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洗过的粽叶摸上去湿湿凉凉，淘过的糯米粒粒分明地堆在盆里，姜玉正坐在妈妈旁边剥枣核。
端午节假期的前一天下午学校就放了假，姜玉就早早地回了家。妈妈带的毕业班没几天就高考了，就正好闲了下来，母子俩一边聊天一边准备包粽子的食材。
“听说这两天豫园那边有什么文化节啊，你知道吗？又摇头，最近有这么忙吗？这事我都知道。”妈妈打趣道。
姜玉最近忙着补课，他想起了什么，笑道：“我们学校也搞了园游会。”
妈妈忙着找棉绳，随口叮嘱道：“别太累了，佩佩，学校的这些活动也多参加参加。”
姜玉心口一暖：“嗯。”
姜玉这次回来没提过黎恒，妈妈也心照不宣地没主动问起。
第二天姜玉拎着一小兜粽子回学校参加园游会，临走的时候妈妈叫住了他。
“怎么了，妈？”
“…佩佩，”妈妈道，“妈也知道不该插手你谈恋爱，但是…妈妈还是希望，你难过的时候可以和妈妈倾诉，妈妈是支持你的…你明白吗？”
姜玉鼻子一酸，他喊了一句“妈”后快步迈回家门紧紧抱住了妈妈，妈妈也颤着手回搂住了他。
姜玉不记得上次抱妈妈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记忆中很高的妈妈现在比自己还要矮半头，姜玉哽咽着答应：“好，一定会和你说的…”
妈妈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擦完眼泪自己的眼眶也红了：“乖宝，去玩吧，开开心心的。”
徐庆里看姜玉出来时不太开心的样子，她夹着头盔迎上去：“怎么啦这是？”
姜玉听见声后抬起了脸，表情马上切换成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怎么？”
徐庆里笑着扔给他一个头盔，向后指了指：“先上车，不是要去园游会吗？”
姜玉马上接住头盔，小跑着跟了上去，嘴上不停地问：“你不是说今天回不来？你骗我的呀？”
徐庆里也笑着：“惊喜，那都是建立在失望上的。”
姜玉跨坐上摩托后座，两只手戴好头盔后在半空局促的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环住了徐庆里的腰。
摩托快要提速时，姜玉突然笑着道：“徐庆里。”
“啊？”
“你今天是不是涂口红了。”
“…那怎么了？”姜玉偷笑着看徐庆里不自然地耸了耸肩，“我一个女的，涂口红有什么奇怪的。”
“不奇怪呀，很好看的，你涂的什么颜色？”
“…红色。”
姜玉翘了翘嘴角。
徐庆里本来就长了张浓颜脸，且涂了饱和度相对低的杏调口红，显得唇形饱满圆润，放大了混血感五官的优势。
她穿了短款皮夹克，里面也是件短背心，姜玉就刚好能碰到她裸露着的腰部，他若有意避免触碰到她的皮肤就要把手扣在她宽松的裤带上———
这就容易造成一个把她的裤子往下褪的力，姜玉只好把手放在她的髋骨上，为了避免被甩下去右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裤带上垂下的一条金属链。
姜玉反应过来时脸已经烫起来了，他甚至能感到那热量喷在头盔上又被挡了回来，闷得他快要喘不上气。
到了学校门口，徐庆里惊讶地看着姜玉道：“怎么热成这样？特意给你买了个透气的啊。”
姜玉涨红着脸没回答，徐庆里笑着搭上他肩膀招呼：“走吧，领我开开眼，我还没去过正常大学里看呢。”
姜玉抿起嘴绷着脸领徐庆里往学校走，两人走到一半姜玉先没忍住笑出来了，徐庆里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徐庆里问。
“你笑什么？”姜玉反问。
“我看你笑才笑。”徐庆里很幼稚地把姜玉绕进去了。
“…我先去领胸针。”姜玉岔开话题，装作很忙地跑开了。
徐庆里站在原地，看着姜玉的背影。
姜玉穿了件薄荷绿的衬衫短袖和蓝灰色短裤，他虽然个子只有一七五左右，但比例很好，一双腿长而直，在跑开时微微屈起的膝弯在阳光下呈淡淡的粉色，青色与淡红的血管因皮肤白清晰可见。
怎么会有人看上去就会想起夏天的冰淇淋？徐庆里被自己的想法逗弯了嘴角。
姜玉领两人份的胸针时刚好碰到了温湘一，双方一时都有些尴尬，还是姜玉先打的招呼。
“你好，学长。”温湘一身边也站着个女孩，两人也领了两份胸针。
温湘一看见了姜玉手里叠着的两个胸针，她笑着小心翼翼问道：“和黎学长一起吗？”
姜玉怔了怔，随后忙否认：“没有，和…我一个朋友。”
温湘一笑容自然了很多：“那我们可以一起吗？人多一起逛有意思嘛。”
身边的女孩也笑道：“对啊，一起吧，学长！”
姜玉的笑僵了僵，温湘一身旁的女孩乖巧地笑道：“我叫李雯雯。”
“姜玉。”姜玉刚说完，左肩沉了沉：
“好了吗？”
姜玉回过头，正好看见徐庆里侧过的脸，她茶棕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浅了许多，倒是和她耳骨上新换的深咖啡色耳钉很像。
姜玉把胸针给了她，然后转过头和两人：“这就是我朋友。”
两个女孩愣了愣，随后有些局促地打了招呼。
徐庆里也和她俩笑了笑，四人一同静止了两秒，还是温湘一先主动开口道：“您是混血吗？”
“是。”徐庆里笑道，“我母亲是哥伦比亚人。”
“你好漂亮呀。”李雯雯憋了半天的脸都红了，眼睛亮亮地看着徐庆里，温湘一在一旁也狠狠点了点头。
在这一点上姜玉当然赞同，特别是在学生气十足的大学里，徐庆里的脸和气质都是独一无二，可听着自己的同学们由衷感叹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红了脸，忍不住转过脸也看了看徐庆里。
“谢谢，你们也很可爱。”徐庆里拉过姜玉和俩人摆了摆手：“不打扰了，一会儿见。”
两人走后，温湘一看着徐庆里和李雯雯兴奋地说：“是不是模特呀？腿这么长，腰也细。”
李雯雯已经拍了好几张照片了：“而且腹肌线条也很深，一一，你喜欢的这个学长和这个混血美女莫名地好配啊。”
温湘一听了，看两人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神，她小声说：“…可是…”
姜玉舔掉徐庆里递给自己的冰淇淋尖尖：“这个奶油甜度刚刚好。”
徐庆里则皱起了眉：“齁得慌。”
姜玉被她的表情和方言逗笑了：“你说什么话还真的都带儿化音。”
徐庆里佯装生气地板起脸：“你也说两句上海话我听听。”说完她又反了悔：“哎不对，说山东话吧，你会吗？”
姜玉想了想，秉承着严谨的倒装句：“知不道。”
一路上姜玉把认识的人碰了个遍，几个和他一样长年泡实验室的老学长都出穴放风了，足以可见今年的端午圆游举办得很成功了。
俩人一边聊天一边买点小吃逛着，快到中午时姜玉碰到了宋立新。
宋立新红着张脸，把脱了的牛仔外套带着怒气地丢在了一旁的同伴手里。那同伴也是乐团里的人，姜玉就上前问了事情的缘由。
宋立新一直在追同院的一个大三学姐，刚才那个学姐发了朋友圈说了句射靶的小奖品是个限定款马克杯，很可爱很喜欢。本来跃跃欲试的宋立新没料碰到学姐的另一名追求者，据说是学姐的高中同学，在上体学射击的。
同伴们纷纷劝说不行就别上了，犯不上和人家学射击的过不去，忠言的确逆耳，于是宋立新选择没听见。
徐庆里听得津津有味，还问：“哪个是学射击的？”
跟着指着的方向一看，那小子确实长得又高又壮，手臂肌肉一看就是体育生。徐庆里又瞄了瞄宋立新，悄声和姜玉说：“你这同学人倒挺倔的。”
姜玉摇摇头：“不信邪。”
奖品是比较贵重的限定马克杯，设计的环节自然也有一定难度，靶子不仅离得远还会移动，并且根据选手的射靶率提速。
体育生打完靶，成绩是98。他还一脸不满地说自己没有遮阳帽，状态不佳。
“操，真tm能装。”宋立新在一旁暗骂道。
“你是多少？”姜玉问。
“…86。”
简直可以算是普通人里的菜鸟。
“唉，本来就没什么希望，哥们儿都追半年了。”宋立新哭哈哈地皱着一张脸：“你说人家追女孩弹吉他吧，我只会弹琵琶，人家什么篮球社嘻哈社社长，我tm民乐团团长，刚才那小子还来问我会不会吹唢呐，唢呐怎么了？只有外行人才开唢呐的玩笑！”
徐庆里可怜地拍了拍宋立新的肩膀：“真不容易，大学谈不到恋爱是不是特憋屈啊。”
宋立新赶紧应和：“憋屈，特别是技不如人的时候，倍儿憋屈。”
“哎。”徐庆里眼睛亮了亮，“我老早就觉着出来了，你天津卫的？”
宋立新给茬就能搭，没两句两人就熟络了，徐庆里还夸他：“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嘴还碎。”
宋立新赶紧回夸：“姐，您这国际范儿的脸配上这京片子可够异域风情的，这视觉冲击简直是莫妮卡贝鲁奇说相声，吉赛尔邦辰扭秧歌的程度。”
“去你妈的。”徐庆里笑骂道：“等着。”
说完徐庆里就起了身，宋立新一脸懵地问姜玉：“说的好好的干嘛去呀这是？”
姜玉嘴角挂着的笑就没消失过：“等着吧，你走运了。”
宋立新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徐庆里走到射靶那要了把气枪，恍然大悟：“徐姐也会射靶子啊。”
姜玉笑了笑：“嗯。”
夹克有些硬，徐庆里就脱了下来系在腰间，脖颈到肩膀间裸露在阳光下，她宽肩细腰的上半身彻底展露出来，刚才就偷偷看着的人群终于大胆地围了上来。
徐庆里甩了甩胳膊，下一秒就果决地开了枪，砰砰砰的气声连贯流畅，她的小臂只在水平线上平移不到半米，因为出枪速度过快，移动的靶子根本追不上她。
毫无疑问的，全部是100。
人群中霎时传来欢呼声。
“我操，我操！”宋立新拽着姜玉的胳膊直接吼出声：“这，这怎么做到的？！眼睛都没闭一个，怎么瞄准的啊？我操，这tm不是特种兵就是奥运冠军啊！”
姜玉的心狠狠一跳。
谁能想到平常大家的玩笑话有真的猜对这一天呢…还真是特种兵。
商家直接说可以把奖品领走，不用等到晚上了，原因大家自然也都清楚——不会有人再打破纪录了。
徐庆里拎着袋子在宋立新眼前晃了晃：“借花献佛去吧。”
姜玉也没想到自己之前一句玩笑话真的能成真，徐庆里还真大材小用地赢了把射击比赛，他笑着调侃道：“你作弊。”
徐庆里得意地挑了挑眉。
宋立新叠着声道谢后八卦地问：“姐，你是练体育的？”
徐庆里也装起杯来：“个人爱好而已。”
这时那个体育生也挤了过来，直言：“美女，能加个微信吗？”
宋立新仗着有人撑腰，胆儿肥地替徐庆里拒绝：“你觉得人家这么优秀能没有对象吗？”
体育生打量了下站在徐庆里身边的姜玉，瞪了宋立新一眼后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