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倔强
男人是不能轻易打女人的,长辈老大爷也是不能轻易打晚辈侄儿媳的,因为这样的话会被其他男人鄙视笑话,是一种无能的体现。
小旋风王满仓就指着手说:“疯三姐,你有本事能耐,你敢去找老祖鸡伯吗?咱们村里大小事情,一律准瞒不住他老人家。”
这话说的没有毛病,令人信服!
毕竟王鸡伯是五义村唯一的筑基期真人,不但可以使用本属性灵术和御器飞行,还可以动用神识。
若是一个筑基期真人的神识全力施展开来,最起码方圆五里的一切,尽皆了然于心。
炼气期弟子仅能依靠食补来获得天地间的灵气,然后动用身体气海储藏的灵气仅可用来施展所拥有属性的“术”,所以这一境界称之为修行。
筑基期真人却还可以通过打坐和灵石等来获得天地间的灵气,然后动用身体气海储藏的灵气来施展所拥有属性的“灵术”,所以这一境界才算双脚踏入了修仙的大门。
炼气期弟子和筑基期真人中间隔着一条极其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但凡通过种种艰难修行和艰辛历练,到炼气期圆满境界时,不仅要借助珍贵的难以得到的筑基丹灵药辅助,还要面对最后的心魔反噬,尤其是这最后的心魔反噬,往往让人最终功亏于溃。
能正面对待并战胜心魔反噬,进阶到筑基期境界的修行者,无不是能斩断红尘、了却凡念的拥有坚毅不饶的性格,自始至终目标明确地奋斗到底的人物。
所以筑基期的修仙者才能无愧于“真人”二字的称呼。
这时,凤三婶就毫不犹豫说:“满仓大爷,你说的很对。这儿有人知道老祖王鸡伯现在在哪棵树上吗?”
赶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人说:“疯三姐,我放牛看到鸡伯老祖,连着几天,都在王仁铺家屋子后面的大树上顶端坐着。”
王鸡伯在村子里明明有几间大屋子,可他很少住那里,只有村里人想见他或他想见村里人时,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见客,平时无论昼夜晴雨,都喜欢在村里找个很高的大树,在大树最顶端,装逼地打坐。
今天在这颗大树上,明天又飞到那颗大树上,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知道的都以为高人大概就是这一般爱装,不知道的会以为这人脑子有坑不正常。
五义村的孩子外出,跟别人介绍自家村子,就会说自己那村子,有个真的鸟人,会飞,就是我们的老祖,村三老的带头大哥王鸡伯!
王仁辅是五义村一个很被看重的人物,学识渊博,见识多广,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理想主义好青壮年,可谓德、智、体、美、劳、修,全面发展的六边形人设,笛子吹的还尤其地好。
五义村长兴堂的那黄四郎的好大儿黄首衫因为年纪大了有心无力便从堂主位置上退下来只教自然课时,这王仁辅就被众人推举成了新任的长兴堂扛把子……哦……长兴堂堂主。
从小旋风王满仓家到王仁辅家,大概有个一里多地的距离。
凤三婶提着菜刀不急不缓地赶去那里,坡上头就有很多人跟着她后面前去看热闹,凤三婶什么性格,可以这样说,就是田二叔家的不怕死的群二姐成年版。
太多人心里暗想着想要看看这凤三姐如何在老祖王鸡伯面前吃瘪,好收一收她的性子,要不这婆娘一天到晚地总是一副数天下风流人物,舍我其谁的臭架子。
王易丰被他娘带着去跟着看,中间就要经过小变态王从文的家门口场地,在王义龙家东边,中间隔着二户并没有任何人住的废弃屋子。
小变态王从文还有个亲哥哥叫王昊,“昊”字上日下天,日了天,那应该是很牛逼逼哄哄的人才配有的名字,但是小变态王从文的哥哥王昊,却只是个闷贼的蔫儿坏的看上去很老实巴交小孩。
回忆起来,王易丰第一次远远看见这兄弟俩,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穿着上特别整洁干净,这是乡野孩子不该有的穿着模样,估计他们的娘,在这方面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
来到王仁辅屋子后面的一颗大树下,凤三婶一人当先,跳将出来,举着手里的菜刀朝在大树顶的正打坐的王鸡伯喊道:“老祖,你做个担保人,证明一下满仓大爷家的奖二哥到底有没有偷人,跟蒲苇荡的张寡妇苟且偷欢?”
王鸡伯老祖只淡淡地说道:“我正有心事,速速离去,不要烦我。”
疯三婶:“嘿,你个鸟人老祖,我要说你还吃过我送给你的烧鸡……”
王鸡伯心里想着好些阵没有在村子里显山露水了,也难怪连晚辈们对自己心中都有些不敬了。
这次正好立立威!
还没等疯三婶说完口中的话,王鸡伯老祖就从树顶之上飞了下来,在她面前先施展了风系的灵术,气浪猛地荡漾开来,混杂着的无数风刃迎面扑去。
王易丰还头一次看到了风的颜色,那是朦胧的纯白色。
在场所有人都站不住身形,而且露出来的脸面、脖子和手心手背都被割的生痛。
王鸡伯又放开来神识压迫去,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悚,一种降维的神识打击。
众人又立刻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就要跪下来求饶或躺下来蜷缩着。
王鸡伯口未动却传音说了一句近十年来最霸气、最嚣张、最牛逼的话:“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老祖饶了我们吧……”
“老祖我们错了……”
“老祖啊……”
这时,相邻的几个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筑基期真人就都被五义村的王鸡伯展开来的神识惊动了,就不约而同地以这个点为中心快速飞了过来。
空中传来一个浑厚声音说:“机伯道友,什么事?动了怒气啊。”
王机伯才收手作罢也传音说:“没什么,惩戒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罢了。”
这时,一众人才缓过来看清了上面凭空而立的几个筑基期真人。
从他们服饰模样上就能很容易判断出,其中一个穿着旧黑袍的矮胖汉子,他周围有个青铜二耳鼎围着他飞来飞去的,应该是鲍岗村的鼎龙观人。
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善的,一副嚣张跋扈老子天下第一的猥琐小老头,不用想,就知道是牛角村的碧霞门的人,这个小老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敢把王机伯名字当面直截了当地喊成王鸡巴的人,威武!雄壮!
一个头戴斗篷,肩披蓑衣,蒙着面,手里拿着个似通体木制的就铁锹一般模样的划船拐的,想必是横城村的轴手院的人。
一身太极道袍的体态婀娜多姿的,长发用白玉簪子盘顶的女真人,那该是新街村的抱一阁的人,咦,她好年轻的样子。
只凭手里举着的那破旗,就知道这满头银发的老太婆,一定是南山村的幡升庐的人。
幡升庐的老太婆说:“既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也就没什么多想的。不过说起来,我们这些年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不如相互聚一下,交流切磋一下如何?唉吆喂,我这副老身板,长时间没动起来,骨子架都快闲散了。”
王机伯笑着说:“也好!”
于是,众人却一起看向抱一阁的那名年轻的筑基期女真人。
她缓缓开口说:“我没有意见。”
王机伯就说:“为了方便,我们另寻个地方吧。诸位道友,随我来。”
就嗖地一声带着几人远远飞走了。
五义村的那些村民就都做鸟兽散了,各自回家。
经过这一次教训,凤三姐在村子里安稳踏实了好一阵子。
午饭时,王易丰先端了饭菜给还睡在床上的父亲王佑能吃。
然后,王易丰就端上自己碗,和玲儿一起坐在门前的石凳子上啃狗肉。
王易丰问玲儿:“奖二叔什么都吃吗?”
玲儿说:“我也好奇过问过我爹,我爹确实什么都吃,连老鼠肉都吃,却有喜鹊和家燕不吃,还有黄鼠狼,就是黄大仙了,我爹连惹都不敢招惹它。对了哥,你闻闻我身上还有尿骚味吗?”
“没有了!没有了!”
饭后,水车被抬了出来,王易丰的爷爷王满仓要求他的几个在家的儿子都要和他一起同去田里车水。
只有王易丰的爹死活还要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坚决不愿意同去下泥田干农活。
爷爷王满仓就和他大儿子佑能又大吵了起来。
家里的妇女就再一次来劝拉。
爷爷生气地说:“吃就知道吃,干就没有人干,这怎么能行!有本事你不干活,就不吃。”
王佑能也喊:“不吃就不吃!”
“娘希匹,真是白活了!”
爷爷王满仓就对着孙子王易丰问:“大孙子,你要不要吃。”
“我要吃。”
“要吃就要干活!没有流汗的勤劳,哪有丰收的喜悦,走,陪爷爷和叔子们一同下泥田车水。”
爷爷王满仓和他二儿子、五儿子一同扛着水车下了坡。
那时,王易丰还很小,就会不懂事。
他在路上就好奇问爷爷王满仓:“爷爷,爷爷,我有二叔、四叔、五叔,为什么没有三叔?”
奖二叔就回头睁大了眼珠子瞪着王易丰。
爷爷王满仓顺了几口气就问王易丰:“你小子想见他吗?”
“嗯呐。”
于是,绕了一小段路,在一片草地上,王易丰的爷爷王满仓就指着一个很小很小,很矮很矮的小土包说:“你三爷叔,在七八岁的时候得了天花,我们下田干农活时,他在家里偷吃剩饭剩菜,进了油盐,就活不成了,死了。就埋在这土下。”
王易丰很难想象,就这么个很矮小的,连一块墓碑都没有的小土包,它下面竟然永躺着他的小三叔。
爷爷望起来,很是黯然神伤的样子。
王易丰就对爷爷说:“我娘说了,最亲的人要是死了,就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在好的夜晚,他能看到你,你也能看到他,不是说人死了就什么也不存在了,爷爷。”
爷爷王满仓很是欣慰地摸了摸王易丰的头说:“没错!你娘说的没错。但是,活着的人就还得生存,要生存就要干活,才能有收获,才能不饿肚子。长大了别学你爹,总想着能占便宜的事,我们老王家以前是土匪靠抢,不让抢了就做农民靠种,不管是土匪也好,农民也好,老王家一直是这个。”
王满仓就无比自豪地向孙子王易丰竖大拇指。
然后,再次出发,王满仓又无比认真地让王易丰记住,哪块田是自己家的。
先去了自己家里最大的一块田,它就靠着蒸烟沟,所以车水是最方便的。
至于其他不在蒸烟沟的田块,则要村里相邻田块的主人通力协作,才能蓄水。
那时候人们讲人情味,过节过年气氛足,就是因为许多事要一起互相帮助才能做成;而现在人情味这么淡,最主要的原因可能也是很多事情一个人自己就能做了,不需要帮助。
不在一起,就很难共情,就更难分享。
二叔正和爷爷车水,小五叔就带着王易丰顺着蒸烟沟玩耍。
小五叔脱起衣服要下水里摸鱼,没到片刻,还真摸了条鲫鱼上来,大概有他两个巴掌合起来那么大,就顺手丢给岸边的王易丰。
王易丰兴奋地没有接住,鱼儿眼看着又落回水里。
王易丰不知道脑子怎么断路了,就扑通一下,头朝下跳去水里,整个脑袋全插入河底泥土里,双腿剩下来小半,还直直地露出在水面。
小五叔慌张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就拼命挥手呼喊。
爷爷小旋风王满仓看是这般,就运起体内丹田灵气,施展《铁腿水上漂》,顺着蒸烟沟,在水面上飞快奔跑,然后倒着提起王易丰,把他救了出来。
小五叔难免被他老爷子数落了一番,就再也不敢带着王易丰玩水了,只和他并排坐在田埂上聊天。
小五叔问:“想不想知道你五叔我练的什么功法?”
王易丰说:“我不问,你也会说对吗?小五叔。”
“呵呵,你五叔我练的是《百分百超大术》。百分百超大术不是说练起来就会百分百成功,身体变的超级大。而是按百分百比例身体变的超大,小五叔我现在可以变大三倍,就是百分之三百变大。怎么样,厉不厉害!”
“和爷爷、二叔比呢?对了,四叔和我爹练的什么?”
“你爷爷是《铁腿金刚脚》加《铁腿水上漂》,老大是《太极八合掌》,老二《劲拳》,老四是《螳螂刀手》,老四这《螳螂刀手》起势,看起来别提有多蠢了,这都是花架子,说起来还是我的厉害些,你下半年入学去长兴堂,记得一定要学五叔这《百分百超大术》,你就知道了。”
“五叔,其实我想学《铁砂掌》。”
“《铁砂掌》太初级了,要学就学《百分百超大术》,完全够用……”
五义村家家户户都陆陆续续来下田里车水了,于是,王易丰又和王义龙、王四海混到一起了。
王易丰见王义龙、王四海和他弟波儿都有牛骑,于是也回家里把牛牵来。
在他们的指导下,踩着牛头上去,很容易就爬到了牛背上。
于是四个人骑着三头牛,晃晃悠悠地放了起来牛。
一路顺着坡下的第一道田梗往东走去,因为王义龙要带着他们去他从大爷家找他们的小四哥玩去。
这就要经过坡下的王仁辅家门口,王仁辅的家宅是为数不多的盖在坡下的屋子,绝大多数的人家都是把家里屋子盖在坡上的。
经过王仁辅家屋子后,上个坡,然后再绕往东去,在坡上头自然郢的最东边,便是王义龙的从大爷家了。
小四哥叫磊,属龙,比他们只大了一岁,留着个保命吉利的小长辫子,寓意和玲儿戴个小铜铃是一样的。
他先前说话都好好的,从去年开始,不知道怎么地说话就结结巴巴的。
于是长辈们开始叫他“小结巴”,小孩子跟着叫,不知道怎么传的,竟然叫成了“小鸡巴”。
每当有孩子叫他“小鸡巴”,他就激动地反唇相讥说:“我……我……我,弄你……弄你……二爷蛋球。”
磊四哥的娘个头矮矮的,胖胖的,为人憨厚本分,见到面自然是要喊大婶的,至于磊四哥的爹,是个瘦骨嶙峋的黑汉子,就更加憨厚本分了,见了面自然也是要喊大伯父的,他由于是兄弟一辈中年龄最大的,所以又有个外号叫“大佬王”!
大佬王和他婆娘,擅长御兽,养了很多花尾蜜蜂,闲时让它们产蜜,对敌时又可以用口哨指挥它们攻敌,真是一举多得,占尽便宜。
花尾蜜蜂,算起来应该是排不上级的灵兽,最低的相当于人类炼气期修为的一级灵兽都比不了,但是,好在它是群居动物,而且好养,很快王易丰他们几个就会领会到,成百上千只花尾蜜蜂,遮天蔽日群攻而来的恐怖景象。
磊四哥当然带着他的这些小堂弟,好好的看了他家的花尾蜜蜂,峰箱里,大门口的几棵大梨树下,都是它们的蜂巢。
磊四哥就拿出他珍藏版爆竹,要炸门口王义龙家牛刚来时说巧不巧拉下来的一坨牛屎,自此来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