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唯有出剑
“出剑！”
因为太过大声，魏平渊的嗓音变成了破锣，回荡在喧闹的校场。
叶蓁也听愣了，平渊哥哥这么着急，让我出剑？平常被飞彤姐欺负的这么惨吗？
燕飞彤一愣，对！出剑！
我与自己约定好了，要任侠江湖！
与平渊也约定好了，要替他报仇！
燕飞彤蓦地醒了过来，突然捏紧了手中木剑。
她扭过头看着叶蓁，心中闪过自己写下的本心。
“念如剑锋，剑锋如念，不求长生，惟求一剑”，本来呆滞的面容突然嫣然一笑，仿佛在笑自己愚笨。
“对啊……”燕飞彤又冲叶蓁笑道，“你御剑又如何？我自出剑便是。”
叶蓁歪歪头，“飞彤姐你还要打吗？你打不过我的……”
燕飞彤慢慢道：“我有必须出剑的理由。”
“但你得不了第一了啊……”叶蓁除了修炼天赋绝世之外，也只是个孩子，不解地说道。
燕飞彤脑海中再度闪过魏平渊的破锣嗓子，轻快说道，
“我有个朋友，他可能报不了仇，但他依然会选择出剑。”
叶蓁咂咂嘴，不明白飞彤姐出不出剑和她朋友报不报仇有什么关系。
“好吧……那飞彤姐你出剑吧！”
燕飞彤又是一笑，再无保留，一剑攻出！
………………
当日傍晚。
贺子诚在叶蓁宿舍里大发了一顿脾气，气鼓鼓地尴尬走出。
“这臭小孩！”
叶蓁却追了出来，对着贺子诚一阵委屈说道，“对不起嘛……子诚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贺子诚看着叶蓁小孩模样如此道歉，也不自觉心软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都挥元境了还一副小孩模样，下手没轻没重……”
叶蓁小声道：“我本来就是小孩……”
贺子诚叹道，“你去找你飞彤姐道个歉吧。”
“噢……”叶蓁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跟在贺子诚身后。
原来比武场上，叶蓁初入挥元境，御剑根本不稳，但即便如此，飞剑的速度、范围、威力和出剑角度都不是以手持剑能比的。
燕飞彤毫不保留地施展剑法，但最终还是被叶蓁击败，但叶蓁最后御剑不慎，击伤了燕飞彤。
贺子诚这才大发脾气到了叶蓁宿舍，怪叶蓁对飞彤下了狠手，但叶蓁这个乖乖认错的态度，让贺子诚迅速消了气。
至于魏平渊和贺子诚的比试……
都看到第一学年开始御剑了，其他学生的比武已经没人再关注了，两个人情意绵绵地喂了剑招，到最后围观的学生们看不下去了，纷纷起哄，两个真人也出言制止。
贺子诚干脆弃剑认输，送魏平渊进了下一轮。
至于认输的理由，贺子诚如此说道，“我可不想把自己送到叶蓁剑下挨打。”
但魏平渊知道，贺子诚没那么多心思追求名次，就是想让自己多拿些奖励罢了。
叶蓁跟着贺子诚到了三舍，魏平渊、岳知章、许万和杨柳三人都守在床边，直把三舍站了个人满为患。
贺子诚念叨道：
“让一下、让一下，叶蓁来给飞彤道个歉。”
众人听到，纷纷让路，叶蓁看到了燕飞彤的面容。
燕飞彤脸色苍白，但并没有晕过去，只是肩骨因为骨裂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
叶蓁低着头走到床前，愧疚地对燕飞彤说道：
“对不起……飞彤姐姐，我御剑还不纯熟，一不小心伤了你……”
燕飞彤则忍着疼痛，笑着对叶蓁说，“同窗切磋，受伤在所难免，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了，之前我差点杀了人，人家不也没追究我嘛……”
众人看向贺子诚。
贺子诚挠挠头，“我倒是想追究啊，但打不过你……”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禁莞尔。
就连燕飞彤也开心地笑着，却扯动了伤口，脸色又是一阵难看。
说来也是，一向宁静平和的磨剑堂一年内只发生了一次杀人未遂、两次骨裂、四次晕厥而已，全都发生在戒心洞五人组。
就连负责医疗的值班真人都忍不住嘟囔他们离谱。
杨柳看燕飞彤脸色难看，对在场所有少年下了逐客令，“行了，飞彤身上还有伤要静养，都回去吧！”
少年们依依不舍地嘱咐了燕飞彤好好养伤，有事就朝着五舍喊一嗓子。
叶蓁也喊道，“也要朝着我二舍喊一嗓子！”
燕飞彤笑道，“知道了知道啦！”
她又想起什么，突然出声，“平……渊、子诚！你们谁赢了？”
贺子诚笑嘻嘻地说道，“自然是平渊咯。”
燕飞彤又道，“平渊你等会稍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讲。”
魏平渊自无不可。
看燕飞彤提出与魏平渊聊两句，让杨柳三人委屈些在外面等着。
杨柳三人自是爱护燕飞彤的，瞪了魏平渊一眼，甩下一句“别想着趁机报复，我们都在外面守着呢！”
魏驴唯唯诺诺。
燕飞彤哭笑不得地目送杨柳离开，房门声响，房间内就剩下一对少男少女。
燕飞彤看着魏平渊像头蠢驴一样站在原地，对魏平渊尴尬说道，“平……呃，平渊。”
“怎么了,飞彤”
燕飞彤平复了一下，故作平静说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魏平渊一愣，随口说，“我准备回去修炼阴……”
“我不是问你这个！”
“呃……”
燕飞彤无奈的喘了口气，真是头呆驴！
“我是问你，你还打算比下去吗？”
魏平渊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比！”
燕飞彤露出一番“果不其然”的表情。
“你不怕叶蓁？”
“不怕。”
燕飞彤好奇问道，“为什么？”
这回轮到魏平渊不解了，“我为什么怕？”
燕飞彤一滞，一想确实，魏平渊修习阴阳道法，又一心想着报仇，在魏平渊眼里，叶蓁不就是个会御剑的同窗么，又不会打死他魏平渊……
她噗嗤一笑，倒是自己想多了。
魏平渊却看燕飞彤如同夏桃冬梅般绚丽的笑容，心下不自禁一漾，飞彤本来就白，这么一看更白了……
魏驴是真不要脸，别人都骨裂了，还在那看别人脸白不白。
若是让燕飞彤知道魏驴想法，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一无所知的燕少女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替我报仇吧。”
魏平渊挠挠头，“好。”
燕飞彤看着魏呆头就说一个“好”字，不知道从哪来了火气，“去去去，修炼去吧，最好修炼成掌教那样的天人，才好为我报仇！”
“好……”
眼看燕飞彤杏眼圆瞪，又添了句，“飞彤你好好休息。”
燕飞彤这才哭笑不得地挥手把他赶走。
魏平渊看燕飞彤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只得推门走了，燕飞彤这才嘟囔道，真是头呆驴。
………………
景桓真人心中忐忑，从景澜那里回来。
他本来想让景澜把今天的事汇报给孟如升，就这么停了比武。
毕竟和叶蓁这样的绝世天才同场，除了打击学生的自信心，已然没了其他意义。
景澜回想了孟如升的作风，直接说道，“不用停，自知山岳高不可攀而攀者，才是我辈修士风采。”
景桓一想也是。
回到阁中，却听到李明诲说道，“王征弃权了。”
景桓默然，不是谁都敢勇攀山岳的。
“磨剑堂的魏平渊呢？”
景桓却是不知，刚才他去找景澜，也不知道魏平渊是否来找过他询问比武事宜。
他左右无事，便去了五舍询问。
魏平渊从入定中醒来，看着景桓说道，“我还要比。”
景桓立马想起景澜那句话，微微一笑，拍了拍魏平渊肩膀便飘然而去。
魏平渊没有在意，仍在继续修炼。
…………………………
由于见性堂弟子弃权，最后一轮比武就变成了叶蓁和魏平渊的磨剑堂内战。
这场比试没有因为实力悬殊就少人观看，相反的，想看绝世天才的授道阁学生和授道真人们都大批大批纷纷涌来，把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般出名也让叶蓁不堪其烦，从他结束了比武开始，直到现在，最清静的时候竟是在三舍与燕飞彤道歉那会。
也不用景桓扯着嗓子喊了，魏平渊和叶蓁自觉地上了校场。
最大原因是校场下人太多了。
叶蓁问道，“平渊哥哥，你也要和我比吗？”
魏平渊点了点头。
叶蓁嘟嘴，“好吧，要是再打伤你，我……我还是会和你道歉的。”
魏平渊昨日已看到叶蓁的飞剑，速度威力自不必说，皆比平时叶蓁自己使剑强上不少，但也让他用《阴阳锻神》的破气感在台下看了个清楚。
魏平渊心中想着，只要自己能躲开，拉近距离，还是有希望能赢的。
“那……那我就直接御剑了哈？”叶蓁询问着。
不少真人修出灵识，能听到校场里他们的交谈，自然哭笑不得于叶蓁出什么招还要与对手商量。
直接一剑击败那个倔强的学生便是。
倔强的魏平渊已经被所有人在心里直接判负了，就连戒心洞五人组也只是希望魏平渊多撑几招，积攒积攒对敌的经验。
魏平渊朝叶蓁点点头。
叶蓁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手中木剑径直飞起，飘于叶蓁身前。
“那就来咯？”叶蓁试探性地问着。
魏平渊摒弃杂念，默默集中神念，架起木剑说了句，“出剑！”
叶蓁感叹于平渊哥哥和飞彤姐姐怎么都爱说这两个字，不愧是一起住过的。
当下也不再犹豫，收了些许灵力，一剑飘飞而至！
“好快！”
魏平渊其实早就见过常伯瑜的飞剑，而且破气感已起，但仍然一阵心惊。
叶蓁飞剑剑尖颤抖着划破空气，毫无花哨，一招直取魏平渊。
魏平渊靠着破气感扭身躲去，但飞剑却直接转了个弯仍是紧盯魏平渊。
不成！必须格开或是在剑近处躲开，不然飞剑会不断锁死我的闪避空间！
魏平渊一念既定，迎着飞剑一剑斩去。
但他肉体力量不足，瞄着剑身打，却只打到剑锷，一股大力从魏平渊手中木剑传来。
叶蓁飞剑歪了一歪，又转为斩击。
这变招也太快了！魏平渊暗呼，由人持的剑根本比不上飞剑灵活！
魏平渊不敢让飞剑近身，回想起几招范围较远的剑招，慌忙架起招来。
叶蓁站在原地，两指并拢操控着飞剑，甚至还没用剑法，只是凭着直觉运剑，便让魏平渊如同耍猴戏一般仓皇，自觉这样对魏平渊也不好，便加大了灵力输出。
魏平渊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堪堪挡住飞剑，但突然手中一麻，便知飞剑力道又加了！
魏平渊神念剧烈消耗，飞剑的每一次挥舞都会让他的肉体和神念疲惫一分。
贺子诚心灰道，“平渊快撑不下去了，叶蓁这小子！别逼我再去吵他一顿！”
燕飞彤没有动作，也没言语，眼神里满是担心。
完全注意不到旁边岳知章也在看着她。
却说魏平渊在台上，又是格挡，又是闪躲，体力消耗迅速，不一会儿脖子上挂的玉佩便开始发热，这是他体力即将耗尽的信号。
只是没有声音罢了。
魏平渊脑海中突然闪过燕飞彤、贺子诚他们，又闪过了云雾笼罩的太衍峰，和同样被烟雾笼罩的明和竹屋，冰霜一般的陆芝师姐正在屋前清扫……
“还是要败了吗，师傅，又要让您失望了……”
魏平渊越想越是疲惫，手中木剑已然沉重不堪。
但他想到明和，脑子里突然窜出几个字，二气溯源，化灵！
那两本书里写得清楚！
歧道尘祖师可以将对方攻击和法宝化为虚无！
明和师傅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学那招！
魏平渊咬牙再挡一剑，手上木剑再也握不住了，一下掉落在地上。
贺子诚“啪”地一声手拍在额头上，燕飞彤眼神也黯淡下去。
魏平渊身子一滚，去捡那木剑。
叶蓁叹了口气，又操控飞剑袭去。
魏平渊回头看到飞剑直直袭来，手指尖却刚触到木剑。
要被击中了！魏平渊看着空中木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破气感越来越足，甚至看到了木剑的纹理。
魏平渊为了去捡木剑，再也来不及格挡或闪避了。
他脑海里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