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记住,他叫魏贤海
那么,烽火墩县城判的王易丰砍头死罪,又怎么成了戴罪充军呢?
这又要提前详细说说了。
王易丰的外公任氏,名有财。虽然名叫有财,实则穷的叮当响,为农户,原籍安州,庐阳郡,烽火墩县,花岗镇人,先后生了四个女儿,最后才生了个小儿子,自然对这小儿子百般呵护,万千宠爱。
可是王易丰这唯一的舅舅,居然因林场的一场失火,离开了人间,那场大火灾将他烧的面目全非,浑身跟个烧炭似的,可惜他尚未婚娶,也未留后。
绝望的外公带着绝望的外婆和尚未婚嫁的四女儿搬来庐阳县生活,一开始做着贩米贩油的小生意,后来由于年龄大了,所有的积蓄也都用来不间断地接济几个女婿女儿一家,最后在庐阳郡城混成了收破烂,即使这样,依然在接济孩子们。
而他的几个女儿和女婿却认为理所应当,且互相较劲,极其不和。
值得一提的是外婆是信奉新教的,这几乎到了疯狂迷信的地步。
外公在王易丰参加州考的那一年因病去世了,走的突然,王易丰的父亲说他儿子一心准备州考,怕分心耽误前程,私自做出决定对其隐瞒。
于是,在外公的葬礼上,王易丰是唯一一个没有出席的家族后辈。
这成了王易丰的终身遗憾,也导致了母亲那头家族里除了母亲和外婆以外所有人,后来对王易丰的偏见,毕竟外公生前最喜爱的一个孩子是王易丰。
后来,王易丰打听了外公坟地的所在,特意一个人前去凭吊。
在他朝外公的墓碑跪下磕头时,他这辈子经历的最离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从那墓碑里钻出来一个鬼影,定睛去看,分明是外公的身影,他说:“孩子,你终于来了!”
说完,就嗖地一下,钻进王易丰的脑子里。
王易丰当时昏迷过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竟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在不断舞剑,在春、夏、秋、冬,在高山、平原、溪旁、潭边,白昼到星夜,只是舞剑,最后这舞剑的男子突然停下,仿佛就像对在站在面前一样的王易丰说:“去吧,去云剑宗宗门驻地小雄山!”
杂乱无序混乱,场景切换繁杂,就像一段记忆,乱刀切碎了再揉一揉塞进你的识海。
当时,王易丰醒来后认定了自己是撞邪了,只是这是外公,无论生前还是走后,都不会加害自己,若果会,自己也心甘情愿。
这样想来,才壮着胆子,镇定的离开。
后来,王易丰才知道原来这叫做记忆传承!是修仙者,而且是很高级别的修仙者才会有的神通。
至于云剑宗就是现在的剑流,小雄山就是如今的聚雄山。
三个月前,有个神秘女子,突然出现在王易丰的世界,并带着他这个五行灵根,也叫五行伪灵根,便是修仙之人中资质最差一等的灵根属性正式踏上了修仙之路。
王易丰修行中,暗自冲上了筑基期境界后,发现自己除了腹中丹田气海之外,自己的紫府神识中也出现一个如丹田一般的区域,这区域之中心,是一粒如米粒大小般的光斑,而且也可以吸收灵气并储存和加以调用。
那记忆传承也不再是像从前一般只是在无数个梦境中浮现,只要自己入定,用神识便可以查看,还是那么地乱,场景频繁切换个不停,看不明白,那个舞剑的男子总是在最后说上一句:“去吧,去云剑宗宗门驻地小雄山!”
去是肯定要去的,什么时候去?王易丰到现在也没有拿定主意!
那么,这记忆传承会不会是所谓的利益目的?那神秘女子会不会是所谓的命运之手?
一切不仅关乎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关乎着所珍视的所有人的身家命运!所以,当万般仔细用心小心!
谜底终有揭开真相的一天!如果没有,那么王易丰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这样计划着,当那年轻的神秘女子出现并带他踏上修仙之路时,一切的异常好奇他都加以掩饰,甚至对修仙也表现的无所兴趣,那记忆传承更加绝口不提。
只是私下确定安全入定后,或装作熟睡时会反复用神识查看那混乱的记忆传承,用意念跟着那舞剑男子练习,希望学个几招几式,没有人会拒绝能让自己肯定强大。
并也吸收微弱的灵气,储存在丹田或紫府,用来运作,尝试着在周身经脉中做大周天循环和小周天循环,以此强身健体,做好准备。
踏上修仙之路后,他的五官变得极常灵敏,原来糟糕的身体状况也很快好转,最神奇的要属神识的作用,现在他不仅能做到过目不忘,而且不用眼睛也能感知周身一定范围内的一切。
被押送到南诏的镇雄关后,第一夜,王易丰被关押在当地地牢内。
半夜,地牢的大门咔叱一声被打开来,王易丰立马装作睡死。
那个三个月前出现在他世界里的年轻神秘女子再次出现,她此刻穿着一身武将的常服,显的格外的英姿飒爽。
陪同她一起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的官服来看,是属于刑部的。
这二人径直来到王易丰的牢房前,打开了牢门。
刑部那官员在门口等着,那女子便进来,坐在石桌前的木椅子上,盯着装睡的王易丰看。
半会她开口说话了:“别装了!我不信你现在能睡得着。”
王易丰转个身,睁开眼来看见是她,就起身来坐在石床边,看着她说:“是你啊。”
这年轻女子就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不好奇吗?不问问,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地牢中?为什么我会穿着武将的常服?为什么我会接近你?为什么……”
“别说了,”王易丰不耐烦地说:“没几天我就要被砍脑袋的。什么事都不重要了!我现在是能睡几回安稳觉就睡几回。”
他说完,就懒洋洋地又躺着了,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来,平静地看着眼前坐着的年轻女子,意思是:慢走,不送!
可是这女子并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她也平静地看着王易丰,不知想些什么。
王易丰调侃说:“你要是来看我的话,也不该二手空空而来啊。”
这女子便用手摸了摸腰间,桌子上就多出来几盘菜和一壶酒。
虽然,这就很神奇,但是王易丰想来,她毕竟是个修仙者。
王易丰起身上前坐下,没有找到碗筷餐具,只好拿着酒壶对嘴喝,然后直接用手抓着菜吃。
他也觉得吃相太过于难看了些,不觉放慢了些后说:“你人不错。好意我就先领了,只恐怕我王易丰今生是没法报答你了。我实话跟你说啊,我这死的太冤了,我才二十三岁啊,我还是个孩子。”
这女子便笑了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左右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只是这笑容还未完全展开来,便又收了回去后说:“其实,我可以救你一命的。毕竟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唯一的徒弟。”
王易丰思索了片刻说:“您打算劫狱啊?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一辈子东躲西藏,有家不能归的。”
这女子说:“那倒不是。我可以帮你找个替死鬼!不过嘛,你要答应我,以后就听我安排的在这关外当兵,但是必须忘记和脱离过去的一切,我可以保证的是你会过的很好。”
“那有什么区别,”王易丰说:“还不如直接砍头了事。”
这女子一听他这么说就很生气地站起来,右手一招,桌上的一切便眨眼间消失了,变的恶狠狠地盯着王易丰。
笑话!王易丰心想,这娘们还想拿捏自己的命运,不知道自己是个不羁放纵爱自由的人嘛,自己老子拿自己都没办法。
眼看也没得吃了,也没得聊了,王易丰就准备回石床上睡觉去。
那女子就唤门口的刑部官员进来,这官员笑嘻嘻地就要拷走王易丰说:“配合一下,跟我到办公室审核一下你的案子。”
二人便把王易丰押出石牢,来到一间拘留室,将他拷在一把椅子上。
刑部这官员请这年轻女子一同坐在王易丰对面的长办公桌后,说:“要不您来吧?”
年轻女子就说:“还是你来吧,毕竟这方面业务你算精通。”
这刑部官员就点点头后,打开卷宗拿起笔问:“姓名?”
半会没听见王易丰回应他,就抬起头看向王易丰说:“这墙上的字你也应该看得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这也是公事公办,你配合配合。”
王易丰淡定地说:“大宣朝刑律我也懂点,你这属于异地提审,而且现场提审的刑部官员少于二人在场……”
那年轻女子一听这话说的就又皱起眉头来心想,这小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叫人不省心,但凡整起事来总是一套一套地。
这刑部官员就说:“呦呵,没看出来啊!那你想怎样?”
王易丰说:“至少在押送我的两名本县差役未达现场的情况下,我拒绝回答你的所有问题。你说,我有这个权利吗?”
“你有,”这刑部官员说:“你有这个权利。但是,现在三更半夜的,押送你的那二人该在府衙招待所里熟睡了,总不好去打扰人家吧。”
王易丰保持沉默,心里暗自骂他一句,你大爷的,想着阴我!
“那行!”这刑部官员就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来,冲走廊里喊到:“嗯,那个……小宋,小宋你过来一下。”
他对跑过来的小宋说:“你去把安州,庐阳郡,烽火墩县过来的那二个县差请过来。对了,骑马过去,尽量快点。”
他吩咐人后,关上门又回来坐下问边上的女子说:“不急,等一会便是。到天亮还早的很呢。”
他掏出烟囊,拿出烟纸,准备卷香烟抽几口。
王易丰就问他一句:“能给我来一根吗?”
这人就卷好二根香烟后,来到王易丰面前,用火折子点燃后,将一根香烟递到王易丰嘴上说:“只要你配合,什么都好说。我是魏贤海,这里案司的主事。”
王易丰心满意足地吐了口烟圈说:“魏贤海是吧,你人不错!”
魏贤海吹灭火折子笑着说:“是吧,大家都这么说。”
过了一会,老何、老罗被人请来了,就问王易丰怎么回事?
他俩知道原由后,老何就说:“审就审呗,还让我俩这么晚跑来一趟,小王你真是的,多大个事儿,顶多问你几句话罢了,你好好回答问题就是。”
王易丰说:“叔,这要害我怎么办?”
老罗说:“你都是死刑犯了,过几天就砍你脑袋了,还能怎么害你。”
王易丰转而想想也是,都要死的人了,还能被怎样。
老何又说:“孩子啊,你还年轻,你不知道,这男人上了年纪,就得注意养生,每天晚上是一定要睡好觉的,这比吃什么参什么鞭,都补身体。”
二人走后,魏贤海接着问:“姓名?”
“王易丰。”
“年龄?”
“二十三。”
“户籍?”
“大宣皇朝,安州,庐阳郡,烽火墩县,派派河镇,武义山,五义村,坡上头第九生产队,王满仓老汉家长孙。”
“职业?”
“自由作家。”
魏贤海停下来疑惑地问:“什么玩意?”
“自由作家!不懂吗?”
魏贤海说:“这就有一点出入了。这里记载的你是什么五义村,村议事堂议事郎。怎么回事?”
王易丰说:“白天为了生活做工养家糊口嘛,大哥;晚上搞的才是事业。”
魏贤海笑了笑说:“那就是文艺工作者喽?”
“可以这么说。”
“好,”魏贤海边写边说:“文艺工作者。”
王易丰问:“你们俩笑个没完是什么意思?”
魏贤海说:“实在抱歉,没忍住,咱们继续。这个……呵呵……这个,你犯了什么法?”
“不知道!”
魏贤海说:“卷宗都写的清清楚楚呢。咱们一条条来,这个轻狂无知是怎么回事?”
“我这个年纪不应该吗?”
魏贤海点头说:“也是。那下一个,桀骜难驯是怎么回事?”
“崇尚自由!”
“目空一切是怎么回事?”
“特立独行!我活着不为了自己开心,非得卑微屈膝地恭维奉承那些傻叉吗?我这有错吗?不是,我这些就要判砍头的死刑!还得押我来这大西南!连死都不能死在大宣朝疆土上!你别问了,我是绝对不服的!死就死吧,真他妈的操蛋,也算解脱!”
魏贤海平静地等待王易丰发泄完情绪后说:“光凭前面这几点,确实没有什么的,可是这后面的罪名,判个死刑也是够的。”
“够什么啊!还罄竹难书!还五百万条!我看就是有些王八蛋想存心整死我!”
魏贤海说:“那你就是不认罪喽?”
“不认!一条也不认!”
魏贤海合上卷宗,望向身旁女子说:“鉴于罪犯的态度,一般到这个地步,按程序走就该用刑了。”
那女子想着说:“那就有劳魏大人,按程序办事了。”
好像中了计谋!王易丰心想,这两个孙子成心了就是想整自己。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反抗呢!
于是,王易丰给自己壮胆喊着说:“老子死都不怕,会怕你们用刑!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好,”魏贤海站起来拍着手掌说:“是条汉子。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移步刑罚房吧。”
到了刑罚房,望着满目的各种刑具,王易丰心里生出许多害怕,按他常说的,他确实是个不怕死的人,但也确实是个极其怕疼的人。
这么说吧,由于怕疼,他二十三岁的已婚男人了,至今包皮还没有割!
魏贤海请王易丰在一张木腿石面的床上躺好,拷住了他双手,并绑住了他双腿后对他笑着说:“这里的刑罚多的很啊,我们先从最轻的开始,就是贴加官。你要是忍不住,想要招供了,就蹬蹬腿。”
魏贤海拿起一张纸,浸了水后,贴在王易丰的脸面上。
由于呼吸困难,王易丰试图去吹走这张湿纸,只是徒劳而已,于是他就用舌头搅了脸上的湿纸,然后给嚼了几下,竟给吞了下去。
魏贤海望着那年轻女子说:“有点意思啊!那咱们继续。”
他搬来一大堆的纸来给王易丰看后说:“看你小子有多大胃口了。”
这贴加官的滋味可不好受,王易丰拼命挣扎着说:“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是滥用私刑,我要投诉!”
魏贤海说:“说点有用的,你认不认罪吧?”
“我认你大爷的,”王易丰说:“有本事你给我来个痛快的!”
魏贤海用贴加官给王易丰整的半死不活的,其实还是没想让他死,要不一般来说,这贴加官,上了五张湿纸后,就基本把人弄死了。
魏贤海把湿纸从王易丰脸上弄下来说:“看来你确实不怕死。”
拼命喘气的王易丰却大骂着说:“你们……你们这些遭雷劈的小人,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的,我诅咒你们……”
魏贤海说:“你看,你看,你激动个什么劲?”
“我激动吗?”王易丰大口喘着气说:“我能不激动吗?”
魏贤海笑着说:“我这都是照顾你才给你上最轻的法儿,要不咱换一个,帮你平复平复一下。”
他也没等王易丰说话,就拿来个脸盆放在王易丰左手下方准备着,然后又拿来通心管针对着王易丰左手的血管扎了进去。
鲜红的血液顺着王易丰的血管经针管后,就滴滴答答流落在地上的脸盆里。
魏贤海说:“按常识来说,人体里的血液都是有限的,这要是放个没完,不及时止住的话,也就失血过多死了。你这么激动,我帮你先放放血,平复一下。”
王易丰望着自己的血液越流越多,说:“可以了,可以了,我平复好了,我可冷静了,你是我大爷哎,大爷你帮我把针拔了吧,我谢你全家。”
魏贤海说:“那怎么行呢,你这不是还没有招供,没有认罪吗?”
王易丰说:“我看出来了,你这孙子是坏透了心,成心的想玩死我,以此取乐是吧。我王易丰别的没有,就是生来一身傲骨,有本事你别拿这些玩意把戏吓唬人,直接上你们这最厉害的招,爷爷我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叫临危不惧,什么叫铮铮铁骨,什么叫宁死不屈。”
魏贤海支棱起来说:“太硬了,佩服佩服!”
他望了望身边一直站着不说话的那年轻女子后说:“要说这里这最厉害的刑罚,也就只能是三刀六行了。”
三刀六行?王易丰听说过三刀六洞的,还没听说个什么三刀六行的。不过听起来是用刀的,好吧,死就死个痛快,这长痛不如短痛的,也算悲壮不是。
王易丰说:“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是做不了猛人了,来吧,就三刀六行,让我的灵魂在痛楚中得到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