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险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长街外。
江沉雪利落地卸下树边系马的缰绳,扔到覃霜手中道:“你先走。”
覃霜站着未动:“你怎么办?”
他让自己先走,可他身中暗器。
蝴蝶帮以用器闻名,三叶镖是帮派的独门绝技,镖上带着剧毒,就算他武功高强,也未必压得住。
“覃姑娘平日可不是这般瞻前顾后。”他抬眸,带着笑意的眼神淡淡地晃过来。
覃霜脸上一热,握着缰绳的手僵了僵,看了一眼身旁的马儿,道:
“我不大会骑马。”
江沉雪翻身上了马:“上来!”覃霜迷迷糊糊被他一扯,顺利被带上了马背。
男人扯过缰绳,将她圈在双臂之间,调转马头,策马狂奔。长袍被夜风吹起,呼啦啦作响。隐约,还能听到后面追赶的马蹄声。
骑马一直是覃霜的弱项。在漠谷练习骑马的时候,她曾摔下过马背,差点被马蹄踏碎胸膛,也因此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后来她宁愿苦练轻功,坐船,坐车,也从不驾马。
此时坐在马背上,她依然惊惧,整个人崩得紧紧的,让身后的人也觉察到了异样。
“害怕?”他说话时紧贴着她耳侧,那股熟悉的木香又近了,悄无声息地钻进鼻息,紧张的心情被忽然加快的心跳冲淡了几分。
“我没事。你的伤,要紧吗?”
覃霜想侧头看看他肩头的伤,只是在马背上两人挨得极近,他身上的体温都时不时地传递过来,她不敢就这样草率地回头,也没等到身后的人答话。
她何时在外人面前这般小心翼翼了?
“方才有没有瞧出什么?”
听江沉雪这么一问,覃霜忽然想到了什么,高声问:“那些人招式为何如此诡异?他们真的是蝴蝶帮?”
“故弄玄虚。”
他这四个字是听得覃霜云里雾里,一头雾水。又不想被他知道自己没听明白,显得自己很蠢笨。于是乎,覃霜选择乖乖闭嘴。
江沉雪声音低沉安稳:“抓紧绳子。”很快两个人便进了山。江沉雪挥着缰绳,绕过层层叠叠的山林,小径流水,盘旋直上。
“驾!”
覃霜逐渐失去了重心,不得已只能将整个身子靠入他怀中。温香软玉在怀,他似乎也忽略肩上的伤。
到半山腰,忽闻他一句:“甩掉了。”他说的是刚才追在后面那帮人。
“我们现在去哪儿?你身上还有伤。”
他的声音从头顶穿来,听起来有些飘渺:“……马上到了。”
下了马,覃霜才知道他说的到了,到的并不是端王府,也不是玄门。
而是一处山居别院。
覃霜抬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
男人的青色衣衫上刺目狼藉,衣袖和肩头大片鲜红的血迹,翻身下马时脚下都没站稳,整个人落进她臂弯中。
覃霜心口一紧,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袖。
这种慌张持续到了午后。
紫衣男子坐在床前,眼睛却时不时打量边上静默站着的覃霜。
男子相貌出众,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风流多情,眼波流转中还透着一股子精明。他的五官不算硬朗,反而透着一股子女气,巴掌大小的脸,眼角眉梢都精致得过分。
“江公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这个男人虽然有些奇怪,但他确实二话不说救了江沉雪。不仅请了最好的医女诊治,还安排了上好的房间安置。跟江沉雪应该交情不浅。
紫衣男子轻笑,继续肆无忌惮地瞧她:“小姑娘,你是他的什么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覃霜抿着嘴,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姑娘也看到了,我废了这般心力为他请大夫,还喂了我们雀山的灵丹妙药。姑娘大可放宽心。”
“可……”覃霜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紫衣男子轻咳了一声,微微一笑打趣道:“这么在意他?莫非他是你相好?”
“他救了我几次,我自然是很担心他。”
“哦?他救了你,还不止一次?”男人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她,若有所思,“看来他很是稀罕你。”
“我跟江公子,也只是打过几次照面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覃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倒是奇了。我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未看到有什么女人牢他这般记挂。”
竟能被他越描越黑。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你叫什么名儿?”他笑声爽朗,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笑得弯弯的,“在下雀山派大弟子梁远生。幸会。”
“晓月。”
雀山派她的确是略有耳闻。剑法以凶闻名,招式大气豪放,气势如虹,江湖中的地位仅次于玄门与鹤云。
梁远生这个名字,她也听说过。
不过却不是因为剑法得名,是因为风流多情。梁远生花名在外引得众多武林女子唾弃。不过他这幅红颜祸水的长相。就算不去勾引女子,也怕是有女人会招惹上来。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他轻抚着下巴,好奇地问,“我长得很可怜?”
“不是。”她甩着手否认。心里却觉得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着实冤了些。
“子敬。”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幽深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话却似乎在提醒,“我需要休息。“
“小姑娘,去药房看看药好了没,好了就给你家公子端过来。”
绿衣小姑娘“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退出了房间。
子敬?这应该是在喊梁远生吧。
“你对她很感兴趣?”江沉雪瞥了梁远生一眼。
梁远生真是太了解这个老朋友,这一问带了很多情绪,但更多的是警告。他袖子一甩,笑道:“我可不敢。这不是某人装着睡,我得想办法把人给哄起来呗。”
“我睡这碍着你了?”
“怎么没有碍着我?这他妈是我的院子!”他指了指床榻,“你好了还不赶快给我起来!”
“失血有点多,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江沉雪再次闭上了眼睛。
“你还赖上了?”梁远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三叶镖的毒解起来不难,但是我们雀山的春息丹可是价值连城呐!我给你吃了两颗,你打算怎么还?”
江沉雪继续闭门养神,当身边这只山雀不存在一般。山雀生气急败坏道:“你不说话是吧?那不如就把那小姑娘给了我,这次便不跟你计较如何?我瞧着着晓月姑娘细皮嫩肉,模样标致,心思单纯,甚是欢喜……”
江沉雪掀开眼皮,冷不丁一句:“你怕是对‘心思单纯’有什么误解。”
“不就是舍不得么?何必泼我冷水。”梁远生嗤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你听见人家刚才说的?跟你只是认识,连‘朋友’都不是。这般避嫌,定是不想与你有什么瓜葛。”
江沉雪的眉头一蹙,道:“本就没有瓜葛。”
“没有瓜葛岂不正好?阿靳,前阵子纳的小娘子近日作得我头疼,实在难以招架。不知道晓月姑娘愿不愿意委屈一下当我的‘四夫人’?要不,你帮我问问?”
“要胡闹就自己去问。”
“切,分明就是舍不得。”梁远生收起笑,看了眼门口,声音不再像方才那般高扬,低沉了几分“还得跟你说说正事。昨夜之事,你觉得是谁?”
“有几个猜想。”
“不妨说来听听?”
“蝴蝶帮多年前,之前死了一个心腹。那人叫花老六,可有印象?”
梁远生眯起眼睛,思忖了半刻:“你说的那个人,是四年前那个偷了七星阁镇店之宝九龙玉的蝴蝶帮内鬼?”
“是他。”江沉雪眸色一深,缓缓道,“他的背后的人至今没有查到。玄门鹤云素来交好,在江湖中威望极高。这个人的死和九龙玉的失窃,却把几大派都扯了进来。从那时起鹤云便一改颜色,与我们交恶。”
“三年前在银月谷,我受掌门所托,与一众高手集结,保护银月谷震颤武林的秘籍护心集。遇伏之际中了青渊剧毒。”
梁远生心中震颤,不由地发问:“你这几年消失得无影无踪竟是因为中了毒?”
“本以为,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但细细想来,他应是冲着玄门而来。”他眼神越发阴鸷,“确切的说,他利用至宝妄图搅动整个武林风云。把一众门派那为己用。”
梁远生听此为之大震:“……你是说,这桩桩件件,竟是一人所为?”
这猜想若是真,那究竟是多大的一盘棋?足以震荡整个武林。
“这仅仅只是猜测。”
“若真是如此,这个人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梁远生拧着眉看他,疑惑道,“可是这跟昨夜又有何系?”
江沉雪的嘴角微扬,锐利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戏谑:“我方才没有把这些事联系起来,可是你和她刚才的对话提醒了我。”
梁远生被他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叫屈:“我刚才怎么了?你不会怀疑我吧?难不成,还怀疑她一个小丫头?”
江沉雪睨了他一眼,继续道:“问题就出在花老六身上。七星阁阁主嘱托众多高手从中协助取那贼人性命,我当时深夜潜伏在蝴蝶帮的地盘,发现一个可疑的小孩儿被黑衣人重伤,跌入湖中。当时并没有告发她。是四年前的事,算算年纪,那小孩儿当时十二三岁,恰好对上。”
“你是说这个晓月姑娘,就是那个小女孩?”梁远生拍案而起,激动道,“怪不得她对你一脸感激,说你救了她多次。这么说来,他们是想杀她灭口?可这不对呀……蝴蝶帮何必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大动干戈,人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九龙玉至今下落不明,难道她这么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小丫头还真能偷得了那宝物?”
“她不可能偷得了九龙玉。但昨日那帮拿着蝴蝶帮的三叶镖的人,恐怕不是蝴蝶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