位阿兄一定能选上。”
赵立伟站起身来，对着刘二娘道：“麻烦你了，二娘，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林府。”
刘二娘道：“赵阿兄已经过来了，这会就过去吧，龙门军寨的都指挥使第五将军昨天午后就来拜访林员外了，林员外推托没有见他，今天一大早，夏阳县令派人来请林员外吃酒，妾身那族叔父午后要跟着林员外去夏阳县府赴宴。郭阿兄呢？他没过来吗？”
姚雨道：“他去打水了，这会也快回来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刘二娘道：“林府里里外外的男女下人一多半都是同家庄的人，妾身什么也没问，都是他们自己说的。”
郭瀚挑水回来，赵立伟对郭瀚单独叮嘱几句，两人将身外之物全部交给姚雨藏好。几人草草吃过饭，刘二娘带着赵立伟、郭瀚直奔林府而去。
林员外府。
林府大门两边各站着两名大汉。
外院东厢房，同管家半躺在炕上，手里拿着紫砂茶壶抿着，旁边一男一女两个下人伺候着，赵立伟和郭瀚跟着刘二娘小步走进去，刘二娘对着同管家道：“叔父，妾身把人给您老带过来了，我这俩姑舅兄弟……”
同管家摆摆空着的那只手，坐起身，放下茶壶，端量着赵郭二人，片刻之后说道：“你们是哪里人氏？因何故来到同家庄？”
赵立伟回复道：“小人一家本是京兆府华原县人，幼时跟随爷娘投奔河北魏博亲戚，去年因战乱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小人和拙荆带着幼弟三郎四处逃难，如今实在无处可去，想起阿爷生前说起远在同州的姑父姑母，无奈之下，因此前来投奔，谋求一条生路，还望同管家看在怜悯。”
郭瀚心里寻思着，大哥这功课都提前备好了啊，也不给我通个气，幸亏别人没有把他们两人分开单独问话，不然可不就穿帮了吗!
同管家道：“以前确实听二娘说起过她母亲是京兆府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这样说来大家都是实在亲戚，你们两个人看着老实，身体也还健壮，这样吧，你跟着同老四，负责清扫府里前后院，至于你的弟弟嘛，他就跟着林壮士当个护院，你们每个人每月的薪俸是粟米一斗外加铜钱一百文，每月可以回家一天探望亲人，其他时间不能离开府上，你们的衣食吃住皆由府上安排。府上正是用人之际，你看要是愿意留下呢，今天就签了契约留下来，然后到账房去领一个月的薪俸让二娘带给你家娘子。”
赵立伟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谢谢同管家照应，我和三郎愿意为林府效劳，如果您老没什么意见，我看今天就签订契约吧！”
同管家道：“好，老同我就喜欢爽快人！五郎，你带赵氏兄弟去账房签订契约，然后支上一个月的薪俸交给二娘给带回去。桂花，你给二人准备好被褥衣帽，对了，你家三郎叫什么名字？看他长相还算精神，让他午后换洗新衣后跟着我去夏阳县府陪林员外赴宴。”
郭瀚回复道:“回同管家，小人名叫赵郭瀚，小名唤作三郎。”
同管家道：“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内院西厢房住的多是林府女眷，切记不得入内。桂花，府里的规矩你可给兄弟二人讲清楚了，谁坏了府里的规矩，可别怪我六亲不认。好了，你们都去吧！”
刘二娘三人跟着被称为五郎和桂花的两个下人前往账房，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事情都已办妥。赵、郭二人被带去安排食宿，刘二娘则带着两斗粟米、六十文铜钱以及用一百文铜钱兑换的半斗盐离开林府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