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攀云摘月5
于是在寇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简禅以抱孩子的姿势抱在怀里，稳稳当当抱了出去。
青年身高腿长，寇声又太瘦，抱他就像揣了只瘦骨嶙峋的流浪大猫一样。说不出的违和感，但又莫名和谐。
简禅温声问：“寇总的房间是哪个？”
助理沉默了一下，给他指了方位。
主卧很大，也很暗，到处都拉着灰黑色的窗帘。一张床，一张办公桌，几叠文件，空荡荡地散布在偌大的空间。
简禅小心地将寇声放在床边，单膝跪下，低着头替他脱去鞋袜——虽然只有一只。
在此期间，寇声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简禅脱完了鞋子，依旧半跪着，修长秀丽的手搭在他的皮带锁扣上，准备帮他脱裤子。寇声才像如梦初醒一样，喘了口气，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简禅：“寇总？”
寇声抿了抿干枯苍白的唇，慢慢往被子里缩，用被角盖住自己的下半身。
“谢……谢谢……”
一说话，才发现嗓音哑地不像话，身体上的疲惫不适盖过了心理上的难堪。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何奕提，算是我的谢礼。”
何奕就是助理。
简禅歪头，眼神干净澄澈：“应该是我谢谢寇总，把我从那里带出来。”
寇声很累了，不想跟他争辩，闻言只是摆了摆手。
简禅离开后，他关掉灯，慢慢缩进被子里，蜷成小小的一团。
房间常年不见阳光，过于潮湿阴冷，被子里也一片冰凉。寇声年纪大了，一个人再怎么折腾也没法让身体温暖起来。
所幸这么些年习惯了，就算浑身冰冷，也能慢慢睡着。
……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不断摇晃着他的身体。
“寇总，粥好了，起来吃点吧？”
那人轻手轻脚，将他扶起来，靠在肩上，轻声道，
“寇总，张嘴。”
寇声眉头紧锁，想醒但始终醒不过来，昏昏沉沉间，被灌下去了不少粥。
软糯热乎的米粥下胃，缓解了些腹部的不适，也为他带来了些许温度。
等他吃完，那人把他裹进被子里，各个角掖好，打开空调和电热毯，确定温度适宜后，轻轻离开了……
……
网剧《沉默的钢琴师》选角现场。
“什么？！我不同意！！”
蒋帆失态地大吼。注意到周围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后，他才冷静下来，压低声音，依旧十分愤怒。
“那可是三十万！你当三十万是大风吹来的，那么轻易就给出去了？！”
要放以前，区区三十万都入不了他蒋大经纪人的眼。
但今时不同往日，三十万就是他的命。
简禅戴着黑色口罩，不紧不慢说道，“蒋哥，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蒋帆：“不是……这么多钱，算你的全身家当了吧？你就这么，这么给那个啥也不是的小子？！简禅，你清醒一点，寇声怎么说，好歹也曾经是弥海市的龙头，别说他只是腿断了，就算他瘫了，都多的是人巴结！那些花边新闻你听听就得了，怎么还当真了呢？”
简禅歪歪头，嘴里含着清爽的薄荷糖，认真想了想，说：“蒋哥，听说有些天生的犯罪者，往往能够在人群中一眼看出最为弱小的人，并实施犯罪。还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做破窗效应……”
蒋帆：“……………”
“意思是，”简禅微微一笑，“既然前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蒋帆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
“……那这跟三十万有什么关系？你干什么要花三十万？那是钱啊！白花花的钱啊！money！money你懂吗？你做明星不赚钱干什么？”
简禅十分诧异：“谁说我是为了赚钱？”
蒋帆：“……………”
简禅：“我不喜欢钱，我对钱不感兴趣。”
蒋帆：“………你够了啊，没那个富商命别装富商病。”
简禅道：“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只是想要钱的话，下海起码能跟一线赚的一样。不算抽成的话，一个月让人砸五百万，不算多吧？”
“……………”蒋帆：“那你干啥走明星这条路？”
简禅诚恳真挚地说：“主要是担心，万一我走后，蒋哥该怎么办。毕竟现在只有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了。”
蒋帆恨恨地啐了声：“说人话！”
简禅笑道：“蒋哥，我的确不喜欢钱，但我喜欢被人仰望、膜拜的感觉。我就是喜欢看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不得不弯着腰、碘着脸，跟条狗一样在我面前讨好卖乖。你踹他的脸，他就算再生气也要做出一副谢主隆恩的表情。”
他不喜欢钱，他只是需要钱而已。
相比起钱，他更在乎名、权。为了这两样，尊严贞洁什么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所以他选择了当明星，跟蒋帆狼狈为奸，为了名；选择勾引寇声，为了权。
他自始自终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三十万就是那个孩子。
蒋帆瞪大眼睛：“你真的是……我要是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上你的贼船！”
这时海选已经轮到简禅了，一个女生拿着大喇叭喊：“四十八号！简禅，请进！”
位于偏僻角落里的简禅举高手，道：“我在。”
进房间前，他只留给蒋帆一句，“蒋哥，这世界上，是没有回头路的。”
……
“沉默的钢琴师”，听名字很文艺，但他实际上是一部破案片。故事主要围绕身为刑警队长的女主和曾经是知名钢琴师的男主展开。
虽然只是一部网剧，但他的导演是有硬核口碑的林海道，出了名的要求严苛、一丝不苟。他导演的电影电视剧，大都是双商在线的。
而且蒋帆之所以珍惜这个机会，也是因为林导这人软硬不吃，要是没点真本事，投资方想塞人都塞不进去。
蒋帆对简禅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有时候他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华国国粹的接班人。搭个戏台都可以登台表演了好吗！
简禅试镜的角色是男三，一个表面温柔多情，实则扭曲变态的总裁反派，也就是女主的前男友。
他在剧中的戏份不多，主要就是给男女主添堵，让男主吃醋，在他们感情升温时刷一波仇恨值和案情惊疑度，为大反派和结局作铺垫。
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演，和有病。
蒋帆心想这波稳了。
结局不出所料，虽然林导仍然是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样子，但说话的语气却缓和了很多，淡淡地告诉他们先回去等通知。
简禅这个在外面人畜无害的白莲花自然十分听话，过于优异的长相也没能埋没他的演技，轻松就取得了剧组大部分人好感。
刚出来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您好，是简先生吗，我是何奕，寇总的助理。”
简禅抿唇，慢慢微笑起来，轻声道：“何助理，有事吗？”
何奕顿了顿，说：“是这样的，寇总对您之前的帮助很是感激，让我跟您商量一下谢礼的事。”
简禅：“寇总在吗？”
何奕：“……目前不在。简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谈。”
他着重强调了后三个字的音调。
简禅仿佛没听出来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温声道：“我还是和寇总当面谈吧，更方便一些。何助理，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挂了。”
何奕：“等等，简先……”
还没说完，简禅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蒋哥，”他和蒋帆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
蒋帆慢半拍问：“……你干嘛去？”
简禅冲他笑笑：“去处理那三十万mon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