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交易
覃霜感觉到害怕，下意识地往后缩。男人炙热的手掌却已经快狠准地缚住了她。
“放开我！”感觉到这个人身上传递出来的危险的气息，覃霜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孤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原来你就是覃霜。”魏封临调笑着掰过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可叫孤想了好些时日，啧啧啧……这眉眼，跟当年那覃家美人可真是像。”说着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覃霜失声尖叫，可是浑身都没有力气。她躲过了这一次的吻，但是魏封临笑意更深了，似乎是找到了不一样的乐趣一般。他狠狠地从地上拽起她的衣领，任凭她怎么反抗都无用。
他却没有再动手动脚，掐着她的嘴巴给她喂了几口水，给她留下了一点干粮。
她看着那碗中的白馒头，却忍不住干呕起来。她不断地往墙边蜷缩，仿佛那头张开大口满嘴獠牙的猛兽就在自己身侧。
“小美人可不要怕，孤不会杀你的。”他轻轻蹲在她身旁，笑着继续道：“孤不打算动你。你可好好侍候孤的好弟弟，他定会，好好待你。”
覃霜抬起眼，看到他华丽的外袍下精致的盘龙靴子，腰间金边儿镶着翡翠的腰带，他紫金镶边的衣领子，和他那副精致又丑陋的嘴脸。
他背后是那个昏君。
是他们全家的杀父仇人。她一看到这个人的脸，就想起姐姐死去时那不堪的记忆。就想呕吐。
她必须不断地平复自己的心情，才艰难地扯开自己嘶哑的喉咙：“你究竟要怎样……”
魏封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覃霜：“覃姑娘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他眸子里满是冰凉：
“端王，孤的亲弟弟，我要你好生服侍他。他那妃子你也许认识。”
端王的正妃。于洛的妹妹宜娟。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覃霜，“你和她还算是有几分渊源，放心，她不会认识你，她这个正妃这么多年也只是挂个名分全上京都知道孤那七弟不喜欢她，他又未曾再娶。小美人，你这个模样七弟定然爱护你。到时，你只需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当好孤的线人。孤定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了自己后再转手送给胞弟，羞辱了端王的同时，还安插了一个致命的眼线。
好一个一箭双雕。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当你的棋子？”
“就凭你的洛哥哥。”
覃霜浑身一怔。
魏封临回身揪住她的领子将她拎起，眼看着双目通红的她苦苦挣扎，“只要于洛在我手中一日。你就得听命于我。他现在身中蛊毒，若不是我拿丹药给他续命，他早就暴毙而死。”
“哈哈……哈哈哈哈……”覃霜的笑声凄厉又悲凉，在空荡的囚室之中回响。
“你笑什么？”听到她的笑声，魏封临的眉头一锁。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信？”魏封临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扔到她面前。一枚白色的玉，上面刻着“洛”字。这枚玉佩，于洛从不离身。
此时此刻，覃霜再也无法忍住眼底的泪水，破口大骂道：
“魏封临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哈……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孤登上皇位！不管是魏海临、还是孤那高高在上的父皇！”他凑得离她非常近，“你以为你是谁？你在我眼中不过一条不听话的母狗！若不是你还有用，我可要好生享用。”
“畜生……”
“覃家美人为了于洛拼死守身，自绝了生路，本就是不知好歹。你可别学你姐姐那般愚蠢！”当时若是拿覃家美人要挟漠谷和北境那帮人，本是桩一举两得的美事。
原以为这个覃家小姑娘是于洛身上的软肋，可等了几日，于洛竟没有露面。
魏封临言辞狠戾：“当年孤也并非想赶尽杀绝。若要怪，只怪你那个姐姐生得狐媚祸水，坏了孤的好事！于洛也该死！父皇不过是念在往日旧情，保了他一命。不然你以为，他还能活到今天？”
魏封临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覃霜害怕他会真的忍不住轻薄了自己，身体愈发颤抖得厉害。屋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她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只听小厮通报：“殿下，车马已经备好。”
魏封临这才松开了手。覃霜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狼狈不堪地跌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
“乖乖去端王府中。万事听我指示。”魏封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覃霜，见她护住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角落，一双清亮的眼戒备又仇恨地盯着自己。魏封临从衣袍中抽出了一件东西，举到她面前：“你的东西，还给你。”
虽然视线如此模糊，但她还是瞧出了。那是她的碧血剑。
覃霜时常被噩梦魇住。
还记得，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也是一个充斥着刀光血影的夜晚。覃月像往常一般带着覃霜在书房习字。
覃霜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姐姐叫她写的是“情”字。她问姐姐：“什么是‘情’？”
“‘情’啊……”姐姐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霜儿还小呢，等你长大了，你自然就会明白。”
“霜儿已经长大了。”覃霜昂着一张倔强的小脸，目光清澈。“霜儿知道了！就是……像姐姐和洛哥哥那样，对不对？”覃霜发现姐姐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我说对了吧？哈哈哈……”
“小丫头片子，竟说胡话！”姐姐亲昵地搂着她，刮了刮她的鼻子，继续教她写字。
“姐姐，洛哥哥对你真好。”
“洛哥哥对霜儿也很好啊。”
“那不一样。”覃霜撅着小嘴巴，不服气地说，“洛哥哥只对姐姐一个人笑。”
“你吃醋啦？”姐姐捏了捏她的脸蛋，调笑着说，“你喜欢洛哥哥，对不对？”覃霜写着字的手霎时顿住了。好像自己的惊天大秘密，被人揭穿了一般。
她心虚地晃了晃脑袋说：“才不是呢！霜儿还小，不懂‘喜欢’是什么。”
“喜欢洛哥哥，也没有什么不好哦。”
“我都说了没有喜欢！”覃霜急得都跺脚了，“姐姐不要乱说……”
“好啦好啦，没有喜欢。”姐姐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好看，覃霜虽然心急，看到姐姐的笑容还是觉得暖暖的。
姐姐，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人了。覃霜一直以来，都这样想。
那天夜里，姐姐红着眼睛蹲在柜子跟前，她看起来格外憔悴，声音却依旧无比温柔：“嘘，别说话……霜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她明明在笑着叮嘱自己，眼睛却湿漉漉的，声音低得发颤，“霜儿听话……”
那日于洛恰好不在谷中。几十名杀手白天就悄悄潜入了山庄进行埋伏。没有等到年轻的少谷主，他们残忍屠杀了庄内老老少少数百号无辜的人，最后，不忘掳走了覃月。
于洛回谷，是血流成河的一幕。
血腥味吞噬了整个庄子，令人作呕。地上都是死人。被活活踩死的，被砍掉头颅的，被乱箭射死的，还有被刀捅穿心脏的……有些人还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盯着他看。仿佛在责备，诅咒。
他发了疯似的的找他的姑娘。
等到第二日，终于在谷外的悬崖下寻找到她时。她受尽□□，早已命送黄泉。他找自己心爱的女子一天一夜都没有合过眼，找到的竟是一具惨不忍睹的冰冷尸体。
那日夜里，于洛发现木柜子旁边落了一直覃月的绣花鞋，她的鞋子上绣着她最爱的白木兰。他拾起鞋子，颓废的神情恍惚，那一刻涌出的悲伤已溢于言表。
过了很久他打开柜子的门，才看到了那个满脸是血的小女孩。
尽管她脸上的血迹虽然干涸了，在月光下却尤为惊人。
她的眼珠子像是死一样的，漆黑的让人恐惧。像一个从地狱来寻他索命的孤魂野鬼。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姑娘还在不停地发抖。他就这样站在她前面，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光芒。
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她掐死在柜子里。
梦魇如此的真实。仿佛一切如同昨日。
触目惊心的疼痛，都像已经刻在自己的身体之中那样，无法摆脱，无法逃离。覃霜只能在一遍遍的噩梦中，回忆姐姐在的那些过往。恐惧，却又不舍。
如今她走到了这般田地，已经不知该如何自处。
一死了之？
可那些仇恨又该怎么办。她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若真的放弃了，难道就会甘心吗？