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马三(下)
春去秋来,“鬼手”王豹收了个徒弟的消息,在圈子里炸开了锅,绝大部分人都表示难以置信。
毕竟贼收徒弟就已经是稀罕事了,收徒的人还是那个“鬼手”王豹,这就更加的让人匪夷所思了。
“那个鬼手,会收徒弟?”
“真的假的?”
这样的话,在他们的圈子里迅速传播,成为众多梁上君子的饭后谈资。
这个事情之所以如此稀奇,其一是,这“鬼手”之名,实在是过于响亮,曾几何时,这初代“鬼手”可是连皇宫都来去自如的存在,可见这名头的含金量。
其二是,这王豹可不是什么寻常之人,“鬼手”这个称号,也算是传了几代人了,虽然这些人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但对于传承这件事,倒也是一点都不马虎,有模有样的,搞得像是什么名门正派一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情怀。
而这王豹,恰恰是个例外。
他是第一个,因为杀掉上一代“鬼手”,而继承“鬼手”之名的人。
只需要杀人就可以了吗?
那自然不是。
这王豹,既是上一代“鬼手”的徒弟,也是儿子,他会为了一个名号,而干出欺师灭祖,亲手弑父的事情,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会收徒。
关于这件事的答案,恐怕没有人知道,而作为当事人的王豹自然也是不会出来说明什么的。
人们唯一所知的就只是,“鬼手”多了个徒弟罢了。
而作为他们话题中心的马三并不知道自己出了名,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他只知道自己成了贼,并且现在的日子还算不错,此外就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什么盗亦有道、什么善恶有报,通通对他来说不重要,为了活着,马三早就不在乎道德,也不相信报应了,对于自己贼的身份也不做过多的辩解,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只是谋生的手段罢了。
“嘿小子,你知道我什么要收你为徒吗?”
马三摇头。
“哈哈哈,老子也不知道,可能就是看对了眼吧。”
马三沉默不语。
“小子,你现在还只是小偷小摸,成不了大气候,要做到穿穴逾墙,偷梁换柱,还要更长一段路走啊。”
“我可以。”马三表情格外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哈哈哈,好小子,光会耍嘴皮子可不行,你得会练啊,我只给你一年时间,要是学不会,今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马三毫不犹豫的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懵懂但又有一丝坚韧。
至此,马三开始了他的训练,具体练了什么内容,没人知道,毕竟要是真外传了,这世上恐怕就没有正道了。
不过,事实证明,王豹确实没有看错人,马三比他想象中要机灵的多。
举个例子,这常人若想实现飞檐走壁,爬墙入室,两年都不一定尚可,这马三却只用了不到半年就已经掌握了,属实是一个奇才了。
知道马三的能力后,接下来的进展就相当顺利了,第一年,王豹还只是带着马三练基本功,时不时的小偷小摸练练手感和胆量;第二年,马三就已经能自己动手,顺走路人钱财,而不被任何人所觉察;第三年,这马三就已经算大成了,本领和胆量都已无可挑剔,这么说吧,从过路行人到地方豪绅,从无名之辈到豪门贵族,就没有他不敢下手的,也没有他不能得手的。
【取玉珠,拿钱袋,顺手牵羊】
【翻屋檐,入人室,来去自如】
简直堪称是无法无天,潇洒快活也。
但是,如此嚣张之势,自然是会遭到报复的,地方百姓对他的行为怨声载道,那官府也早就下令捉拿他许久了,不过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危险,真正致命往往是来自同行的暗刀。
“本事大可以,但弄出的动静大了,搞得整个圈子里的人都被牵连,那有人在背后给你下绊子,也就别抱怨了。”
这是王豹对马三最初的一句忠告,不过很显然,马三他并没有把这句忠告放在心上,因为比起一些难以理解的道理,马三更擅长掌握一门技术。
这不,报应就来了,有人匿名把马三的画像上报给了官府,并且在马三行窃的过程中,把马三的行踪也暴露了。
这下官府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了他的,整个衙门一半的人进城抓捕马三,挨家挨户,走街串巷,将整个城里搜了个遍,愣是从戌时搜到第二天辰时,都愣是没有抓到这马三。
搞得整个衙门,到第二天早上,大大小小的官差,累的是东倒着一个,西横着一个,就没几个还有劲的,倒是那县太爷,一觉醒来,发现还是没抓到那马三,气的火冒三丈,将手下人训斥了一遍,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这马三难不成真有这通天的本事,这都没有抓住他
那自然不是,要是真有通天的本事,倒也不用逃荒当贼了,这次救了马三一命的人,当然是王豹了。
“嘿,小子,惹事儿了吧。”
马三先是探头,见周围安全了,这才从王豹宅子里的太平缸里钻了出来,在这水缸里藏了一夜,浑身被泡的皮肤都有些发白,而且浮肿了,别说按一下了,动一下都能被衣服磨的生疼。
但马三出来的第一件事,还是赶紧一把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向师傅报恩。
“多谢师傅出手相救,若不是师傅,孩儿这条命就折在这儿了。”
见状,王豹大笑道:“无妨,无妨,这正是老夫对你的考验。”
听此,马三一脸不解,只是呆呆的盯着王豹。
“哈哈哈,你小子,学东西倒是个好把戏,但在处世上啊,这脑子里跟灌了铅似的,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马三还是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懂王豹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害呀,我问你,这么久了,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明明是贼王,却敢明目张胆的住这么大的宅子”
“……”
“我一直教你偷东西,为什么我自己却从来不动手”
“……”
“那些家伙为了报复你,给你使绊子,那他们为啥就是不敢来害我这个师傅”
“……”
“你啊,手挺快,但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啊,我告诉你,这世上不只有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当贼王,一辈子就只是贼,所有人都会一辈子看不起你,哪怕你有了再多的钱也一样,但我要是拿这些钱,去买个好身份,那就不一样了,在贼眼里我是‘鬼手’王豹,但在那些普通人眼里,我就是富甲一方的豪绅——权虎。”
马三双眼猛的瞪大,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我爹,就是个死脑筋,当了一辈子贼,赚了再多钱,有什么用?空有个‘鬼手’虚名,屁用不是,那些当贼的会尊敬他吗?还不是忌惮他、算计他。”
“……”
“你知道吗?‘鬼手’这个称号一开始只是用来说一个戏法的,叫三仙归洞,挣得太少了,才成了贼,我承认这是顺势而为,聪明,但还不够,有了第一笔钱和技术,再加上这名号,就应该去做生意、开赌场赚更多的钱,这才三仙归洞呐!”
对方表情痴狂,看起来有些恐怖,但这一番话,确实让马三的整个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醍醐灌顶,之前为了活下去,他向来只顾眼前,从来不考虑其他事情,现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一切。
眼前的这个师傅,真的是一个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的人。
“怎么样,看你的眼神,应该是想明白了吧,接下来,我才是要教你,什么叫真正的‘鬼手’。”
王豹伸出手拉起他,马三看向他,最后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
从那天后,马三再也没偷过东西,城里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大盗一样。
有人说,那个大盗已经被抓了,只不过还没上刑场就已经被折磨死了;还有人说,那个大盗根本没有被抓到,只不过是看到那么大的阵仗,被吓跑了而已;更有人说那个大盗,在被抓到的时候,不堪受辱选择了自尽。
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事情的真相,但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能猜到,这件事也就成了一个奇谈,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渐渐的被其他的事情盖住,也就渐渐遗忘了。
“知道吗那县令又去那富豪权虎府上吃酒了。”
“这些当官的不都这样吗?官官相护,咱们穷人该怎么活啊?”
“至少那个最近很猖狂的贼被抓住了。”
“被抓住了吗?”
“应该吧。”
“谁知道呢。”
又是几年后,寒冬腊月,雪下的给地面铺了一层白地毯,连鸟都舍不得叫一声,但在城里的一家赌场内,却是一片热闹景象,十几个赌鬼围坐一团,癫狂的叫嚷着,还喘着粗气,他们有的只穿一件破背心,有的甚至光着膀子,丝毫不见一丝冻意。
乌泱泱的一群人,分成两头喊,一边是发疯似的喊着大,另一边是痴狂的喊着小,搞得屋顶的雪都震下来不少。
而在那正中间,一个身材纤瘦,穿着有点不一般的主持人,正被他们团团围在其中,瘦弱的身子宛如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树枝,但那人只是看上去一吹就倒,实则丝毫不受周围人的影响,好似根金箍棒杵在那里,雷打不动。
“来来来,一朝翻身,十赌九赢了啊,下好了窝子你可别犯怵,是赢是输皆在此刻…”
那人声音尖细,拉长了调子,勾住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气度不凡,但在场的那些人,没几个在乎他都,更有甚者,有几个大老粗正没耐心的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大吼着,催促着他快点开牌,
那人却好似张飞穿针一般,粗中有细,不紧不慢的打开骰盅,随着那三颗骰子逐渐暴露在众人眼中,现场的声音也猛的拔高了几个分贝,吵的人耳朵都嗡嗡直响。
“四五六,大,庄家胜。”
众人哀嚎的声音,欢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四周,有的人几经晕倒,随即便被赌场的打手,架着像是丢垃圾一样,扔了出去;有的人痛苦哀嚎,眼泪和鼻涕交织在一起,被他自己抹的满脸都是。
现在正值寒冬,那抹泪水的,终究被自己的泪水冻了一脸,而那被丢出去的,自不必多言。
但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赢钱的人丝毫不会在意那些输家,踩在他们的身上,去拿取属于他们的胜利果实,那咧着的大嘴,是恶鬼在现实的投影。
那主持人满脸堆笑,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微闭得同月牙一样,流露出的感情,看不出丝毫在乎,明明就是幸灾乐祸,甚至有些享受这一切。
没错他已经开始熟悉并享受着一切了。
那年横空出世的神偷,原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眼前之人,已经是这个赌场的扛把子,谁见了不歹低声下气的恭敬一声——马三爷。
“哟,三爷,您吉祥,今儿气顺,您咋亲自来做主了。”
“哈哈,手冷,来玩玩,暖暖身子。”
“今儿,战况如何?”
“马马虎虎吧。”
“前些日子,多受您照顾,改日定登门拜谢。”
“好说,好说,正好改日来我府上吃酒啊。”
“一定,一定”
那人抱拳回礼后,就往关内走去,现如今,只要是认识马三的,无不来恭迎几句方才离开,属实是接了王豹的班了。
刚拜别几个熟人后,一个身穿黑色厚布衣,带着圆帽的糙脸汉子,急匆匆的跑来店中。
来不及拍自己身上的雪,就径直找向马三,而马三也一眼便认了出来,眼前之人,是王豹府上的家丁。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三爷,您吉祥,劳驾您回去一趟,虎爷叫您。”
闻此,马三眉头低了低,立马回道:“哦,好嘞,我马上回去。”
说着,赶忙招呼伙计顶替自己的位置,然后就快步往王豹府上赶,身旁的家丁连伞都来不及给他打。
到了门口,马三着急忙慌的一进门,几个家丁、丫鬟纷纷迎了上来,又是打伞,又是换衣的,招呼马三进屋。
但马三显然,没那么多闲工夫,一把推开他们,径直就往屋里走去,完全不用那些佣人带路,十分熟悉。
穿过院子、外厅,直进里屋,只见那熟悉的身影已是胡子花白,躺在床上,周边两个丫鬟伺候着,看上去气色还不错。
还没开口,马三先是直接跪下,磕了一个头,再恭敬的说道:“爷,您吉祥,三给您磕头了。”
王豹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起来,随即又吩咐道让周边两个丫鬟退下了。
“行了,你们退下吧。”
那两个丫鬟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顺手还把屋门给关上了,只留着两人在屋里独处。
“三儿啊,他们说…你把生意照顾的不错啊。”
“都是师傅抬举,三儿能有今天,都是师傅的功劳,大恩大德,三儿没齿难忘。”
“哈哈,你这嘴皮子功夫也见长啊,想当初还只是一个闷葫芦瓤子,现在也变贼了哈,啊哈哈哈……咳咳。”
“师傅!”
见对方咳嗽起来,马三赶忙上前,将一旁的茶拿起双手递给对方。
王豹摆摆手道:“不碍事儿,没那么矫情,我这身子骨还能坚持个几年。”
马三眉头紧皱,一脸关切的模样,却丝毫不敢插嘴。
那王豹缓了缓,接着说道:“三啊,你知道我今儿个为什么叫你来吗?”
马三摇了摇头。
王豹,缓缓挪动身子,从一旁拿出一个红漆梨花木盒。
“三儿,这些年,我虽有妻有妾,在外也风流快活,但或许是亲手弑父,又或者是作孽太多,遭了报应,已是两鬓斑白,却无留下一个子嗣。”
说到这,王豹不禁双手颤抖眼中也泛起泪花。
“啊……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他抓住马三的手,看着对方,嘴角微扬,马三虽有点惊愕,但也顺着对方,同时也盯着对方的眼睛。
“三儿啊,你虽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说实话,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亲儿子对待,能把我的这家业交给你打理,我放心。”
“师傅,您不必多说,您这些年对我的好,三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是您现在要我这条命,我也绝无怨言。”
“哈哈哈,我要你的命来作甚,我只是要托付你几句,耳根子靠过来,听好喽。”
马三缓缓靠了过去。
“我这身子,我清楚,没几年好活了,我是贱命一条,没什么在乎的,只不过我最不放心还是这家业和你啊,所以以后这家里的东西和人啊,就麻烦你照顾了。”
“师傅您放心…我肯定不辜负您。”
说到这,马三虽表面上没什么波动,但实则眼眶已经有些红润,声音也止不住哽咽起来。
“我那些妻妾什么的,也麻烦你好好照顾,要是看上了,想娶她们,我也无所谓了,哈哈哈哈……”
马三猛的摇了摇头道:“他们都是我师娘,我肯定好好照顾,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哈哈哈,你还是那个死脑筋,我都不在乎,你这么正经干什么,也老大不小了,该想想成家的事情啦,哈哈哈…还有啊,就是这个东西。”
王豹把手上的木盒递给马三,马三缓缓接过,有些不解的看着王豹。
“打开看看。”
马三顺着意思,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没有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房产地契,只有一根木筷,两个瓷碗,三个小球而已。
“师傅…这是?”
“祖上吃饭的家伙,以前教你学本事的时候,你不也见过吗?”
“见过是见过,但这是……什么意思呢?”
“哈哈哈,算是给自己留个根吧,等我下去以后,见了我爹,至少也算有个交代,老祖宗的东西,我没忘啊!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王豹痴狂的笑了起来,但也还是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马三赶忙上前搀扶,眼神中满是关切。
“嗯,三儿啊,最后这段时间了,我希望,你能管我叫一声爹,成不。”
马三没有犹豫,看着王豹的眼睛,喊道:“爹。”
“哎,这辈子真是值了啊。”
自那天之后,又过了一年半,王豹没有成他说的那样,没能坚持更久,便与世长辞了,那一天的阵仗格外的大,王豹的妻子,小妾,整个府上的家丁,丫鬟纷纷披麻戴孝,哭声响彻整个府院。
出城送葬的也是空前绝后,满天的纸钱洒满了街道,出殡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周围的路人,无不被这阵仗惊的驻足观看。
但大多数对他的评价,也都是对其的侮辱,毕竟这样的地主豪绅,生前未种善果,死后却人尽皆知,自然是会引来骂名的。
马三以干儿子之名,抱着那块刻着家主权虎之灵位的牌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想到师傅死后刻的不是自己的本名,就觉得难受。
虽然王豹本人似乎已经不在乎了。
葬礼轰轰烈烈的结束了,随着王豹的硬的跟石头一样的身体,被长埋于地底之中,这个赫赫有名的“鬼手”,也算是结束了他的这一生。
【生前功过留于后人评说,死后长眠琐事再无相关】
不过事情显然还没结束,犹豫王豹是死了,但家里却没有留下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于是呼,在王豹刚下葬后的第一天,府里就已经被闹翻了天了。
不少家丁连夜跑路,那几个小妾见家里没了男人,也纷纷开始闹幺蛾子,争家产的争家产,回娘家的回娘家,更有甚者早就在外有了新欢,立马就无缝衔接,成了他家府上的娇花。
只是苦了这家里原本的正妻,王豹这一走,只留下一句自有安排,便撒手人寰,她一妇道人家,对他这老爷的过去是一无所知,平时见他出去花天酒地,也只能勉勉强强说几句,随后继续为这个家任劳任怨,她不是武则天转世,没那么大的本事,能自立门户,现在能勉勉强强稳住几个人,来维持这个家,就已是极限,更别说管的住那些造反的人了。
于是她也只好以泪湿巾,相信这王豹的话,毕竟也算是夫妻一场了。
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他手下那些资产自然也不必多说,也是乱做一团,早有野心要自立门户或者跳槽的人,大有人在,现在王豹一死更是无法无天,于是就都冒了出来,纷纷造反。
但,似乎忘了什么。
这马三,在做什么呢?
他不出来管管吗?
此时的他,显然有自己的打算,看上去是什么都没管,实则在等。
第一天过去,冒尖的刺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马三没有多言,一大早先是给王豹的牌位上了一炷香,随即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出门了。
“爹,您留下来的东西,孩儿不会让他轻易消失的。”
这些年,马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马三了,在着城里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三爷了,关于他的势力,可以算的上是黑白通吃的地步,并且深深的扎根于王豹手下的每一个资产当中,因为他深知,王豹生前都有这么多人不满,王豹死后定会有人第一时间造反,这是他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发觉到的事情,只不过一直没有挑明而已。
现如今,正是乱的时候,猫儿给了老鼠充足的造反的时间,让他们放松警惕,那么现在,该开饭了。
“三爷,别,我不是有心的,饶了我吧三爷,小的从此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尽心尽力。”
马三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中没有丝毫留恋,像是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扫过对方。
“下去跟虎爷说吧,他需要人伺候,好好干。”
手起刀落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些造反的人显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对马三造不成什么威胁,毕竟,马三才是王豹真正的心腹,因此真正的控制权,自然不是这些小喽喽能够涉及到的,完完全全是他三爷说的算。
至此之后,不到半个月内,那些造反的人,就已经被马三给铲除了个干净。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稳定手下资产后,第二步就是与政府重新建立关系,上一个县令,再怎么说,也只是与王豹深交而已,与马三的关系可没到能完全保他的地步,况且,这个县令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也想将他除之而后快,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那一夜,县令死都没有明白,对方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但只听到对面这么说道。
“你本来有机会抓我,但现在你不可能有机会了。”
于是第二天,一个新的县令上岗了,比上一个更加好用,更加听话,至于那个旧的,用完了就丢,这不是常识吗?
最后马三卖掉了自己原来的住处,搬进了王豹的宅子里,因为王豹早就已经将宅子送给了他,从此他才是这个家里新的主人。
对于那些不忠诚的,自然是铲除掉,不必手软,而那些被托付的,当然尽心尽力,这就是马三对他师傅的一个交待。
马三带着嫂子,看着那些对王豹不忠的婊子挨个被塞进了猪笼里,求饶着,两人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王豹的栽培,马三盯着天空长舒一口气,随即也会时不时的会拿出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来看看,借而回想自己曾经,这一路下来有过低谷,有过悲伤,但终归到底,他成功了。
他成功了。
他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