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地人和外地人

    很快，随着集训的通知下达，我们这些菜鸟各自收拾好必要行李搬去教导队的楼房统一居住。胡志斌、我、吴建南因为分到一个楼层还有些开心，所有新人收拾好各自内务后，闲不住的就已经开始四处闲逛，互相认识。以我的视角看过去，有史云雪这样天生自来熟，在公共水房大方散烟，不一会儿就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好不热闹的，有李博洋这样看着就很靠谱，只是低调的和身边人交换着各自知道消息的。但此刻人群中最扎眼的还是三个呈“山”字造型站立眼里闪着精光的人，仔细看，他们身上迷彩都水洗旧化的痕迹。

    胡志斌捅了捅吴建南：“胖子，那仨本地人。”

    “什么本地人？”我对胡志斌隐晦的说法向来都只能表现“萌新”的不解。

    “就是本单位提干出去，然后毕业了又回本单位的。”吴建南耐心为我科普。“不过像他们这种，提干走的时候都是单位常委送走的，基本领导都认识。根本不需要参加这个集训来挣什么表现分。”

    “这仨可比‘南炮三兄弟’看上去要唬人得多。”胡志斌感慨。

    “你两过硬，别拉上我，我就是来混的”吴建南一边笑一边嘟囔：“紧步兵，松炮兵嘛，我这样天生就是该干炮兵的，你两勇敢争先，我给你们鼓掌。这世界要有英雄，也要有给英雄鼓掌的人不是？”

    不多时，值班员通知我们参加集训动员大会，抵达会场，来时接我们的眼镜干事正在会场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南炮三兄弟顺势过去帮他一起摆放桌椅。他终于不用人资干事那种看人饱含“琢磨“意味的眼神看我们，但对我们的主动帮忙又感到欣慰：“可以，才下基层几天，这不都眼色不错啊。你们仨兄弟分下去适应还挺快，不错，好好干。”

    “是，都是于干事指点得好。”胡志斌替于干事拿了文件夹，又忙不迭又跟着去主席台调音。一番忙活下来，于干事很满意于我们的眼力价，就在忙完以后也就近坐在我们三个旁边。

    “你们南炮三兄弟这次好好表现啊，集训完事我要上报告。给你们表扬一下，回头争取领导那边有个印象，我们科忙得话还可以叫你们来科里帮忙啊。”

    “是，于干事我们肯定好好干，争取去科里跟你混”吴建南向于干事致意。

    那会儿我们三个其实都有一个不太对的观念。认为天子脚下离天近，能有路子进机关，怎么也比在基层强。天天领导眼前晃，就意味着全是机遇。而且21世纪信息时代，在基层离天三尺三，一线利好消息什么时候才传达到你那边？再说在部队业务科室指导检查基层，背靠的是组织，县官不如现管。怎么也比基层接受指导强。再者，军校生涯里能有机会去机关帮忙的，哪回不是要八面玲珑，能说会道，能力素质极强的学员。一句话，机关干活，干的明白能通天。我们很乐于处于新手阶段就能够有机关愿意要着过去干活，只是这会儿功夫都把于干事这番话当做了画饼，反而趁着领导还没入场，向于干事打听那仨“本地人”。

    论对一个单位人员了解程度，还得是人资干事。于干事一听我们打听的人，噼里啪啦跟人形档案库一样那叫一个“一口清”。算起来那三人和我们田连长还颇有渊源，都是炮团提干的士官。更厉害的是这三人还都是同年兵，提干那一年算这几乎是环岛东路一个壮举，传奇程度不亚于李寻欢“一门三进士”那种。要知道金庸笔下李寻欢可是假的，但炮团那一年一口气提干三个，三个还是同年兵这种事可在他们团史上板上钉钉。论噱头可比我们这水货“南炮三兄弟”不知道高出许多。当时时任炮团的常委欣慰的亲自送他们上了去军校的车，毕竟本单位提干的越多，老大们去大单位开会的时候还是很长脸。你以为的旅长、团长都是古井无波，心有天下的老狐狸吗？他们也和战士们也一样，有着自己的虚荣心。手下牛逼，恨不得开会的时候遇到熟人提起，都强调一遍这是自己带的兵。照理说这应该是一个极好的势头，炮团当兴，兴在“一团三提干”上，只可惜这一年的提干好似耗光了炮团的灵气，不久之后炮团整编做了环岛东路的一个营。老单位没了，乔亚楼、戴玉疆、梁园这才需要和我们一起集训。（士兵提干一半都是回原单位报道，自身素质也硬单位情况也熟，一般不需要集训，即插即用）

    动员会开始，那三个本地人果然作为重新选择回到单位建设北疆的典型在会上被领导们大加褒奖，想到于干事提到的这样干部回到原单位，几乎可以横行。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炮团是没了，但他们当兵那个时候的同年兵，老班长现在都在环岛东路各个的岗位上成为肱股之臣。手下有人好办事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连会议结束，机关帮忙干活的战士也有三三两两抽空也跑来和他们重叙友谊。

    “你说我们这三外地人能干得过这本地人？”我和胡志斌、吴建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