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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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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回春二轮,王易丰已经在上三年级上学期了,他早已经不是副班长了,至今没有感知灵气的他,在班里可谓屁也不是了。

    而“顽劣新秀,罪恶明星。”的标签却一直贴着,并没有去学善再被撕扯下来。

    新学期刚开课没有多久,王易丰和义龙、四海去爬树掏鸟窝里的蛋,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

    他的右胳膊疼痛的厉害,怎么也直不起来了,就哭着被义龙和四海送回家里。

    母亲将他抱到床上说睡一觉就没事了,可是一觉睡到夜里,不仅更加疼痛的厉害,而且半截的手臂都已肿胀起来。

    奶奶桂珍说,要求主,求主保佑就会没事,就拉来几个老姐妹,围在床边跪着,闭上眼睛一直做祷告。

    母亲是不信奉新教的,而且一直以来都不信,她不仅不信奉新教,菩萨和三清也不信奉,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女人,这为她日后遭受大灾难,就此埋下了大隐患。

    而王易丰的父亲也是这样,这为他日后遭受大灾难,也埋下了大隐患,但是父亲王佑能是那种能看透人间本质的人,所以他脱离苦海后,又能活得轻松潇洒了。

    在王易丰的记忆里,不知见过多少次外婆黄氏和奶奶桂珍苦口婆心地劝说母亲任平福信仰新教,可是她一直没有。

    信仰新教几乎到了疯狂迷信地步的外婆黄氏,一生不知道劝了多少人去信仰了新教,可惜自始至终没有说动她的这个顽固的三女儿任平福,也奇也怪!

    后来,凤二婶把会点接骨本领的田二叔家的胖二婶带来了。

    田二叔家的胖二婶,掂量着以为王易丰这孩儿是手骨关节脱臼了,就毛遂自荐说自己应付这脱臼还是行的。

    没想到,这么猛一拉扯,王易丰反而更加疼痛的哭爹喊娘。

    胖二婶无可奈何摇着头说:“完了,你家孩子,骨头应该是确定断了!还是找他父亲,带着在庐阳郡城请个好医生,认真看看吧,孩子还这么小,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于是她就同凤二婶一起安慰落泪的母亲任平福。

    第二天,天不亮。

    母亲任平福就带着王易丰火急火燎地赶往庐阳郡城,刚下马车,就一路奔进了父亲开的作坊。

    这已经不能形容是作坊了,从面积大小和人员规模上来说,可以称为是一个小厂了。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父亲王佑能同一个瘦骨嶙峋尖嘴猴腮光头佬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烟,有说有笑的。

    母亲任平福说:“你儿子胳膊断了,你管不管吧。”

    这时,父亲王佑能才急匆匆地掐灭了香烟,上前询问情况。

    没多久,四叔爷王三思和四婶王爱梧以及小五叔王从武也奔着过来了。

    父亲王佑能就要带着儿子王易丰去看医生,本来母亲任平福是很不放心要一起同去的。

    但是,四婶王爱梧趁机把她拉到一旁,在她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大概是这些四婶说的悄悄话,让母亲更加不放心。

    她就主动留了下来要和四婶聊聊一些秘密。

    路上父亲王佑能问儿子王易丰说:“疼不疼啊?”

    “不碰就不疼,爹。”

    王佑能笑着理顺了几下王易丰头上的头发说:“那我先带着你去吃点东西吧,正好我也饿了。”

    到了一家饭馆,伙计和老板估计都是认识王佑能的,他们一同上来招呼他。

    父亲王佑能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爹,这么多,咱们就两个人,根本就吃不完,爷爷说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别听你爷爷瞎说!吃不完就每一样吃一点,城里人吃菜都是尝个味的,来,吃吧。”

    吃过后,在州立医院,挂上骨科,找了个最好的医生看。

    这老医生是个筑基期真人的境界,散开神识查看一番后说:“没事,有些骨裂,大骨没有骨折,打上石膏,最多过六个月就完全好了。”

    父亲王佑能说:“先生,你好好看看,我儿子的伤。”

    “哎呀,放心吧,不会有错的,我说没有事就一定没有事,以后写字也好,拿剑也好,撸管也好,都不会影响到你家少爷的。”

    “那就有劳先生费心了。”

    父亲王佑能揣了几包好烟给了这老医生。

    这老医生笑嘻嘻地把这对父子送到门口还说:“放心吧,有问题尽管来找我,包在我身上。”

    然后,又跟着父子进了一间医疗室,在两个很年轻漂亮的护士的配合下,将石膏稳稳地包在了王易丰的右胳膊上。

    父子俩就一起回去了。

    刚进屋,母亲变的气愤异常,像是生气的母老虎,强忍着怒气,看到王易丰后,就上来紧紧拽着他,扭屁股就要走。

    王佑能问:“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任平福说:“我就这样,怎么了?我现在要赶着回去,你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现在怎么这样?”

    “我告诉你王佑能,我以前什么样,现在也一直什么样!但是你,有钱就变样了,光账房你就请了三个会计,还他妈的全是漂亮的娘们,你摸摸你自己良心,以前你是这样的吗?我不管你在外面花花肠子有多快活,过年时,把钱给我带回去!”

    父亲王佑能就委屈说:“那是因为需要!行吧,我这也忙,这些钱你先拿着。”

    “我告诉你,可不是我要你钱去花,我是提醒你别忘了给你老爷子还债!”

    父亲王佑能只能呆在原地一阵苦笑,望着这对母子离去。

    母亲任平福带着王易丰并没有立马回村,买了一些东西后再坐上马车在城里东拐西拐,最后在一处土坡前停下。

    上了土坡后,有一处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帐篷,敲开门来后,母亲唤眼前的妇女为娘,也就是王易丰的外婆黄氏。

    黄婆婆一个人在家收拾东西,她老汉任有财在外推着平板车出去街上吆喝买粮米和菜籽油了。

    于是,锅灶上炖上了猪肉,母子俩好一阵寒暄。

    那时,王易丰很小,而且不是经常和黄婆婆在一起,就表现的有些拘束。

    好在,打开门来后,这土坡上就是一处大林子,可以玩耍。

    晚上,王易丰的外公任有财回来了,他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他个头很高,大概一米八多,所以他叼着香烟进入屋子里,就不得不主动地低些头来,因为这看起来临时搭起来的木帐篷不仅小而阴暗,而且低矮的很。

    王易丰和她母亲在这里打地铺过了一晚。

    第二天才坐上马车回五义村。

    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深夜里王易丰总是要尿尿,比较费事的是在这里,要尿尿还得到外面去。

    这就让黄婆婆和他老汉任有财,一夜没有睡安稳。

    他们就共同给这外孙起了个外号叫做“尿葫芦”。

    这时,王易丰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还在为此生气呢。

    但是他又很好奇问他娘:“外公外婆,怎么不住家里,却住山上的木帐篷。”

    母亲黯然神伤地说:“你出生前半年,你唯一的舅舅,就是娘的最小的弟弟,因为林场失火,去世了。你知道吗?你外公外婆生了你娘在一起,一共四个女儿,最后才生了这么个儿子。他出事后,村子里的人总是背后嚼舌根,你外公外婆受不了,就背井离乡了。”

    “你可别小看你外公,他原先在村子里和你爷爷王满仓老汉一样呢,也是生产队长,所有人都得听他的,而且你外公是当了十几年兵的军退。”

    “娘,他们村里的人真讨厌!外公外婆都这么伤心了还背后说他们坏话。”

    “孩子,你不懂!人心是最坏的,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你外公可不像你爷爷王满仓老汉,死了一个儿子还有四个儿子,你外公就那么一个儿子,再也没有了……”

    到了烽火墩县武义山五义村的家后,母亲任平福就迫不及待地把城里买回来的新衣服新鞋子给自己的三个宝贝孩子换上,王易丰穿着一套印有孙悟空的衣服,姐姐王敏慧和妹妹王婷玉都得到了一套新裙子,姐姐的扎花的橘黄色长裙,妹妹的是全棉的粉红色长裙。

    这时,奶奶桂珍贼模贼样地钻进屋子来,就悄悄问她大媳妇任平福说:“你难得进一次城,给老二家两个孩子买衣服了没?”

    母亲任平福立马变的慌张起来说:“吆,娘,这我可真忘记了。”

    奶奶桂珍就小声责怪她说:“不是你忘记了,你压根没有放心上。你啊你,老二家婆娘该不高兴了。”

    傍晚,奖二叔和梅二婶在田间忙活完了结伴回来,刚上坡来,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玲儿和小鹤靠坐在屋子墙根下的泥土地上,嘴里嚼着树叶。

    玲儿嚼着的清薄荷叶,而小鹤嚼着的就真的是从地上捡起来的树叶。

    小鹤看到他娘就奶气地说:“娘,我饿了。”

    玲儿也应声说:“娘,我也饿了。”

    梅二婶想想,心头一酸,眼睛有些湿润,而她转头看去,老大家的三个孩子却穿着新衣服一起在不远处玩耍。

    我就很生气地进了屋门,奶奶桂珍坐着和小响马爷爷的婆娘大奶奶一起意犹未尽地拉家常。

    梅二婶就真的生气了问:“娘!我和老二一起下田间干活了,你怎么也不帮着带带孩子呢?”

    奶奶桂珍立马站起来说:“我不是给你带着吗?”

    “就这么带的吗?玲儿和小鹤都坐在泥地里捡树叶吃呢!”

    “那小孩子不就这样吗!”

    于是,梅二婶和奶奶桂珍大吵了起来。

    梅二婶气不过就对奖二叔说:“老二你说句良心话!”

    奖二叔就随口说:“都累了一天了,你可消停会吧!我能说什么?难道你要我把我自己老娘打一顿啊?”

    梅二婶控诉到:“好你个奖老二!你个没良心的,老娘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是为了什么!你个混蛋……”

    于是,梅二婶又和奖二叔大吵了起来。

    母亲任平福就只好去劝架,把梅二婶拉到一边去,待她稍微冷静下来后,母亲任平福就把许多自己孩子以前穿的衣服拿出来给梅二婶看说:“爱梅,这些衣服慧儿和丰儿也没有穿过几次,现在都穿不上了,你挑些合适的,看看玲儿和小鹤能不能穿。”

    梅二婶这么听来就有些激动说:“哦,你家孩子就能穿新衣服,我家孩子就只能穿你家孩子穿剩下来的。我想问问大嫂你,这到底是凭什么?啊,凭什么!难道我家两个孩子就不姓王,就下贱!”

    这句话传到奖二叔耳朵里,他也感觉刺激,心里有些憋屈,但是女人之间的事,他不好掺和,尤其是在老大不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只低着头,却把耳朵竖起来。

    于是,梅二婶又和她大嫂任平福吵了起来。

    奶奶桂珍只好硬着头皮来劝。

    梅二婶却越说越来气道:“你们全家都是没有良心的!啊,有什么良心,老大把爹和老二家当骗过去,这么长时间,我说什么了吗?哦,不提就不当回事,这不耍赖吗!去城里显摆,回来一样东西都没有带给我俩娃,这我就不说什么了,还把旧衣服拿来装好人,我就想问问凭什么!”

    奖老二这么一听,老婆爱梅说的对啊,这有理就得帮啊。

    但是,他头脑是清醒的,他就只能找他自己娘吵。

    于是,坡上头老王家一大家子人乱套了。

    正飞叔跑的快,就被他爹中汉爷爷叫去把王满仓老汉找回来。

    终于,在王艳兵伯父家里找到了正在吃饭喝酒的王满仓老汉。

    正飞叔开门见山说:“大爷哟,你还有心思喝酒呢,你家里打起来了,都快炸了,你赶紧回去吧。”

    “什么?阿飞,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点,哪个混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到我王满仓家里!”

    “不是的,大爷!是你家里人自己打起来了。”

    “哦,那没事!奖老二和他婆娘一天打到晚,我都懒得管。”

    “哎呦,我地个亲大爷啊,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是你全家人在一起都打起来了,就差把房子点了,屋顶掀了!”

    “什么!阿飞你过来,赶紧扶我回去!”

    王满仓老汉急匆匆回家后,大骂道:“娘希匹!老子以为多大点事呢,不就为了小孩的新衣服吗?老子明早带他们小崽子一起去杨桂塘买一些,就行了吧。明日丰收节要祭谷神,看在谷神的面子上,能不能安生些!”

    己酉月,戊辰日。

    二十四节气中的秋分,从这一日开始,昼夜时长平分,前后时日是最厉害的农忙时期,要忙着稻谷的收割,抢晴耕翻土地,准备油菜、麦子的播种。

    恰逢阳历星期二,所以姐姐王敏慧要上学,奖二叔家的玲儿也上了二年级要去长兴堂学习。

    爷爷王满仓老汉天微亮就只能用平常挑稻草的担子,挑着属猴的妹妹王婷玉和属鸡的堂弟小鹤,带着右手打着石膏的王易丰出发了。

    从坡上头下去,要沿着蒸烟沟向南,过了五柳岗,踏过碧霞门牛角村的地界,上到那条人工扒出来的大河的北坡,乘船一直向西,才能到烽火墩县县府,派派河镇的杨桂堂集市。

    也就是说,要到那条人工扒出来的大河,也就是派河,坐上船前,爷爷王满仓老汉就不得不一直用扁担挑着妹妹婷玉和小鹤。

    他俩在兜兜里一头一个坐着,看样子开心极了,爷爷王满仓老汉很有力气和耐力的样子,一条细长的扁担,挑在他的肩头,随着步伐的迈腾,有节律地上下颠晃着,这又让妹妹婷玉和堂哥小鹤,看样子舒服极了。

    都睁大了眼睛,一直冲爷爷身后的哥哥王易丰做鬼脸,有点嚣张,又有点嘚瑟啊。

    王易丰就跟在后面,不断摘沿路的野草或野果子砸这俩个小傻帽。

    虽然是清晨,野草上还残留着露水,但是沿路却能见到一些开始农忙的村民了,就有和爷爷王满仓老汉打趣地说道:“满仓大爷,上哪去啊?不会是儿子嫌多,孙子又嫌多,挑着去偷买几个吧!”

    “满仓老汉,你丫的平常窝里横村里横,怎么!俩个媳妇吵架就没有能摆平!不是离家出走吧!你丫的还欠我钱呢!”

    ……

    爷爷王满仓老汉就憋了一肚子闷气不愿回话腔过去,只是把肩上的担子,平溜地换到另一个肩上,边走边骂:“娘希匹!娘希匹!你们就回家烧高香吧,现今大宣朝不让杀人了……不让杀人……”

    王易丰很是好奇,眼前的这个瘦巴确黑的矮小老汉,好像有的是力气,因为一路上也没有歇一回。

    终于爬上了派河的北坡,爷爷才把婷玉和小鹤放了下地,他双手掐腰,驻足极目望去,虽然一声未发,心里却有许多感慨。

    眼前这条大河,就是他王满仓老汉带着人没日没夜连续奋斗几个年月才修成的派河,这他妈的后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知道这些,管他呢,老子也算有生之年做了一件伟大之事!

    牵着孙子,下到一个渡口的平缓之地,早来的有些老汉认出了五义村坡上头的王满仓老汉,就递给他香烟,然后攀谈起来。

    当阳光完全铺开到水面,再也看不到水面冷气的时候,在众人的等待下,终于见到从远处东面行驶来了一条木质铁皮包覆的大船,用灵石带动着螺旋船桨,由一个三十来岁的魁梧大汉驾驶着船舵。

    当它缓慢地安全靠岸后,众人登上去,下到船舱坐定,它便又缓缓加速,沿着派河向东行驶而去。

    对于还算年幼的王易丰来说,人生有许多第一次,比如这第一次去县府派派河镇,第一次坐大船,第一次在这般公共场合下想拉屎却找不到厕所,这急的他满额生出来许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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