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玉堂
伴随着马三凄厉的惨叫之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
马三踉跄的从地上爬起,看着眼前这副场景,他眼中那副着急的神情早已按耐不住了,虽然双手都有些颤抖,但他还是猛的扑向了纯钧。
“我跟你拼了!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怒吼,马三一拳向着纯钧的脸上袭去。
但这无疑是螳臂当车,纯钧右手举着那个小孩的同时,还能瞬间做出反应,直接一脚踢在那个马三的身上,顿时就将他踢飞了几米远。
“轰”的一声,就只见那马三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那木桌自然是受不了这等冲击的,被撞的四分五裂了。
见此情景,那被纯钧抓住的小孩,一边挣扎的同时,还一边大喊道:“爹!”
千年摸了摸额头,嘱咐道:“小心点,我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杀人的。”(虚弱音)
“放心,我有分寸的。”
纯钧语气轻松,但脸上却是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你们两个混蛋,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混蛋!放开我!”
那小孩明明被纯钧锁着脖子,但却依旧生龙活虎的,一边骂着纯钧,一边握紧拳头,不停的捶打着他。
“烦死了,我就说我讨厌这些熟坯子吧”
“活儿是你揽下来,现在抱怨也来不及了吧。”(虚弱音)
纯钧一脸不耐烦的,将那小孩伸向千年道:“来,让他安静会儿,顺便把这地上的垃圾清理一下。”
“真会使唤人。”(虚弱音)
千年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拿出笛子,随即吹动起来。
一股青色的能量在空气中被汇聚,随即逐渐的变成像是丝线一样的东西在空中浮现,伴随着悠扬的笛声,宛如流水一样穿过那个小孩的双手双脚,以及地上躺的横七竖八的那些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这只是表象,随着千年的笛音一变,刚刚悠扬的笛声,随即有了一丝坚毅,好似刀剑划过一般,让那丝线一样的能量,一下子便拥有了实体,将那小孩的手脚捆了个严严实实,顺便还将他的嘴给封了起来,让他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
地上的那些人,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宛如真正的行尸走肉一样,一个个的排着队,向屋外慢慢走去,连地上散落的碎银、铜板都不闻不问了。
“这下干净多了,那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
纯钧换了一只手,拎着那小孩的脖领子,缓步向那马三刚刚倒下的地方走去。
“你还想躺多久啊?这点程度还不至于伤到你吧。”
纯钧的话说完,对方却依旧没有回应,那倒在地上的身影,像是死了一样,瘫软在那里。
“真死啦?那行吧,那我们就把你的宝贝儿子带走了,你以后也别想再见到他了。”
说着,纯钧拎着那孩子转身就要走,就只听一阵骚动。
那马三在遭受那样的重击后,竟还能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只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有点痛苦的,本来人就瘦,看起来就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下被这么一弄,变得感觉可怜了。
“呦,还活着呢。”
那马三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一边哭一边祈求道:“这位爷,您行行好,放过我的儿子吧,他虽不是亲儿子,但他已经比我亲儿子都亲了啊,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们爷俩一马吧。”
纯钧笑着看着他,说道:“放心,我们也不是什么魔鬼,不会为难你们的,你儿子嘛,还给你就是了。”
听到纯钧的话,马三刚想磕头感谢,就只听纯钧冷冷的说道:
“不过……你得说清楚,四十年前,权家三十几口人的灭门惨案,到底是谁干的”
听到这,马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接着说道:“这位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哦,是我说的不够清楚了,应该说,四十年前,在开封地区,发生的权虎府上三十几口人的灭门惨案,到底是谁干的”
纯钧依旧笑着,但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一股肃杀之感,感觉要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一般。
搞得马三顿时后背一下子汗如雨下,眼神也开始略微了躲闪起来,只不过他却依旧面色不改的装傻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那就说些你知道的吧,你的祖籍是开封的吧,怎么会跑到辽东这来了”
“……”
“装哑巴,可没什么好下场啊…”
“…生活所迫嘛,逃荒来的。”
“嗷,这样啊,那你这口音,怎么一股子京味啊,不像是最近学的吧。”
“哈哈,小的时候在开封,跟几个京城来的大爷做过工,就是那时学的。”
“嗯,你这手法挺厉害啊,是叫三仙归洞吧。”
“是的,爷。”
“这技术一般是变戏法的才会吧。”
“……”
“传男不传女。”
“……”
“当年那个‘鬼手’王虎就厉害啊。”
“您到底想说什么啊,爷”
“聊聊嘛,也不急。”
“……”
“你是开封的,有没有见过王虎变的戏法”
“我那时还小,没听说过什么王豹。”
“哦……王豹,那个人叫王豹吗”
“……”
下意识的说漏了嘴,这让马三顿时感觉头皮都麻了。
“没想到你记得比我都清楚嘛。”
“……”
“刚才不还是…不知道吗,怎么一下子又知道了”
“混江湖嘛,总是能听到的。”
“听他们说,你今年才三十有二,四五十年前的故事倒是蛮清楚的嘛。”
双方沉默片刻,一下子现场的气氛像是冻结了,马三的表情也没了刚才那样的冷静,有了一丝不安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
“据我们所知,四十年前,那个原本叫王豹的家伙,后来改名叫了权虎,与官府勾结,开设赌场、米铺、高利贷,是有名的富豪啊……”
马三愈发的紧张起来,赶忙说道:“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纯钧随即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个王豹,生前膝下无子,死后家产却被人继承,连生前的一众家眷都被其收留,持续了十多年的时间呢……”
马三的表情虽然尽力的没有波动,但豆大的汗珠已经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整张脸都看起来有点油光水滑的了。
“你好像很紧张啊”
纯钧一脸邪笑,语气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马三则是丝毫不敢回话,只是怯生生的摇了摇头。
“别紧张嘛,三爷。”
纯钧此话一出顿时气氛就变得像是死一样寂静了,好像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停了下来,只能听到马三的心跳声。
“这…这位……这位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您这不是拿我开涮嘛,我哪配叫爷啊,我就一靠手艺活吃饭的。”
“哦是吗?”
纯钧左手依然拎着那个小孩,右手则是不紧不慢的向怀里掏去,随着一张有些泛黄的油纸被拿出来,马三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纯钧拎着那纸的一角,抖了抖,那纸便被抖落开来。
只见那油纸上画了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尖下巴,高鼻梁,瘦的跟猴子似的,眼袋有些重,看着三十多岁的模样,重点是那张纸上清楚的写着,悬赏马三的文字,这纸是一张通缉令。
而通缉令上的人,和眼前的马三,近乎一样。
“四十多年了,保养的挺好啊,跟画像上还一模一样嘿。”
马三自见到那幅画像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了,整个身子像是通了电一样,麻的根本动不了。
可能是完全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人找到他,他竟脱口而出道:“你们是当官的狗腿子砸,来抓老子的吗!”
“嚯,有点血性嘛,敢这么说话。”
但马三此刻已经丝毫不在乎眼前之人是什么身份了,只是自顾自的骂着。
“你们这些臭当官的,想抓老子,没门!老子能逃一次,就能逃无数次,你们一辈子都别想抓到我!”
说着马三再一次握紧手上的小刀,弓着背,一个跳刺,便向着纯钧的脖颈处袭去。
“呵,还是个练家子。”
说着纯钧一个侧身,轻松躲过,但对方显然不打算停下,刚刚马三一直没动真本事,这下一下子像是发了疯,连续几刀下来,招招直逼要害,动作也干净利落,完全没了刚才那副求饶的模样。
纯钧一边拎着那个小孩,一边躲避对方,显得十分狼狈。
“啧,真麻烦。”
索性,纯钧直接一把将那个小孩往后一扔,交给身后一直在摸鱼的千年,随即全身心的投入于和对方的交手当中。
双手都空了出来后,纯钧的招式也不再是只有躲避,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格挡了,搞得像是在与人切磋一样,纯钧十分乐在其中。
“来啊,接着来啊,再猛烈点。”
纯钧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直接惹恼了对方,让对方的攻势更加的激烈了。
后面的千年虽然一直在摸鱼,但也确实不喜欢纯钧这样一直与对方浪费时间,随即吐槽道:“别浪费时间了,你就不怕那边催你。”(虚弱音)
“啧。”
说到这,纯钧不由的抱怨了一声,随即也不再与对方纠缠。
在对方一记挥刀下劈之后,纯钧一手格挡,另一只手猛的一招蓄力,朝着对方腹部就是一记重拳,打的对方直接就松开了手上的短刀,并且连连后退,直至倒在了地上。
“啧,我还想多玩会呢。”
纯钧理了理衣服,向千年抱怨道。
“上头了容易误事。”(虚弱音)
“唉。”
但事情显然没有结束。
二人话音刚落,就只听刚刚倒在地上的马三,竟然又动了起来,而且还发出了一些诡异的骨头摩擦声。
“他果然是狌。”(虚弱音)
“呵,那不是越来越好玩了嘛。”
纯钧活动了一下肩膀,紧盯着对面,一脸兴奋。
而对方似乎也在回应期待,伴随着“轰隆”一声,那地上被砸坏的木桌飞溅开来,那马三噌的一下,一个鲤鱼打挺便站立起来。
他目露凶光,表情狰狞,嘴角淌着哈喇子,手上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小刀,身上也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邪气。
嘴里时不时冒出两种语气的低语。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赶紧离开!”
“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搞得纯钧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挑衅道:“别他妈废话了,赶紧的。”
话音刚落,那马三猛的向纯钧扑去,来势之凶猛,让纯钧都有些后怕,一个侧身躲过之后,一个擒拿手,便将其摁倒在地上。
“我去,什么玩意,怪吓人的。”
纯钧一脸嫌弃,将对方死死按住,按道理来说,对方应该完全动不了了,但那马三却依旧在不停的抽搐着,四肢也发出了诡异的骨头摩擦声。
“这些狌真让我觉得恶心,呕~”(虚弱音)
“倒也不至于这样吧,有那么恶心吗?。”
“嗯。”(虚弱音)
两人就这样吐槽着,丝毫不在乎地上被摁倒的马三,反倒是被束缚住的那个小孩,见到此场景后,疯狂的挣扎着,试图挣脱出来,救他的父亲。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显然是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那马三一阵抽搐,竟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扭动着另一只手,翻转过来抓住了纯钧的手臂,瞬时间,纯钧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马上就松开了对方,并且与对方拉开了几个身位。
“怎么了?”(虚弱音)
“这家伙,不对劲。”
那马三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本来就消瘦的身子,现在看起来愈发的诡异起来,宛如一个人形的枯木,他那只被翻转到后背的手,也在一声声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纯钧没有多废话,立马召唤出宝剑,做出战斗的架势,完全没了刚才那副玩玩的心态。
“如何”(虚弱音)
“有点不妙,随时准备好,带是带不回去了,现在就把他宰了。”
“了解。”(虚弱音)
千年语气虽然飘飘然,但也同纯钧一样,摆好架势,尽显英气。
双方僵持片刻后,还是那马三先发制人,两股诡异的黑气,在他的双手缠绕,好似毒蛇环绕,他伸出手猛的一扑,纯钧顺势提剑一斩,竟被对方用双手挡了下来。
纯钧又眉头一皱,将对方弹开,继续与对方僵持着。
“果然……这家伙,他妈的在吸收我的能量,只是被他的手触摸了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一股能量被他抽走了。”
“那确实不能进行回收了,趁早处理了吧。”(虚弱音)
“所以……要速战速决啊。”
纯钧左手剑指,右手架剑,马步下压,架起气势来。
那马三也不知疲倦般,又一次扑了过来,直取面门。
纯钧先是退步,随后提剑回拉,顺势迫步点剑,直接戳向了扑过来的马三。
随着一声嘶吼,那马三的双手显然是没有挡住这次的攻击,纯钧的剑直接就贯穿了对方的一只手。
纯钧用劲一崩,对方的手掌就同香蕉的皮一样,轻松划开,分割成两半开来,鲜血也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马三一只手的前臂。
马三虽吃痛的乱叫,但也没有收手的意思,依旧张牙舞爪的伸出另一只手,抓向纯钧。
不过没有收手的人,可不只他一个,纯钧一个回绞,再一次蓄势回拉,随后侧身躲过对方的同时,猛的一个下劈,就将对方另外一只好的手给砍了下来。
一时间,那马三立马就发出了宛如恶鬼一般的哀嚎声,痛的连连后退,随即又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一边滚,一边喊道:“我的手啊,我的手!”
似乎与刚才已经没了刚才那副凶恶的模样。
纯钧看着他这样,虽然很可怜,但还是踩着他的身子,往他的胸口补了一剑,这才收起了宝剑,挠了挠头道:“我还以为有多难对付,没想到还蛮轻松的。”
“虽然是狌,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再加上常年混迹这种地方,哪可能是你这种练家子的对手啊?”(虚弱音)
“也对,不过他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是奇物的能量冲到脑子了”
“应该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有两个意识吧。”(虚弱音)
“一体双魂”
“嗯……大概吧,虽然我不喜欢你的这个说法。”(虚弱音)
“那就难怪了。”
两人的对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在意,反倒是马三的哀嚎声,将一旁被捆的严严实实的那个小孩给吸引了,他猛的一用力,竟将嘴巴上的束缚给弄开了,随后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马三的身旁,大声喊道:
“爹!爹!你没事吧!爹!”
声音如此声泪俱下,让还在哀嚎着的马三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小孩,轻声说道:“对不起,元啊,我的娃呀,马元。”
三娃,是马三的童年,有过幸福,但奈何天不遂人愿,将其摧毁了,只剩下一些痛苦的回忆。
三儿,是马三的青年,勉强获得了温饱,有了可以追随一生的人,但是难免东躲西藏,坏了名声,不够体面,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此抵触的,毕竟当时的他也还只是个少年。
三爷,是马三的壮年,权利、金钱、地位,这些都被其收入囊中,应该算得上是人生的巅峰了,但他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丝,空虚,或者说是不真实感。
为什么已经拥有了一切,但还是没有感觉到一丝快乐,就好像失去了什么
而且自己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一切的,对于现在的马三来说,他的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了曾经流浪的记忆,关于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呢,他也搞不懂。
“怎么了三爷”
怀中的那一丝肉体的温暖,让马三回过了神来。
“哦,没事,就只是太累了。”
“讨厌了,三爷,刚刚还一直说舒服,还不够来着,现在就说累了。”
马三笑了笑,顺手在对方的酥胸上抓了抓,弄的对方也忍不住叫了出来。
“干嘛呀~三爷。”
“嘿,现在不累了。”
“讨厌~”
这样的日子,对于马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曾经他也偷偷看过师傅和师娘这样干,那时的他不懂,只是羡慕的口干舌燥,现在家里除了正妻,还有三四个小妾,数十个丫鬟,在外也有不少风流债。
马三也就没了当时的那种悸动,现在留给他的只剩下了对自己人生的思考了。
“三爷,到您出牌了。”
“嗷,好。”
“三爷,这是什么了,打牌还能走神的。”
“那怎么可能,今儿是风水外泄了,让你们捡去了,看我自摸,把你们赢个对穿。”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麻将牌的碰撞声,众人又爆发出快活的笑声。
这已经不是马三第一次走神了,上一次还是在大街上,忽然就站着不动了,把周围路人都吓个一激灵,这才不到一天,就来了。
“三爷,这是这个月的账单,您请过目。”
“……啊。”
“怎么了三爷”
“嗷……没事,没事。”
这种感觉已经愈发的强烈了,就像是…就像是有另一个我一样。
“当然了三弟。”
“啊……!”
马三猛的从梦中惊醒,搞得身旁睡觉的小妾也一同被惊醒。
“怎么了,老爷。”
“我…我…我好像梦见,额…算了,没事。”
马三不愿再废话,径直走下床去。
“老爷,这大晚上的,您要去哪啊?”
“不用你管。”
说完,马三便径直向书房走去,着急忙慌的从暗格里拿出一个木箱子。
打开一看,不过一根筷子,两个碗,三个小球而已。
“师傅。”
马三慢慢抚摸着盒子里的东西,眼神格外的动情,泪水都不禁漫了上来。
这些天,马三一但发现自己又出神了,或者做了噩梦,就立马把这盒子翻出来看,总是能立马让自己的精神放松下来。
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了,马三也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抱着盒子,望着天说道:
“师父啊,我这些年,都按照您说的做了啊,那些您交给我的东西,我都照料的很好啊,可…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不对呢,我做的真的对吗?我怎么感觉自己总是忘了什么呢?可是…可是……我……啊。”
马三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脑袋,很痛,但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啊。”
懊恼、痛苦、迷茫不同的情绪占据了马三的脑袋,让他愈发的感觉不到自己,随即逐渐的,困意席卷了脑海,马三终究还是坐在书房当中睡着了,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觉,竟会让他的人生,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从书房外射了进来,但却并没有把马三弄醒,反倒是一阵清脆的童声,唤醒了马三。
“爹,爹,醒醒啊!”
马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一头红发,一身白布衣服,看起来只有两三岁模样的小男孩站在他的面前,不停管他叫着爹。
属实是吓了马三一跳,更为奇怪的是,这小孩的长相,属实是让马三觉得眼熟,但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小孩到底是谁?
“哪里来的小孩,谁是你爹,可不能随便乱叫啊。”
“你啊,马三,你就是我爹啊”
或许是看着这小孩长得属实亲切,马三也没有发脾气,只是暗自嘀咕道:“或许是府上的家丁,带着小孩来到了府上,一会送回去好了。”
正这样想着,他随手翻找起身旁的木盒子,想将其放回原位,但就只见那木盒子还在,而里面的东西却不翼而飞了。
马三顿时大惊,急忙喊道:“东西呢盒子里的东西呢?”
他发疯似的一阵翻找,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东西呢,我东西呢!”
“爹,您在找什么”
见小孩发话,那马三也顺势对其发起火来,拎着他的衣服怒喊道:“我东西呢!你个小屁孩,快把东西找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那小孩有点被吓到了,说话有点结巴的样子,但还是回答了马三的问题。
“东西…东西,那些东西…就是我啊,爹。”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顿时点燃了马三的引线,把他气的将那小孩彻底的拎了起来,怒骂道:“还他妈在这胡扯,信不信我把你摔死。”
那小孩似乎是被吓到了,猛的一缩,便化作一道光钻回了木盒里,搞得原本火冒三丈的马三,一下子扑了个空,当他反应过来,对方不见了,钻进了木盒里后,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屋外的家丁听到声响,敲了敲门,问道:“老爷,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马三缓了缓,说道:“没事,你走吧。”
那家丁应了一声,随后嘱咐道:“好的老爷,早饭已经备好了,记得吃。”然后便离开了。
马三见家丁离开后,盯着桌上的木盒,看了良久,这才壮着胆子将其打开,看着那几样东西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于是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确定了一边后这次松了一口气,把刚才看到的,全归咎于是做梦出现了幻觉而已。
但这显然有些自欺欺人,伴随着又一阵金光闪过,那些东西又变成那个小孩,出现在了马三眼前,这次马三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也勉强镇定了下来,问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你儿子啊,爹。”
“我是你爹”马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向其确认了一遍,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随即又问道:
“为什么我是你爹啊?”
“因为爷爷把我传给你了,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宝贝了,所以你是我爹。”
“爷爷”马三默念了一遍,随即想到了王豹,又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感受。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我是你儿子,当然是来照顾你的啊,爹。”
说完,那小孩就猛的抱住马三的腿,蹭了蹭,搞得马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哟,乖孩子,来让爹抱抱。”
马三连忙将其抱起,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两三岁大的奇怪孩子,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股暖意,是对于孩子的一种父亲责任。
他心想到,师傅因为遭了恶果,所以一辈子没个一儿半女,所以才把家产传给我,而我做的事,也不比师傅好哪去,自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的,说不定也会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既然上天都已经赐给了我这么一个神仙儿子,那我又有什么嫌弃的呢?
于是乎,马三就接受了这么一个存在。
随即几天后,马三爷有了个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没人知道这是家里生的,还是外面领养的,总之众说纷纭,马三自然也毫不在乎,纵使家里,外面都满是猜忌,马三都将这个孩子当作亲儿子养,还为他取名叫马元。
伴随着马元一天天长大,马三犯病的次数也逐渐减少,马三认为,是马元的到来,帮他吸走了疫病,于是乎对待这个儿子,也是更加的疼爱了。
直到那一天,马元十岁生辰,马府上上下下都张灯结彩的,还请了乐队,摆了宴席,来为马元庆生,本来应该是大喜的事情,却没想到也是马三的人生的转折点。
毕竟也是半只脚踏入黑道的人,这些年欠的债,做的孽,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抵消的,就在今天,马三忙活着给马元庆生的这天,也是他最为放松的一天,以前的仇家,偷偷的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毒。
虽然凶手立马就被逮住了,是他以前赌场里一个被输光积蓄,家破人亡的男人,但那个男人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只是冲着天大笑了三声,便也吞药自尽了。
没有及时服下解药,马三顿时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的消失,曾经的记忆也在不断浮现,耳边还有着亲人在喊他的声音,但是,这都已经愈发的远去了。
“我这是要死了吗?不行吧,我好像还欠我我二哥一条命嘞。”
“是啊,弟弟。”
“谁”
“你的二哥啊,我的好弟弟。”
“你还没死吗,还是说,我已经来找你了?”
“当然不是,我一直陪着你呢,你杀不了的人,我来杀;你办不了的事,我来办,谁叫我是最疼你的呢?”
“嗷,是吗,但我已经快要死了,没办法回报你了。”
“不会的,弟弟,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记住你还欠我一条命嘞。”
二哥的声音逐渐远去,伴随着光芒再次出现,马三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又活了过来,马元正陪在他的身旁。
“元儿”
“爹,你活过来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还没等他高兴,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他们的脸都那么的令人熟悉,自己的妻子,小妾,还有自己的师娘,以及家里的家丁和丫鬟,无一例外,都倒在地上,表情狰狞且痛苦,像是生前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身子跟被人吸干了血肉一般,没有了血色,枯萎的就只看得见骨头以及那干扁的皮肤了,他们身子扭曲,有的挣扎,有的像是逃跑时被抓回来了一样,伴随着院子里喜庆的氛围,显得格外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
马三惊恐的看着马元,焦急的询问着,但得到的结果竟更让他绝望。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正冒着诡异黑烟的手,以及听到了马元说道:“我不想让爹你死,所以,我把我的法力给了你。”
“是我干的”
马元点了点头。
马三不敢相信的抱着头,蹲在地上,此刻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在旋转一样,让马三完全看不清。
脑子里,还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说过,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我的好弟弟。”
“是你干的。”
“这是你欠我的。”
“你骗人!我不欠你的!”
“哦那你的怎么继承的这些呢?”
“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你以为你能继承着一切吗?”
“不可能,不可能!”
“别掩饰了,这就是你想要的!”
“是你杀了师父!!!”
“不!!!是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
“没错,我们一起。”
“是啊,我们一起。”
“是啊,我们一起。”
“是啊,我还欠二哥一条命嘞,我还欠二哥一条命嘞。”
马三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笑出声,流下了泪。
“他们都是只是我还二哥的债而已,哈哈哈哈!”
马元焦急问道:“爹,你怎么了?”
“元儿啊,干的不错,今天你生日,咱们要远行了!”
“没问题,爹去哪,我就去哪!”
伴随着马三癫狂的笑声,这里发生了什么,再也无人知晓。
回到现在,马三被补了那一剑之后,本应该是油尽灯枯了,但不知为何,马三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似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机械的站起身来,每一个关节都在“咔哧”“咔哧”的响,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马元满脸泪水的看着起身的父亲,哭喊道:“爹,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快跑吧。”
但那马三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机械的移动着身体,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完了,彻底狌化了,真麻烦啊。”
“知道麻烦,那为什么不砍头呢?”(虚弱音)
“因为帅。”
“啧……帅个屁,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虚弱音)
“那~这就叫团队嘛。”
“净他妈扯淡!”
千年难得一次语气这么重,没有往常那样的虚弱感。
话音刚落,只见那马三向四周爆发能量,将其身旁的马元都冲飞了出去,再看他的脸,双眼无神,满是血丝,脸上满是青筋暴起,嘴里时不时的喷出腥臭的口水,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但千年没有多废话,一个瞬身来到马三身前,马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只感觉额头被轻轻一点,随即一阵空灵的声音直击大脑。
“马三~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千年的声音像是寺庙的钟声一样回响,直击人心,没有一丝萎靡之感。
“我……我是马三。”
“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怎么可能,我是马三,三爷!”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啊?”
“你为什么还活着?”
“是我儿子孝顺我,他让我还活着的。”
“不~你早该死了~早在逃荒的时候~就已经该死了。”
“不,不可能…我…我靠我自己,一点点摸爬滚打,才活下来的!”
“你能活下来~你因为……你是被你母亲卖给了王豹。”
“不…不可能……你在说谎!你在说谎!”
“你既然不相信~那我问你~你的师父是怎么死的”
“我师父是…是病死的。”
“他没有其他孩子~就你一个养子~你觉得这可能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你~杀死了他的孩子~包括你所谓的……师父。”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你在说谎!”
“那你为什么要对着那盒子里的东西忏悔”
“我……”
“你在~心虚。”
“我…没有……我没有!”
“没事~我再问你。”
“别说了!别说了!闭嘴!”
马三愈发的崩溃起来,整个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
“是不是你自己~杀了你全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
马三痛苦的嚎叫着,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叫的撕心裂肺。
“当你知道你拥有夺取他人生命为己所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对家人下手了~只是你不愿意想起了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的…不是的!”
“为什么会忘记呢?”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忘记呢?”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忘记呢?”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忘记呢?”
“是啊,为什么会忘记呢?”
马三忽然一下,停了下来,恍惚之间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为什么会用其他不存在的记忆掩盖真相呢,明明这些记忆是这么的幼稚可笑,那么的不真实啊……
“醒来吧~”
千年最后一句话讲完,马三原本痛的快要裂开的脑袋,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伴随一阵眩晕感,马三感受到了一阵刺眼的光芒映入眼帘。
再看此时的马三,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身旁是早已哭成泪人的马元。
“爹,快醒醒啊,我是马元啊,爹!”
马三听到马元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摸着马元的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元啊,让你受委屈了。”
马元声泪俱下的说道:“跟着爹一起,元从来就没感觉到委屈。”
马三闭上眼睛,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缓了片刻,马三接着说道:“多谢二位爷,给了个痛快,我造了那么多孽,不求那个安息,只求能够赶紧下去赎罪。”
“命运无常,能及时回头,也算幸事。。”
纯钧看着对方,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但眼神中却含有一丝怜悯。
“谢谢,谢谢你们,小的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
“二位爷能不能帮我照顾这个孩子,他还很干净,没有受我的影响,还请二位发发善心,帮我照顾他。”
“嗯,我答应你。”
“谢谢,谢谢了,元儿啊,以后你就别叫马元了,要清清白白的,不要…不要和我一样,要比我……好,就……叫……白玉……白玉堂。”
话刚说完,马三便永远都闭上了眼,马元便也再也忍不住泪水,哭了出来。
只叫的是,声泪俱下,哀转久绝。
正可谓是: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遇得宝剑斩邪念,今日方知我是我。】
几人一起将马三埋葬后,纯钧这才开口问道:“我们杀了你爹,你不恨我们吗?”
“恨,但我更恨的是我自己,若不是我传功给他,我爹他也不至于如此痛苦了。”
“没想到,你还蛮懂事理的。”
“我爹教的,况且,想报仇,我也打不过你。”
“行,你想报仇,就要打赢我,想打赢我,那就要跟我混,所以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
“那么,白玉堂,记住我的名字,我是纯钧,是你的杀父仇人,要想报仇就努力锻炼吧,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