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割命
时间也不早了,妇女们通情达理地知道,在这个生活枯燥的年代,男人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全聚在一起,是不会轻而易举地散了的。
五义村的男人可不止一个曾在家里,会发疯地乱摔东西,然后大吼一声:“我要自由!我要私人空间!”
这个五义村的男人继承了土匪的习气,再厉害的媳妇,也不敢把自家男人往怂地里逼,适当地给他们自由和私人空间,对谁都好。
把男人们系住在她们裤腰带上的事,只有东边邻村,抱一阁罩着的新街村的那些悍妇们能做出来的莽事。
于是,妇女们陆陆续续开始拖拽着自家孩子回家了,不想影响自家的汉子在这村议事堂前的大场地上聚在一起议论国家大事或是使劲吹牛逼。
汪汪队也开完了大会,重新确定了各个村口堂口的扛把子,就分别追随它们女主人和小主人散了。
它们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有可萌可猛的喵咪将会和它们持续不断的争宠。
老村长应付完众人,独自一个人坐下抽烟思考问题:怎么解决村里广大妇女同志投诉的关于解决张寡妇问题的一事。
这事儿迫在眉睫,他深深地知道的是,如果他这个一村之长,不能解决张寡妇问题一事,这些妇女联合起来,很有可能会解决张寡妇这个人!
老村长这点思想觉悟还是有的,群众的力量是不容估量的。
他左想想右想想后,黯然长叹道:“妈了个巴子的,这事属实不好办。”
他猛吸了几口烟后,自言自语地说出了他的口头禅:“再想想,一定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事!”
张寡妇是个是非之人,张寡妇的屋子是个是非之地,古人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行。
那么,造个大院墙,把张寡妇的屋子围起来,把张寡妇隔离起来,不就可以断视,断听,断言,断行了嘛!
嘿嘿,老子很他娘的是个天才。
老村长王二郎是个行动派,等不及明日了,当场站起来,招呼跟前的满仓家的奖老二,让他带兄弟几个要去执行隔离行动帮扶张寡妇。
奖二爷一听急了,说:“老村长好二叔,咱不是不听您指挥行动。明日就要打泥仗了,不能光消耗咱们坡上头七、八、九生产队不是。”
老村长想想也是,站在凳子上振臂高呼:“五义村的老少爷们,听我说!张寡妇既然嫁到我们村,那就是我们村的人,虽然她老汉蹬腿死了,但是她依然是我们五义村的一分子。现在,她身处绝境,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帮。”
“能帮……能帮!”
“能帮……”
“好,”老村长大手一挥说:“五义村的老少爷们!目标下黄郢蒲苇荡张寡妇屋,跑步前进!”
于是,五义村的老少爷们全朝西边狂奔。
村里各个屋子里的妇女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都开门或趴窗子看个明白。
“嘿!这帮爷们咋了?各个打了鸡血似的,这是成群结队要去哪里啊?要干嘛呀?”
“明日不是打泥仗么,搞不好是老村长带着他们集训呢。”
“不像,不太像。这气势,这阵仗,莫不是老村长带着他们赶着去龙城打二脚猴南蛮子吧。”
“别说了!笑死个人!龙城离咱们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孙猴子都得翻好几个跟头!”
“纯属吃饱了没事干,扯卵蛋,睡觉!”
老村长和村里长辈们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麻利了,哪里跑的过那些汉子和小伙。
这不,眨眼间,满仓老汉家的奖老二就带着先头部队赶到了蒲苇荡边张寡妇家屋的门前,众人开始猛敲张寡妇的屋门。
今晚是怎么了?
张寡妇也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啊!
吓的她躲在床上直哆嗦,死活不肯开门。
众人把门拍的啪啪响,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张寡妇快开门,我们是来帮你的……”
“开门啊,愁死我了……”
“真的是来帮你的,快开门……”
张寡妇不敢再吱声。
众人无奈,停止了拍门和乱喊。
“要不,等等老村长来?”
满仓家的奖老二从众人中的眼光,脱颖而出,他上门轻轻敲了几下说:“妹子是我,你奖二哥,快把门开开,真的来帮帮你。”
一开始屋子里没有声音,过了几息时间,屋子里的张寡妇突然开口说:“奖二哥我听出来是你,要不你明天白天来……要不,要不,奖二爷你明晚一个人来……”
“我操……”
众人起哄一阵嘲笑!
奖老二不由分说,抬脚就踹开了眼前屋门。
众人如狼似虎……哦……众人争先恐后地挤进去,围在张寡妇的床前,色眯眯地……哦……激动地看着她。
张寡妇一看这情景,当场就吓哭了,扯着嗓子喊到:“你们这是要干嘛呀!这是要干嘛呀……”
“哦,老村长让大伙来帮帮你,你是咱们五义村的一分子……老村长原话。”
张寡妇委屈地大把流下泪水说:“我不信!”
这么多爷们,把一个小寡妇吓的泪如雨下,确实不厚道,太不厚道了。
众人一时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更没有一个人敢去上前安抚,任由张寡妇泪如雨下控诉:“你们这群王八蛋!大晚上把我屋门踹开了围在我床边干嘛!都想干嘛……一个个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毕竟门是奖老二踹开的,文林家的德彪就盯着奖老二问了一句:“奖二爷,这……”
“这什么这,快把老村长拉来!”
好在,老村长不一会就赶来了,误解化开了,在他深明大义地向张寡妇说清他维礼断非要在她张寡妇屋子周围建围墙的伟大构思后。
张寡妇想了想回道:“也好吧!”
说干就干,五义村的老少爷们,先支起木桩,把日光石安置上,就开始撸袖子建围墙。
这时,平时跟奖老二玩的很要好的兄弟,文林家的德彪,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将双手抹了抹屁股,偷偷盯了盯奖老二,怪笑了几下后,猫着腰溜了。
德彪只被他大哥王德发拦住一下。
大哥王德发好奇问他三弟德彪说:“你干嘛去?大伙都干的热火朝天的,就你小子贼。”
德彪说:“你别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挡不了我要对兄弟爱的教育。”
这话说的王德发一头雾水,一脸懵逼。
王德彪兴奋地一路疾跑带狂飙,不知道还以为他撞鬼了。
他跑到坡上头,夜色里敲起了他好兄弟奖老二的屋门说:“二嫂,我,德彪。”
“是德彪啊,”王易丰的梅二婶隔着门说:“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二嫂快把门打开,要不奖二哥随时就回来了。”
王易丰的梅二婶吓一跳说:“德彪,有些事情放心里就好了。什么事等明天你二哥在家说吧,我就当今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会保密的。”
王德彪心里一怵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二嫂,我有重要情报汇报,奖老二在外面偷人了!”
“什么,”啪地一声门被打开,梅二婶说:“你进来,仔仔细细说道说道。”
于是,奖老二的结拜好兄弟王德彪,趁他给村里寡妇卖力修围墙的时候,摸着夜色敲开了他老婆的屋门,并且迫不及待却又思路清晰,条理清楚,逻辑缜密地把他如何和张寡妇苟且偷欢的这一刚刚破获的反婚姻不忠诚违背道德伦理的婚外情民事案件,经过设想推理再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地一一铺开来向自己的梅二嫂通报情况。
王易丰在好奇,隔壁怎么传来的梅二婶的阵阵哭喊声。
这事惊动了母亲任平福,她就带着孩子们去看个究竟。
刚进门就看到了哭的快抽筋的梅二婶,梅二婶说:“大嫂……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怎么了,妹子?这大半夜的,你说清楚啊,别只是哭。”
“呜呜……奖老二这个没心没肺的在外面偷人了。”
任平福望向王德彪,王德彪什么也没有再说,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事就不用再想了,十有八九真有事,毕竟都知道,王德彪是奖老二从小就结拜的兄弟。
于是,梅二婶摸起菜刀,在婆婆和大嫂的护驾陪同和王德彪的带路下,一路往张寡妇家奔去。
这大晚上的这么一路哭哭闹闹,一路就惊动了许多在家的妇女。
大家纷纷出门问清楚原由,接二连三的加入了梅二婶声讨负心汉奖老二的队伍。
又听大嘴巴王德彪说自己家的老汉都在给张寡妇修什么围墙,心里想:好家伙!家活懒,外活勤是吧!她小寡妇一个,身子有什么香的!
越想越来气,便纷纷跑回家抄起家伙,再跑回去加入除奸夫淫妇的正义之师。
那阵仗大有让五义村成寡妇村之势。
这事又让老村长的婆娘知道了,村长婆娘不用细想都知道,村子又出大事了,这是半个村子婆娘要闹割命啊,要去拿家伙割了自己家汉子的命根子啊。
她急忙吩咐自己的儿子们去请三老的带头大哥王鸡伯,只有他能镇得住这么大的场子。
本来是只有几里的地,因为哭哭闹闹加上诉苦和拉扯队伍,就走的极其缓慢。
不得不承认,在这支稍庞大的割命娘子军队伍中,唯一的男人,坚决站在正义这一边的王德彪同志,充分地发挥了宣传和组织的工作积极性。
这为他在日后赢得了村里广大的女同胞的信任,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可爱的妇女之友王德彪同志。
奖二叔家的两个孩子都还小,于是她们走之前,特意嘱咐王易丰和大他一岁的姐姐王敏慧照顾他们。
玲儿和小鹤被抱到西屋的床上,这使得孩子们十分开心。
王易丰好奇地问玲儿说:“你妈和我妈,她们一起去干嘛了呀?”
玲儿笑着说:“你妈陪着我妈,去杀我爹了。”
“我操!这你还笑的出来!你都快没有爹了。”
玲儿笑嘻嘻地说:“没有事的,我娘一个月要杀我爹几十次,根本杀不死我爹。”
“为什么呢?”
“可能刀子不够快吧,我爹皮超厚。”
王易丰又很好奇地问玲儿说:“妹子,你睡觉还戴着这个破铜铃干嘛?”
玲儿说:“我属羊呀,我爹说了戴这个可以祈福保平安的,你看,这上面有各种图案,里面还有符纸的,我一生下来就戴到现在,从来没有取下来。”
王易丰看不清楚上面图案,玲儿就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王易丰看。
王易丰就仔仔细细的拿着玲儿的铜铃看,玲儿转身就去和堂姐王敏慧玩去了。
至于小鹤和王易丰的四岁妹妹婷玉,却睡的安稳。
过一会,姐姐王敏慧起身去木尿桶小解,她刚解决事起身,玲儿站在床边说她也要小解。
也不知道玲儿怎么突发奇想的,就站在床边朝木尿桶边的姐姐扑去。
她以为姐姐王敏慧会像平常夜里的爹地和妈咪一样,稳稳地接住她,可她忽视了,姐姐王敏慧也只有八岁,她的臂力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
于是,二个人都摔倒在地,木尿桶也翻了,半桶的尿水就泼在她们二个身上,遍身都是。
几声尖叫,她们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我操!”
王易丰也吓的不轻,这么邪门,玲儿的铜铃刚取下一会,怪异的坏事就突然发生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这铜铃重新戴回玲儿的脖子,以为就没事了。
姐姐和玲儿站起来后,哭的更加厉害了,妹妹婷玉和小鹤惊醒后也跟着大哭。
于是一屋子都在大哭,只有王易丰没哭,但是他也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心里祈求着娘和二婶立刻马上回来出现在他们面前,解决这窘迫的情况。
没过多久,这些孩子的哭声终于唤来了四个女人,她们扒着门进来,玲儿唤她们一个是二奶奶,一个是大姥,一个是三姥,一个是小姥。
原来是住他们屋右上角处的二爷爷王富屯家的二奶奶,菊大姥,兰三姥和梅小姥。
王满仓的二弟王富屯,住他家右上角,前后都是大屋,俩边有土围墙围着,他是个忠厚善良的小老头,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王满仓视酒如命脾气火爆,弟弟王富屯却没有这些恶习只把唯一的儿子王季青视作宝贝,极度疼爱。
由于梅小姥排行老四,年纪最小,在家时间最长,又非常喜欢带大伯家的小孩们玩耍。
所以王易丰他们几个就和梅小姥最亲,一直前后呼拥地一口一个梅小姥,这么一直喊着。
后来小孩们长大些,觉得把最亲近的小姥姥喊梅小姥,有没小脑意思的嫌疑,这有些不敬,于是统统改口喊她小姥梅。
小姥梅喊了一阵,又觉得小姥梅有从小就小脑没有意思的嫌疑,就又统统改口喊她小四姥。
后来,大宣皇朝国力强盛,信息交流发达时,他们又知道,在大宣皇朝江都一带,当地人方言说小赤佬,有骂人对人大不敬的意思,而小四姥和小赤佬,口音上听上去,基本一样,这真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十分头疼的一件事。
没办法,叫梅的名字的女人太多了,和小男孩中叫狗蛋的差不多,时至今日,你在大宣皇朝的任何一个村,都会找到一个叫梅的女人,同时有一个叫狗蛋的小男孩。
五义村的公认妇女之友,好同志王德彪,引路的那支割命娘子军,终于抵达了下黄郢蒲苇荡边的张寡妇家这战场,双方立即展开了骂仗。
然后,这支割命娘子军要祭旗以壮声势,拿谁祭旗?当然是板上钉钉的负心汉奖老二。
这事老村长和王满仓也拦不住,因为奖老二已经引起了公愤,是极个别的典型,群众中的害群之马,坏了一锅粥的那粒老鼠屎。
这个评价相当于后来他大侄子,成年王易丰得到的评价,那是“人渣中的极品,败类中的精华,人模狗样,厚颜无耻!混蛋地痞,无赖流氓。”
混人大概就是指的这叔侄一类人。
但奖老二立场不够坚定,他没有如他大侄子王易丰一般把这态度自始至终贯彻落实,他后来突然变的极度深明大义了,然后站在对立面指责他大侄子说:“你小子忒坏了!让二叔亲手人道毁灭……呃……人为改造你吧。”
王德彪同志这会儿还在演,他一边给梅二嫂带路直奔结拜兄弟奖老二,一边还劝这二嫂:“要冷静啊二嫂,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想想孩子,能委屈就委屈一下,能忍就忍这一回……”
奖老二冲面前的老婆贼着笑,老婆却劈头盖脸举着菜刀砍去,奖老二一个闪躲,后果不敢设想,他惊惶地说到:“爱梅,没想到你来真的啊!都说过我真没有私房钱!”
梅二婶说:“我知道,你拿私房钱到屠户大全那里买了肉,全送给这张寡妇了。”
奖老二不用想都知道是结拜兄弟大嘴炮王德彪乱扯的蛋,就对王德彪说:“德彪兄弟,你出来说句公道话啊。”
王德彪笑着说:“事到如今还用得着我说什么呀,自己干了亏心事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你知道吗,你欠人家娘孩三个的,既然欠的是肉,今天就肉偿吧。”
奖老二一听也跟着笑了说:“肉偿可以的呀,随时可以奉献!爱梅你回去先暖暖被窝,我这完事了回家随便尝。”
“想得美!”梅二婶举刀上前乱砍一番。
奖老二毕竟也是师出长兴堂的练家子,毫发无损。
然后,夺了老婆的菜刀,把她扛起来,再举起来顶高高,转着几个圈,朝一边猛地丢去。
那王易丰的梅二婶也不是凡角,她本是五义村北边邻村南山村的人,师从罩着这南山村的幡升庐,是将《弹指神通》修炼到第二层圆满的奇女子。
也许别人弹在你脑门的只是个脑瓜崩,但是要被这梅二婶用弹指神通弹到你脑门的话,那就是碎成渣渣的烂西瓜,恐怖如斯!画面自行脑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