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换子

    宇宙浩瀚，若进入更深层次则会发现，时空长河无尽奔腾，无数支流交错纵横。

    此时，一点星芒自无尽遥远处而来，跨过无数支流几欲落入这主干之中。如此变动瞬时引起诸多神秘复苏，突然一道规则波动传来，径直落向星芒，欲将其扑灭，却又有晦涩法则之力横阻，将其拦下，星芒有惊无险落入长河，却因两者角力，轨迹偏移不知掉落何处。

    虚空中有人闷哼一声，随即寂静如初。

    娲池，奉圣殿外，伏羲氏与各族元老齐聚，屏气凝神等待着什么。不多时殿门开启，一人缓缓走出，只见原本精神矍铄的皓首老者，此时面相灰败无比，神形枯槁。但见众人围上来后，轻轻点头示意开口道：“仪式无岔，只待那边传来消息，此事便成！”。

    众人听后皆长出一口气，此次为了接引九黎血脉降临，耗费之巨，代价之深，堪称撬动底蕴。若不能成，明面看似波澜不惊，暗里实则惊涛骇浪。眼下，成功接引，只等九黎祖地传来消息，事后一切自有章程。

    话说近古时代，人族各氏族部落强盛至极，打的山海异族不敢露头，诸多名声在外的凶物如饕餮，九阴等藏匿不出，余者或被烹食或被降为脚力，不一而足。

    而那时，人族内乱，有战力无双九黎氏，携下辖九部逆伐人族之盟，欲取而代之。那一战打的天道崩裂，地支位移，诸多地域化为绝境，至今毫无生机。而后九黎一族被联合围剿，族中拔尖战力死伤无数，附属九部也被打得分崩离析。

    祖地被破，残余族人被封印放逐。放逐之地正是姜临所在的地球。而地球乃是当年神话之初混沌魔神大战崩碎的大荒一角，万法不存，灵能干涸。后来，大荒人族逐渐没落，终日吹嘘先祖荣耀，安于享乐，不思修炼，而山海异族暗中凝聚实力，在几大凶物巨头带领下，血洗诸多部族。

    人族仓促应战，无数先祖底蕴耗尽，这才挽住颓势，最终签订昆仑盟约，约定每百年一次轮战，明知此举意在消耗人族族运，但是迫于形势只得低头。亡族灭种的阴影笼罩下，一些族老回想起被流放的九黎一族，那滔天的战力犹如救命稻草！因此，接引计划启动。

    此次，伏羲氏费劲千辛，于天渊深处寻到与地球同源的一块碎片，不料被异族发觉，这才有了那场决定族运的天渊大战。之后找来九黎祖地部分先祖烙印，以碎片为媒介，激发血脉传承，终于在浩瀚的宇宙中捕捉到一缕同源气息。

    而令姜临陷于梦魇的古朴灰石原本只是一块顽石，只不过被其先祖烙印临时激发，充作辨别血脉之用。随后姜临一路出逃，阴差阳错之下来到祭台，那一刻血脉契合共鸣到达巅峰，娲池大祭司把握时机，一举将其元灵真血召唤而来，至此，此番人族的大动作才算告一段落。

    西荒古昆仑山脉，起源之地下方，一片不大的集市里，此时居中的石屋中传来阵阵喧嚣。片刻后一女子负气而出，未曾理会屋内的呼喝挽留，跨坐一斑斓巨鸟冲天而起，不多时便不见踪影。

    而屋内众人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怒意未消，冷场一会，有人开口道：“姜离负气也是事出有因，那凶物当年为了提纯血脉，不惜吞噬神农氏整整一部，神农六部变五部，犯下滔天孽债不说，且姜离亲兄姜况当年恰在其中，横遭惨死。如今那凶物子嗣被她所擒，理应由她神农氏开大祭戮之，以慰枉死族人之英灵”。

    顿了数息，继续道:“可老凶物传来消息，百年前族战中被认定身陨的轩辕问天竟然未死！，如今只消我等不杀它子嗣，它自能运作一二将问天与我等交换！唉，刚刚吾等苦劝姜氏女大局为重，却不知如何收场。”言罢一阵苦笑。

    场中众人再次交相私语。轩辕问天当年一经出世，一身血脉天赋直追先祖，被誉为轩辕氏中兴之人，却在百年族战中不幸身陨，现今听闻未死，轩辕一族群情振奋，力主交换。但是，背负血海深仇的神农氏族，却不肯，执意要将其戮祭，两相对立，才引得众人喧闹不休。

    纷扰片刻之后有人发话：“答应它罢，但也不能如此轻易，叫它将近年来掳走的人族一齐归还，无论是不是它干的，就这样”。开口之人语声不大，却一锤定音，场中众人也不在纠缠齐齐称喏，只因盖棺定论者乃伏羲氏少祭司——风典，此昆仑小集明面首脑之人。

    翌日清晨，昆仑小集西行千里处。此地阴风怒号，天光晦暗，地表砂石裸露，一片茫茫，偶有零星的白骨被风沙吹起又淹没。此时两方势力相对而立，一方是人族氏族部落方阵，数道战旗迎风咧咧而作，阵中战士凶悍之气蒸腾而起，彼此之间气血狼烟勾连宛若天柱。

    另一方则笼罩在无边黑雾中，黯影绰绰，看不清真面目，但时有怪异声响传来，令人毛骨悚立。“休再耗费时间，把人放出来吧！”，一声轻喝，乃是轩辕氏此地统领轩辕撼岳按耐不住上前交涉。

    “呵呵，我儿又在何处？”，黑雾中一道磅礴身形浮现，正是那犯下无边孽债的凶物、远古大凶饕餮亲子：噬九幽。

    眼见这厮凶威弥漫有前倾之势，轩辕撼岳不再掩盖，同样气机升腾，两股威势对轰之下，噬九幽微微一顿，而轩辕撼岳胯下异种龙麟马则轻退一步，马蹄印入地表寸许。

    轩辕撼岳心中微凛，沉声道：“将那货放出来”，同时侧目看向旁边之人，那人微微点头打出手势，不多时一辆通体由昆吾木打造的囚笼被缓缓拉出阵中，关押的正是那孽障子嗣。

    噬九幽见其亲子虽然萎靡不振，但性命完好，也不欲多事，气息微变，身后黑雾缓缓散去，露出一群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人，这些都是被历次异族犯边掳走的人族。其中一昂藏大汉抬首，目光霎时与轩辕撼岳对齐，此人正是他的七叔，轩辕问天！

    压下心中波澜，轩辕撼岳注视着双方交换，却隐隐听见对面人群中有哭泣声传来，“阿崽，我们回家了，阿崽你醒醒”。视线搜寻下，他看见一位佝偻妇人怀抱一少年不停缀泣呼唤，心有不忍，目光偏移开不作他想。

    渐渐的两方人质缓缓交错，囚笼中凶物亲子微微张开眼帘，嗜血凶芒闪过，却又被羞恼取代。这次借着进阶实力大涨，出来食人打打牙祭，不曾想竟被一女子所擒，实属颜面扫地。没有横生枝节，双方人质顺利交换，轩辕撼岳压阵殿后，待对方离去也化作流光追上部族大队。

    此时一道微光自天际坠落，忽明忽暗摇曳不定，随时要熄灭。临近大地看到一群人蹒跚而行，也不再犹豫猛地扎进一妇人怀中。

    这妇人原本是有鱼氏分支部落首领的妻子，随着部落迁徙至无定大江西荒域北段流域，那一年凶物犯境，覆灭神农氏一部，神农族长姜羽含怒将其击伤，狼狈逃窜间，那厮以天赋神通裹挟大江沿岸大小部落数支，边食人疗伤边逃回老巢。等到他们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深陷山海异族领地，被圈养繁衍充作血食。

    她的丈夫因气血充盈早早被其吞食，尸骨无存，而她正逢身怀骨血，不得已忍辱偷生。好不容易生下孩子苟且数年将其拉扯大，终究因物质匮乏无以为继。死便死罢，却又见曙光重现，即将回归族群，她的幼子却生生耗死在前一刻。此时她早已无力哭嚎，抱着死去的孩子随着别人木然前行，一道涟漪划过她也毫无察觉，宛如行尸。

    另一边姜离接到消息，已将那凶物子嗣放回，换来不少人族回归，其父传信遣她前去接收补充部族。本来怒意未消正想着出走游历，听到其父言及那群回归之人的惨状，于心不忍便乘着鸾鸟电掣而至，不多时就追上了。

    等到落地后，她开口询问：“可有领头之人，出来回话”，正在茫无目的游荡的人们，看清来人，头额处绘有神农氏族族纹，全部躬身拜见。

    氏族族纹，是大部落特有的标志，并非人为刻画，是激发血脉后自然形成。越是强横的部落纹路越是简洁明了。而姜离头额正中处寥寥数笔勾勒，形似一棵神草，隐隐有光泽溢出，气息馨香，沁人神魂。

    姜离见这群人木讷不语，也不再劳神，直接说到：“我乃神农姜氏，受族长调遣，指引你们入我族裔，如果没有异议，我会布下神草引路”。说罢，素手一挥，空中有神光聚拢凝结成一棵神草，摇曳生姿。

    “你们跟着这棵神草往前走，自会有人前来接应”。转身欲走时，却有一怀抱孩童的妇人上前：“神女，还请救救我的孩子！”。姜离定睛看去，眸光一闪，淡淡说道：“你孩子并未死去，只是太过虚弱，也罢”，说着指尖轻点，一滴甘霖落入孩童口中。

    此子原本早已失去生机，只是被接引而来的微光注入，缓缓复苏，内里也早已换了别人。现在又被神农氏甘霖治愈，血色肉眼可以见的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