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距那日易水寒刺杀皇帝已过了许久,因充州之行,他的事情也耽搁了许久,这天朝池池来到天牢前,听到了一些后续。
皇帝虽无恙,但在身体恢复后,还是立即派人严刑拷问那个刺客,势必要查出点东西来。
不仅上了十八班酷刑,还让朝中官员轮流陪审,但到头来,也还是没个结果。
朝池池刚走到天牢外,就看见一个官员气势汹汹地从天牢走了出来。
“这位大人,出什么事了?”
“里面那个刺客简直……无法无天!审不了了!”
朝池池默默点头……
她回想起易水寒那个说话语气,确实是干聊天都能气死人的类型,但没想到,官员居然都能气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官员看了她一眼“现在陛下甚至准许民间能人来审,赏银万千,如果你也想试试,就进去看看吧!”
朝池池默默望着那门扉大开的牢门,思量了许久,还是决心进去问个清楚,于是和门口的侍卫通告了一声,得知易水寒的牢房在深处后便走了进去。
牢狱阴冷,尽头似乎有着嘈杂的声音。
是在用刑吗?四周墙壁上干涸的血迹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她快步走到那间牢房前,却看到了讶异的一幕。
只见易水寒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手里提着一壶酒,一只鸡,有吃有喝,甚至还在和两个狱卒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谈笑甚欢。
“王兄急什么,你这么仗义,早晚飞黄腾达的。”
王狱卒:
“易兄说得好啊!”
“诶,刘姐,我昨天跟你说的抓你丈夫奸的法子,试了吗?”
刘狱卒:
“小兄弟真是厉害,果真如此!哼,我已经把他和那小贱人扫地出门了!”
易水寒把酒和鸡递出去
“好,我没胃口,这是我今日分到的伙食,你们分了吧。”
两个狱卒顿时眉开眼笑,在他们身后,还有三四个狱卒也跟着上前来抢酒,看着这番混乱景象,朝池池心中浮现出了四个大字——占山为王。
这易水寒活像把天牢当成了自己的家,还把狱卒拐成了知交!简直无法无天!
朝池池深吸了一口气,站到了这间牢房前,冷起脸来。
“诸位这么喜欢在牢里呆着,那不如陪他呆一辈子”
狱卒们闻言,慌乱地站了起来,看看你,又看看易水寒,神情竟还在犹豫。
“现在我负责审问他。”
说罢,易水寒摆摆手道“你们撤吧,让她审。”
狱卒们纷纷离去,只是离去时,钥匙放在了牢内。
易水寒瞥了眼地上的钥匙,不慌不忙说道
“他们钥匙落这了,你走的时候还回去吧。”
朝池池接住后不怒反笑“他们怎么敢的”
“不重要了,现在是你的时间。”
“来吧,刑司官大小姐。”
“你是怎么知道那边有密道的?是谁和你说的”
“秘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整个宫城的宫殿里,都有密道,下次如果你想刺杀皇帝可以试试。”
“这个我可没告诉别的刑司官。”
朝池池无语“但对我的审讯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那么一无是处吗?”
朝池池略过他的问题“为什么喊我大小姐”
“你不是世家的大小姐吗?”
“家里人一般都喊小姐,你为什么偏偏加个大”
“大小姐不是一众身份,是一种脾气。感觉你跟我聊天时脾气都不太好,就想这么喊了。”
“正常人跟你聊天脾气都不会很好吧!”
“看,当场表演。”
朝池池忍了又忍,真想拿个鞭子抽他。
“你的名字也是假的吧。”
“当然,你们都猜得到,是取自“风萧萧兮易水寒。”
“不好吗?我也可以改成鸿门宴。”
“代号而已。”
朝池池看着他觉得他简直是有病,不愿在搭理他,随即转身离开。
“大小姐慢走——”
朝池池拳头捏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牢。
夏末初秋,自春日大军北上,已过半年有余,这半年来,京城里,朝池池的信一封又一封地送往前线,却迟迟不见前线谢回的回信。
今日起身梳洗时,望着窗外一枚飘落的秋叶许久,忽然又问道。
“玉儿,充州回信了吗?”
“听说今日充州那边就要有一批信使过来了,小姐要真急,不如去驿站等等”
“好。”朝池池应的飞快。
充州信使即将到达长安的消息似乎已经在城中传遍了,往日清冷的驿站内此时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在此等待。
朝池池刚走进去,就瞧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焦雪惊讶:“朝朝你怎么来这了?”
娘亲对她招了招手,眼中带着无奈与怜爱。
“回去吧,娘亲在这等着呢,一旦拿到了父亲的信,第一时间就带回去给你。”
朝池池顿了顿——
“怎么了?”
朝池池莫名有了几分的羞愧:“娘亲,我不只是等父亲的信,我……我还是来等师父回信的。”
焦雪沉默了片刻,对她投来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心下也便了然了,也没再赶她回去了。
有脚程快的信使送来了第一批信,没一会娘亲就拿着一封信回到了她的身边。
“朝朝,拿到你父亲的信了。”
“嗯好,娘亲,我去前面看看。”
“好,注意安全。”
就在这时三两位信使带着布囊在簇拥下挤进了驿站,大声地喊道。
“王二——王二在不在?有你的信!”
“我在!我在!”
“没别的信了吗?”一位陌生女子问道
“这还有赵月在不在?”
“在在在!我在这!”
随着这几位信使的信一封封地发了出去,驿站中的人也越来越少,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地捧着家书离开,到了最后,还留在这的,就只剩下了她。
“诸位,没有别的信了吗?”
三位信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
朝池池轻轻叹了一声,坐到了驿站中靠窗的座椅上,仰头望向窗外,外面下雨了。
秋日多的是这种突如其来的雨,在一转眼间,便能从绵绵细雨化作瓢泼倾盆,树上的枯叶被接连不断的雨珠打得簌簌直坠,在雨天的笼罩下,整个长安都难辨昏昼。
唯有夏夜中残留的星点萤火,颤颤巍巍地浮在这片昏暗之中。
朝池池愣愣看着萤火许久,心中猛然一阵狂跳。
“你要问诗文,不该去问你的学官或者夫子吗?”
“哎呀——好吧好吧。”
“嗯……还有这首。”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哈,这可难解释了。”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这首谢回没有给她解释过的诗,在这一刻,她却忽然因他而了悟了。
诗中无他意,字字是思愁。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位信使顶着暴雨冲入了驿站,一边抖着斗笠上的雨水,一边哀声抱怨。
“哎呦,都是那位公子来得太迟了,不然我也早送到了。”
“朝池池!朝池池在这吗!”
“我在!”
信使从布囊中取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居然还等着啊?来,拿着,你的信。”
这封信与它的主人一样姗姗来迟,却也同主人一样,从未辜负过她的等待。
纸上带着她熟悉的松木香气息,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