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紧步兵，松炮兵，松松垮垮坦克兵

    锡林郭勒盟大草原,夜已经很深了，一辆平头柴运输车，关闭了大灯在丘陵路上疾驰。大厢板上，几个列兵正检查装具，剩下的人则倚着车厢板闭目休息。说是休息，颠簸的土路想要躺得稍微舒服一点，都只能蜷缩在篷布上。更别说在帐篷杆随扯颠簸随时可能磕到头的环境下试图小憩一会儿。

    这个时间节点在环岛东路的场区内关灯机动，对于环岛东路的战士来说无非就是一次难受的公差。常年的演习，已经让他们对各个环节格外熟稔。根据上级要求，今晚他们要完成对参演部队的侦察渗透。对于参演部队而言，就比较难受了，白天环场机动应对导调所给出的各种情况就足以让他们疲于奔命，到了宿营地域安营扎寨，再加上各级领导可能的会议及下阶段工作布置。再机警的人，对环场机动后的第一夜，潜意识里都会有今晚应该没事的侥幸和渴望得到休息调整的冲动。

    坦克营营部连连长田林超是懂人性的，尤其是面对现在这帮经历苍白、还有些稚嫩的营连级指挥员。作为国防生出身，田林超在大学时代把青春时代该玩的已经“玩够”，按他的说法是在接触正规部队生活前，他已经用大学四年将对世俗的玩乐一一体会，普通的生活已经令他提不起半点兴趣。而国防生“+1”在进入军事院校学习军事技能的经历仿佛为他打开了新的天地，他自身卓越的数学天赋使他学习炮兵指挥如鱼得水，再加上地方大学时期游戏人间的经历让他对人性颇为了解，做事极具分寸。这样一个会来事，专业好的特点让他成为部队里少有的能干得很明白的国防生干部。

    出发前，田林超给带队士官蒋方交代，这次过去时间要掐在凌晨两点左右。参演部队很多时候都把自己营区的习惯带到这片草原，在营区除了干部可能查夜的时间点，其他时间点岗哨都会抓紧形势眯一会儿。来这虽然干部强调得紧，但这几天的相安无事，再加上才机动完，这些兵油子都有个侥幸。两点去渗透，那岗哨没睡岗他跟蒋方姓。末了田林超说：“完事儿，你们找个凹地猫一下补个觉，可别被军务科查到，起来之后顺便帮我去二号院接新排长，直接到咱的驻训地。”

    “连长，学员排长刚下来，带过来没什么用啊？”

    “你懂个吊，我差一个带车的”

    蒋方在旅队门口接到我的时候，我和同行的胡志斌、吴建南正好在人力资源科门口站着。一路上火车窗外的风景从郁郁葱葱到大漠孤烟，我们也对这个渐渐远离人烟的新单位心里说不清楚的没底，那个时候外界炒得很凶，环岛东路作为我军第一个蓝军模拟基地和专业蓝军对我们这样的新排长而言还是太神秘了，太不知所措了。

    “老吴，你原总参提干的，这网上说的咱单位模拟m军，咱混的路数和一般部队一样不？”我问建南。

    “不知道，伙食应该好很多”建南还是乐观很多，笑眯眯的回答。“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啊，他这些单位名字和之前又不一样，不过按说也是‘紧步兵，松炮兵，松松垮垮坦克兵’的路数，要让我们选单位就这个思路选”。

    “你们仨门口嘀嘀咕咕啥呢？有没有规矩，进来填表！”人资科一个眼镜干事招呼我们进去，又打量了一下吴建南的体型“嚯，现在毕业联考标准这么松了，你这都能过？”“首长，我大学生提干，年纪比较大，压线过，压线过”吴建南摸着有些稀松的头发向那个干事点头。“来了可要好好练体能啊”眼镜干事也没忘嘱托

    我们这才进到办公室，眼镜干事因为科里事杂人少显然没有什么好脾气，我们填好表后晾我们半天。然后带着一股老干事该有的深沉劲，拿起花名册略带玩味看着我们

    “你们都南炮的啊？”

    “是是是，我们南炮三兄弟”胡志斌回答

    “耶，三兄弟？群口相声呢？口才算不错，下去可以搞政工。好好干，年底都是你的。”

    “是是是，领导。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好好干”吴建南在一旁赶紧搭话。

    “你们新排长照理来说还得先集训，还可以爽几天。但现在各单位都出去演习，缺人。今天就得给你们先分单位。你仨学炮的，还是南炮三兄弟，那就步兵营营部连、炮营营部连，坦克营营部连你们自己商量咯”

    “领导，我们学的122，步营那个单位是迫击炮——小炮。不太对口吧？”我问眼镜干事。

    “小炮也是炮，其他你们自己商量”

    我们仨躲在角落。胡志斌看向吴建南：“胖子，还按“紧步兵，松炮兵”那个套路来吗？

    “对啊”

    “我的意思是咱们仨谁紧谁松？”

    再次互相对视了一下，胡志斌拍了拍吴建南，“胖子，这把我替你进步了。”我拍了拍胡志斌，：“我中庸一点，也替胖子分个忧”。

    秉承着好事多磨，走一步算一步的“南炮三兄弟”就这样按照我去坦克营，胡志斌去二营，胖子去炮营的理想开局向着各自的选择奔去，只是我们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有时候传统是会害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